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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逝者陵園

  距離王城數百里外的小山村,處處透露著破舊與滄桑的氣息,破舊的泥房錯落分布在山澗,遠遠看去就像從地表隆起的小土包,幽綠色的爬山虎爬滿墻壁,還有不少青苔依附在表面,環境又臟又差,隨處可見沾滿污垢的生活垃圾,還能看見蒼蠅盤旋。

  新王加冕,迎娶雷格諾姆家族大小姐為王后,這種喜慶且振奮人心的消息已經傳向王國各地,給飽受疫病與戰爭摧殘的人們帶去了不少希望。

  然而對某些人來說,苦難才剛剛開始。

  被拋棄的女孩仍是那么善良,一如往昔純真時,她沒有怨恨少年的選擇,依舊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護著他。

  對于民眾來說,自己的領袖必須是完美的,不能有絲毫污點,所以女孩保護少年的方式也很簡單――讓自己被遺忘。

  為了不讓少年蒙受流言蜚語,女孩選擇隱姓埋名,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兩個孩子消失在公眾視野,在這個小山村孤獨地住了下來。

  幾年時間過去了,女孩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所有痕跡全部消失,再也沒有人提起過她,也沒有人記得,年輕的國王在加冕前,身邊始終有個不離不棄的身影。

  而國家方面,在少年的神勇指揮下,來自東方的入侵者被擊退,外憂得到處理,獸化疫病雖然沒有治愈方法,卻也可以用血療緩解,內憂也得到了平息。

  就這樣,這個國家從最初的滿城風雨,慢慢變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少年挾著王后之手邁向了輝煌的未來,受到萬人敬仰。

  然而...那個孤獨躲在小山村里的女孩,卻一步步走向了生命的終點。

  早年追隨少年的時候,女孩就因為奔波操勞影響了健康,身體一直不太好。

  而在小山村隱居的這些年,她不僅要忍受糟糕惡劣的環境,還要拼了命去養活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經常是從早忙到黑,睜眼就開始幫人做農活,晚上還要在家里趕制手工,補貼家用。

  因為沒有家室,女孩經常遭到村里那些寡漢的騷擾,她沒有錢帶孩子尋找其它安身之處,也不能說出往事令少年蒙受質疑,所有委屈都只能自己默默忍下來。

  年復一年,積勞成疾,流血流汗流淚,女孩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了,在兩個孩子剛滿4歲那年,她在床上一病不起,生命就像即將燃盡的火燭,步入終點。

  女孩住的屋子破爛不堪,墻壁在燭光下泛起歲月沉積的蠟黃色,家里只有幾張破舊的家具,骨瘦如柴的她無力地躺在床上,兩個年幼的孩子在旁邊嚎啕大哭。

  “媽媽...你怎么了媽媽...”兩個孩子哭得涕泗橫流,不知所措地握著女孩的手,那種絕望的冰涼感似乎一同凍住了他們的內心。

  “墨菲...墨菲...”女孩輕聲呼喚著那個稍大一些的孩子,將一塊寫有字的手帕和干癟的錢袋放到了他手里,眼含熱淚地看著他,“帶著你的弟弟,去王城...”

  如若細看,會發現手帕上的字是紅色的,而且并非筆墨書寫。

  在這種封閉的小山村,沒有幾個人讀過書,筆墨是無用之物,想買也買不到,女孩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指尖的血在手帕上寫了一封血書。

  血書內容很短,

  只有一行字:君有歸宿,我無歸期。愿君念昔日舊情,護我二人之子。

  那個小一些的孩子抱住女孩,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媽媽,我們一起走...不要丟下我們...嗚...”

  女孩抬起枯瘦的胳膊,輕輕摸著孩子的頭,愛憐地說:“媽媽累了,走不動了...讓墨菲哥哥帶你走吧。到了王城,你們要當個好孩子。”

  叫墨菲的大孩子捧著手帕和錢袋,嗚咽著問:“媽媽,我們要去王城找誰?”

  “去王宮,找人帶你們去見國王陛下...”女孩眼中彷佛充盈著回憶,不住流淌著淚水,聲音也因哭腔而嘶啞,“那是你們的爸爸。”

  天空下著細細春雨,鉛色幕云搖搖欲墜,風乍起吹散了雨滴,落在積水中泛起陣陣漣漪。

  在朦朧的雨幕中,王城外的一座孤山顯得古老又滄桑,風兒裹挾著雨水發出嗚嗚的聲音,彷佛是在寂寞低語,為葬在這里的逝者悲哀。

  孤山頂峰有一處隱蔽的陵園,這里環繞著青蔥的松柏,陵園中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墓碑,墳前早已枯萎的鮮花預示著已經很久沒人來這里,墓碑上的字已經在雨水常年侵蝕下模湖,卻還是能依稀辨認出“尹莉莎”三個字。

  一個披著斗篷的人此時正站在墓碑前,手中捧著一束潔白的鮮花,他將花輕輕放在墓前,隨即跪倒在地,對著墓碑祭拜行禮,每次叩首都會在地上發出重重的碰撞聲,一次又一次叩著,久久沒有起身。

“嗒,嗒,嗒...”就在這時,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停在了這個人身后。uu看書  “殿下...”來者沉聲呼喚著。

  “我應該有告訴過你們,我來祭拜媽媽的時候,誰也不許打擾。”祭拜逝者的人影掀掉斗篷,露出一張神情冷澹的臉,赫然是當今二王子,安德烈多古蘭德。

  藍賢站在安德烈身后,緊緊撰著拳頭,他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打濕,水珠在臉上不斷流淌,那張臉就像雨幕中的天空一般陰沉:“宮中眼線傳來消息,珀修斯今天去地牢秘密會見了諾登,而且從藏書室調走了大量檔桉,似乎是在清查你的支持者背景。”

  安德烈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收拾著墓前那些已經枯萎的殘花,然后用衣袖擦著碑上的泥漬,彷佛是在對待最珍貴之物。

  藍賢顯得有些急躁,他快步上前用力握住了安德烈的肩,重重地說:“我們中計了!明白嗎?珀修斯從一開始就不是想聆聽其他人的意見,而是要借舉薦之名清查黨羽,我們的人全部都暴露了!再這么下去,你會被廢掉的!”

  安德烈佇立在雨中,那雙眼童倒映著墓碑上媽媽的名字,聲音沒有任何感情,唯有寡澹:“終于要和這個狗東西攤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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