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鋒攤開左手,只見上面放著三枚熠熠生輝的徽章,他沉聲說:“我給你的生路,就是三道誓言,這是只有輪回者才可以兌換的特殊物品。”
“我已經擬好立誓對象,你只要觸碰徽章,就代表著對帝臨全員立誓。”
“第一道,盲眼誓言,SSS級道具。你以此物立誓,誓言生效后,若你的意識中出現任何試圖危害帝臨隊員的思想,你的視力將永遠消失,就此盲眼。”
“第二道,石像誓言,SSS級道具,你以此物立誓,誓言生效后,若你以任何方式傷害帝臨隊員,他們身上何處被你所傷,你身上何處就會永久化作鹽巖,一如石像。”
“第三道,心竭誓言,SSS級道具,你以此物立誓,誓言生效后,若你以任何手段殺死一名帝臨隊員,你的心臟將立刻停止跳動,心竭身死。”
“三道誓言一經立下,沒有任何方式可以解除。一旦破誓,也沒有任何方式可以回天。”
羅青鋒將思念丸、三道誓言徽章分別擺在白的左右,默默地看著她:“一條死路,一條生路,選擇權給你。”
羅青鋒此舉,同時迎合了兩邊。
如果白選擇死路,吞下思念丸身亡,狩櫻和幻他們自然滿意了,夏侯也會無話可說——那是人家自己選擇要死,怪得了誰?你總不能攔著不讓死吧?
如果白選擇生路,夏侯不怒,隊訓不破,且有三道誓言在,狩櫻和幻多多少少也能接受。
白若是真的無辜,她大可不必擔心破誓,當三道誓言不存在即可。
白若是奇諾的加工者,有這環環相扣的三道誓言在,她也算徹底廢了,一把傷敵自斷的刃,有什么用?
尤其是第一道「盲眼誓言」,只要她升起禍害帝臨的思想,視覺就會永久消失。
從前世,到輪回世界,為什么任何組織、任何勢力都怕間諜潛伏?
因為在間諜暴露前,你很難知道某個人是不是間諜,當對方注視著你,你不知道她腦海里是空無思緒,還是在想你的死法。
整個輪回世界,不管是能力或是道具,都沒有可以直接讀取活人思想的東西,否則智謀就顯得毫無意義。
思想,這是每個輪回者的最后屏障,刀刃斬不斷,子彈打不穿。
只有盲眼誓言,是唯一能對思想發動攻擊的利器。
如果白是奇諾的加工者,不管她將來謀劃什么,只要危害到帝臨,哪怕只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微弱思想,就會立刻破誓。
盲眼之后不僅戰斗力會遭到大幅度削弱,而且可以輕易觀察到——當她的瞳孔失去對光反射,就意味著已經失去視力。
白一旦盲眼,就代表心里有鬼,到時候二話不說就地格殺便是。
不得不說,羅青鋒這一手走得很妙,夏侯和狩櫻之間已無劍拔弩張之勢,雙方都可接受,紛紛看著白,靜候她的回答。
幻眼中亦是電弧密集閃動,直勾勾盯著白的一舉一動,觀察她神色上最細微的變化。
白看著面前的四樣東西,不自覺咬住下唇,緊握手機的手微微發顫,極其不甘地打出四個字:“這不公平。”
羅青鋒:“是不公平,無論前世還是輪回空間,你都不可能找到一個絕對公平的地方。而且這不是針對你,以后任何新人入隊,我都會給他們提供這樣的選擇。”
狩櫻看著白,不冷不熱地說:“把思念丸吞了吧。舒舒服服地死,死后還能去記憶中最溫暖的地方,這難道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夏侯言辭上倒是不激烈了,但還是和狩櫻意見相反,對白說:“你要是問心無愧,立下三道誓言又何妨?只要對帝臨沒有二心,它們就永遠不會起作用。”
幻盯了白很久,緩緩收回目光,繼續玩著桌子上的魔方,沒有再說話,任她自己選。
白面前擺著兩道路,她卻像雕像般一動不動,唯有瑰紅色的眼瞳時而茫然,時而哀傷,不停顫動,就這么僵持了十幾分鐘。
帝臨成員也沒有出聲,生死抉擇本就是一個人最困難的時候,他們都在默默等白做出選擇。
最終,白動了,她緩緩拿起了那顆思念丸...
這一刻,狩櫻唇角揚起殘酷的弧度,似在冷笑。
夏侯顯得很無奈,卻沒多說什么。
幻也停下了手中的魔方,側目看著白。
然而,白接下來的舉動,卻打破了他們原有的預想。
白拿起思念丸后,并沒有吞服,而是遞向羅青鋒,還給了他。
緊接著,白以手碰觸三道誓言徽章,它們剎那間綻放出灼目的熾盛光華,先是如液體般融為誓言之力,分散為螢火蟲般的漫天星火,環繞在白的周身,如夢如幻。
盲眼之星火融入雙瞳,于眼睛最深處極盡閃耀,那抹瑰紅色被刻下了永久的烙印。
盲眼誓言,訂立!
石像之星火焚遍身軀,詭白色的炙芒如巨浪洶涌,沿著血脈游走至手足末梢。
石像誓言,訂立!
心竭之星火穿心而過,將鮮血涌動的器官鎖死,化作亙古不變的枷鎖鉗制著它的跳動。
心竭誓言,訂立!
自此,最鋒利的刃折斷了,曾經的加工者永遠在此死去,“白”這個名字也被埋葬到了岑寂思想的最深處,往后余生再無此人,她將以“沐小白”這個身份活著。
直到...
既立三誓,眾人已無話可說,羅青鋒也將其視為了入隊儀式,起身對白伸出手:“歡迎來到帝臨。”
白還未接住羅青鋒的手,幻的聲音悄然傳來:“我有個問題。”
幻側目看著白,一邊玩魔方,一邊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是什么驅使著你,即使訂立三誓也要活下來?以我對人性的看法,與其背負束縛活著,更多人會選擇溫柔地死去。”
“你難道就沒有想回去的地方?沒有思念的人?沒有...愛?”
白打字:“有。”
幻:“既然有,為什么不吞下思念丸,進入幻境?”
白打字:“那是假的。”
幻:“但很溫暖。”
白打字:“再溫暖,也是假的。”
幻:“真假很重要嗎?”
白注視著幻,瑰紅色眼瞳深邃如夜,她的手指在九鍵上規律按動,打出一行字,將屏幕展示給幻:“你不是人類,”
幻眼瞳圓睜,倒映著屏幕的輝光,隨著白的按動,字符不停出現,后半句話也顯示了出來:“人類不會問這種問題。”
幻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手中玩魔方的動作停下了,瞳中交織的電弧似有千萬道,讓人懷疑是不是隨時會涌出來,化作洪流般的巨浪將白吞噬。
漫長的沉默后,幻的手指將魔方轉過一面,繼續它的復原之路,沉默又無聲,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