拜薩腦海中浮現起那雙琥珀色眼瞳,光是想著,就覺得壓力倍增,仿佛有巨石壓在胸口,喘不過氣,他顫聲說:“我怕我瞞不過他...”
“所以你才要提前做好準備!這樣,我們兩個對練,我扮演奇諾,你扮演你自己,盡可能去提前適應。”帕拉丁重重清了清嗓子,突然露出奇諾那樣的微笑,“早上好,拜薩。”
帕拉丁演技很好,拜薩很快入了戲,只感覺奇諾就在面前,眼神飄忽地回應:“早上好...”
“啪!”拜薩臉上直接挨了一耳光。
帕拉丁嚴厲地說:“你眼睛都飄哪去了?想死嗎?!看著我!不許飄!”
帕拉丁再次露出微笑:“早上好,拜薩。”
拜薩一狠心,大聲吼道:“早上好!行政官大人!”
“啪!”帕拉丁又一耳光甩過去:“你吼那么大聲干什么?!誰問候別人會像你這樣大嗓門?!正常一點!再來!”
“早上好,拜薩。”
“早上好,行政官大人。”
就這樣,兩人一直練到后半夜,陸陸續續演練了很多可能發生的對話。
帕拉丁眼看天快亮了,街上人越來越多,他停止了對練,壓低聲音說:“先到這里,我要去布置巴爾的事了,你自己在腦子里訓練,盡可能去適應。之后的事,就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拜薩重重點頭:“謝謝你,兄弟!”
帕拉丁給了他一個熊抱,幽幽地說:“活下去,兄弟。從奇諾在希林鎮發生變化的那天起,我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這就是我們的命...”
當天傍晚。
巴爾帶著一個小女孩從小樹林里走了出來,他拎了拎自己的褲腰帶,從口袋里掏出一小袋銅月放到小女孩手上,摸著她的頭笑道:“來,給你獎勵。下次叔叔再給你檢查身體,好嗎?”
“好。”小女孩懵懂地點著頭,像揣寶似的將錢放到口袋最深處。
巴爾笑瞇瞇地問:“跟叔叔重復一遍,如果爸爸媽媽問你下午去了哪里,你怎么說?”
小女孩奶聲說:“我說去街上玩了。”
“對!去街上玩了,就這么說。不然叔叔下次就不找你玩,你也沒錢給媽媽買藥了,知道嗎?”巴爾贊賞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隨即伸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說,“走吧,回家去。”
小女孩離開后,巴爾將手放到鼻子前,用力地吸了一口氣,表情陶醉。
今天是巴爾的輪休日,他百無聊賴地在集市逛街,仗著自己的百夫長身份,這里拿一塊奶酪,說賒賬,那里拿一條烤腸,說試吃。
平民們敢怒不敢言,只能賠笑。
逛著逛著,一個披著斗篷的人來到巴爾旁側,壓低聲音說:“巴爾百夫長,帕拉丁大人想見你。”
帕拉丁現在被革除軍職,理論上已經是平民,但他背后有奇諾撐腰,商隊規模做得很大,巴爾自然要給面子。
巴爾跟著披斗篷的人來到一處偏僻城區,走進破落不堪的庭院,從周圍瘋長的荒草看,這里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帕拉丁孤身站在庭院正中央,默默看著巴爾。
“嘭”一聲,門被關上了。
巴爾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疑惑地問:“帕拉丁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帕拉丁:“想向你借一樣東西。”
“帕拉丁大人現在這么有錢,還要問我借東西?”巴爾無奈地笑了笑,“您說,只要我有,我一定給。”
帕拉丁:“借你狗命用用。”
“唰!”披斗篷的人利刃出鞘,一刀捅向巴爾的后心。
“噗呲!”
巴爾還沒來得及慘叫,帕拉丁已經沖上前,用力捂住他的嘴。
斗篷人掀掉兜帽,赫然是拜薩,他將刀子抽出,掰住巴爾的下巴,猛地一扭。
“咔!”巴爾頸椎被折斷,徹底沒了動靜。
“把我的刀給我,斗篷脫了放這。”帕拉丁接過刀和斗篷,拖著巴爾的尸體往后院挪,叮囑道,“你快點回去。對了,檢查下身上有沒有沾血。”
拜薩檢查一圈,血都被斗篷擋了,他快步向后退去:“沒有血。謝了,兄弟!”
“記住,從這一刻起,我們要忘掉這件事,再也不提起,哪怕我們以后單獨喝酒,也絕對不要再討論!”
“明白!”
“快走!”
拜薩離去后,帕拉丁將巴爾的尸體拖到后院,這里早早停了一輛馬車,后面裝著滿滿的貨物。
帕拉丁將一些貨物卸下來,搬出個空箱子,將巴爾的尸體塞進去,再搬上馬車。
裝完后,帕拉丁將拜薩的斗篷用火燒掉,再用腥臭的羊血反復洗刷那把殺人的刀,地上所有沾血的地方也用羊血潑灑一遍,以此掩蓋巴爾的血味,防止獵犬追蹤。
處理完現場,他親自駕駛馬車向城外馳去。
東城門,士兵們正在查各支商隊的出城手續。
輪到帕拉丁時,值崗伍長熱情地迎了上來:“帕拉丁大人,晚上好”
“嗯,晚上好。”帕拉丁將自己的通行令牌遞上前,“放行,我這里有一批貨,要盡快運往普洛。”
帕拉丁的令牌奇諾親手給的,長期通用,伍長看了一眼就交還回去,笑著說:“麻煩讓我們檢查下貨物。”
帕拉丁冷聲說:“怎么?懷疑我私藏違禁品?”
伍長趕忙收起嬉皮笑臉,縮起腦袋:“抱歉,大人,無意冒犯,這不是針對您,只是規矩而已,您應該是知道的。”
帕拉丁不耐煩地說:“我知道是規矩。但這批貨很急,你們搬來搬去,耽誤我客人的時間,到時候賠得起嗎?!”
“這...”伍長猶豫了。
突然,一名士兵驚聲道:“血!有血!”
伍長和帕拉丁同時扭頭看去,馬車后廂有血漏了出來。
伍長的眼神飄忽不定:“大人,不介意我們看看吧?”
帕拉丁不說話。
伍長給士兵使了眼色,后者會意,過去掀開車簾一看,頓時松了口氣:“哦,羊血。”
馬車后廂放著好多剛宰的羊,有一只羊沒裹嚴實,再加上車廂里溫度比外面高,血塊化開流了出來。
虛驚一場,伍長賠笑道:“大人,反正車廂都開了,就讓我們把貨物都看看吧。”
帕拉丁沉默片刻,不冷不熱地說:“你查吧,盡管查。呵,等我從普洛回來,也許我該跟盧戈說說,他的手下是怎么耽誤行政官大人做生意的。”
伍長聽后直接嚇尿了。
之前戰時封城,上一任治安隊長被革職,換上來的是盧戈,這可是個痞得要命的主,而且和帕拉丁關系很鐵。
要是告狀告到盧戈那里,別管誰有理,盧戈肯定幫著帕拉丁。
更別說帕拉丁還把奇諾搬了出來,說他們是耽誤行政官大人的生意,這口大黑鍋,伍長這幾個小兵可背不起。
伍長趕忙把自己兜里珍藏的卷煙塞給帕拉丁,縮著腦袋說:“對不起,大人,我們冒犯了。喂!還不放行?!”
士兵們趕緊退開放行。
帕拉丁揮動鞭子,架著馬車離去,不動聲色擦了擦額上結冰的汗珠。
出城后,他將馬車駛到一處無人郊外,抓起鏟子挖了好幾個小時,挖出個深坑,將裝著巴爾尸體的箱子埋進去,潑羊血掩蓋氣味,填土,蓋雪,隱去所有痕跡,讓巴爾徹底人間蒸發。
做戲做全套,埋完尸體,帕拉丁駕駛馬車前往普洛,準備賣掉后面那批羊。
普洛離薄暮城有2天的路程,他注定看不到明天箭術比賽的結果。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剩下的,就看拜薩自己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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