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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滴水之刑

  陸羽傾的眼睛無助地左右飄忽,聲音很明顯開始發顫:“我從一開始就沒聽懂你的話...我之所以來薄暮城,是因為京畿陰陽司夜觀天象,發現七星連珠,此為兇兆,且從周邊星陣推斷,兇地正是薄暮城,這才派我前來實地勘測,探明緣由。”

  奇諾直接聽笑了:“不管你的隊長是誰,居然讓你編這種借口。我承認,這家伙挺可愛的。”

  “你為什么不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陸羽傾眼中蒙上一層水霧,嘶聲說,“七星連珠是古今罕見的異象,一旦發生,兇地將有七災——地動、風暴、灰幕、凋零、血雨、尸起、湮滅。為了薄暮城的安全,你必須重視起來!”

  奇諾理都不理她,直接側目看向三重枷鎖,沉聲說:“進行輪回識別。”

  猩紅的字眼在奇諾眼前浮現:

拒絕者申請輪回識別識別過程中,道出輪回情報不會被懲罰若識別成功,A、B、C、D級輪回偽裝將失效若識別失敗,目標將遺忘識別期間關于輪回情報的記憶識別開啟  奇諾看向陸羽傾,淡淡地說:“說吧,說你是輪回者,讓我們結束這場游戲。”

  陸羽傾茫然地看著奇諾:“什么輪回者?你在說什么?”

識別失敗,無法判斷目標是否為輪回者若目標并非輪回者,則已遺忘該段記憶規則限制重新生效  陸羽傾呆了一下,眨了眨眼,好像剛從夢中醒來的模樣,隨即趕忙說:“你聽到了嗎?我說這里恐有七災,你一定要重視起來!”

  奇諾依舊沒理她:“再進行輪回識別。”

識別開啟  奇諾臉上的微笑褪去些許:“我勸你別裝了,讓你開口只是時間問題,而我的時間很寶貴,希望你不要浪費。”

  陸羽傾的聲音開始變大,還帶著哭腔:“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奇諾:“行,既然你說你是無辜的。那我寫一行字,你把它讀出來。只要你讀出來,我當場放你走。”

  奇諾拿起紙筆,寫下一行字:我是輪回者。

  他將紙放到陸羽傾面前,說:“讀吧,讀完你就自由了。”

  陸羽傾呆呆看著面前的紙,嘟囔道:“這是什么意思...”

  奇諾:“讀就是了,不用管什么意思。”

  陸羽傾大聲質問:“我為什么要讀這些莫名奇妙的東西?這是什么犯罪口供嗎?你想誘供?”

  奇諾:“讀。”

  陸羽傾用力別過臉,怒上眉梢:“我不讀!我根本就不是這上面寫的什么輪回者!你這樣囚禁我,朝廷絕不會放過你!”

識別失敗,無法判斷目標是否為輪回者若目標并非輪回者,則已遺忘該段記憶規則限制重新生效  奇諾臉上的微笑徹底消失。

  他盯了陸羽傾十幾秒,這才起身,面無表情說:“想玩是嗎?那我們就繼續玩。”

  奇諾打開一扇隔間,在里面布置東西。

  因為被禁錮著,陸羽傾不知道奇諾在干嘛,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刑具,窸窸窣窣的聲音給了她很大的心理壓力。

  奇諾布置完走出來,用念動力抬起陸羽傾,將其移向隔間。

  途中,陸羽傾聽到了奇諾的話:“教科書上說,如果對方只有一人,沒有同伴,很難利用同伴的死傷攻破心理防線,那就把她單獨帶到暗室,注射能讓痛覺放大的藥物,然后拔牙齒,剝指甲,割頭皮,期間用冷水保持她的清醒,配合強光照射,噪音污染,讓她進入焦慮狀態,用這類方法破壞身軀和意志,以此來套出情報。”

  奇諾將陸羽傾移進隔間,搖頭說:“但在我看來,教科書上的方法太麻煩,新手容易控制不好拷問力道,不慎讓目標死去。滿分10分的話,我最多給它打3分。”

  隔間很小,并沒有刀子鐵鉗之類的折磨刑具,只有一座綁臺,上面懸掛著一個有裂縫的水桶。

  奇諾一邊將陸羽傾綁上綁臺,一邊徐徐說著:“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看電影,我很喜歡。除了《亂世佳人》、《霸王別姬》這些經典電影,我也會看一些小眾的cult電影。”

  “有一部叫《勺子殺人狂》的cult電影非常有趣,它的開幕講道:有的殺手殺人需要幾分秒,有的殺手殺人需要幾分鐘,有的殺手殺人需要幾個小時,而有一個殺手,他殺人需要好幾年。”

  “在我們這一行,慢加工能做到用‘月’來計算已經很了不起。持續好幾年的慢加工,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手法,就好奇地點進去看了。”

  “電影劇情很簡單——男主角遭到一個怪人的襲擊,對方拿著勺子不斷敲打他。這個怪人無法被殺死,無法被他人看見,也無法被擺脫。不管主角向誰求助,都沒有人相信他,不管他逃到何處,這個怪人都會拿著勺子追到天涯海角,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敲打。”

  “一開始,敲擊并沒造成什么傷害,但一段時間后,反復的敲擊造成了淤青,變得血肉模糊,影響到神志。就這樣,男主角24小時被敲打,無法擺脫,無法睡覺,無法做任何事,最終跌入了絕望的深淵。”

  “這部電影聽起來很滑稽,但只要仔細思考就會發現,導演總結一個慢加工的至理——讓人最快崩潰的方法,就是對他重復性不間斷地做同一件事。”

  奇諾綁好陸羽傾,調整水桶的位置,使那道裂縫懸于她的眉心正上方,隨即將桶里灌滿水,并裝載虹吸水管與蓄水池連接。

  “滴答。”通過水桶底部的縫口,一滴水落在陸羽傾眉心,很輕,但在這座落針可聞的隔間,它卻成為了唯一的聲音。

  “滴答。”

  “滴答。”

  一開始,陸羽傾并沒有覺得難受,水滴到眉心不痛不癢,根本不會造成什么傷害。

  但很快,情況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管她在想什么,眉心的滴水都會將思緒打斷,一次又一次,讓她根本沒有辦法思考,注意力被迫集中于水滴上。

  患有失眠癥的人肯定有這樣的體驗,在飛機上,或者在火車上,周圍有一些低噪音的時候不容易失眠,而當周圍安靜到落針可聞,失眠感就會悄然來襲。

  當周圍沒有其它聲音時,人會不自覺地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呼吸聲,有時候甚至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一個人不可能讓呼吸和心跳消失,在寂靜的臥室里,他們被迫聆聽這些聲響,注意力不可避免地集中,久而久之,心中就會產生煩躁情緒,失眠的情況也就出現了。

  現在陸羽傾的情況和失眠患者大同小異,她沒有辦法阻止水滴,也沒有辦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明明不痛也不癢,精神卻被迫集中。

  “滴答、滴答...”滴水聲漸漸開始變得異常清晰,長時間集中的注意力帶來了巨大的疲憊感,卻又無從休憩,慢慢進入了一種難言的狂躁情緒。

  奇諾離開隔間,微笑的面容在合攏的門縫中漸漸消失:“是你自己要玩的,請好好享受。”

  “嘭。”房門緊閉,只剩下無盡的黑暗,急促的呼吸,以及不斷傳來的滴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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