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連接不斷的槍聲,很有節奏的在這片林子里回蕩,那是洪管家的兵卒,在輪流嘗試這新式武器,孫大人這會也混在這群大頭兵中。
他也是試射。
不過試的是短小精悍的左輪手槍,因為是試射,所以子彈管夠,讓孫大人這古時宅男,也好好過了一把爆豆子的癮。
他的喜悅是多方面的。
剛才江夏偷偷對他說,感謝孫大人幫忙,這支六星連射火銃就是給他的謝禮。
孫大人雖然是文人。
但也知曉,這短火銃便于隱藏,甚至可以藏在袖中靴中,一連六發,威力可觀,若是遇到危急情況,是可以救命的。
再說了,這槍還不要錢。
白送的。
白嫖的快樂,在這一瞬充盈了孫大人的心頭。
至于江夏和洪管家,則在林子另一旁,有兵卒在此架了個桌子,還送上茶水,顯然是要在這里談一些事情了。
“那火銃,很不錯的兵器。”
洪管家的養氣功夫好得很,這會一邊喝茶,一邊慢悠悠的對江夏說:
“但我剛才去看過靶子,你那槍在三百步內的威力,與我們常用的墨弩并無差異,也不見得就更高深一些。
而對尋常兵卒而言,過了三百步的精準就已很難說了,更何況我軍的墨弩是可以連射的,而你的火銃只能單發。
若這就是你所說的定國安邦之策,那未免有些太不夠排面。”
江夏沒有立刻回答。
生意的談判已經開始了。
這洪森,這會是在刻意貶低槍械,準備壓價。
如果他真的不感興趣,這會就不會有這場談話了。
“洪先生此言差矣。”
江夏也是一臉笑瞇瞇的,回頭看著那些兵卒大呼小叫,輪流用槍,玩的不亦樂乎,便說道:
“能連射的火銃我也有,但我現在就問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洪先生也不要隱瞞,你們做一具墨弩,耗費幾何?”
“這...”
洪管家有些猶豫。
這墨弩,乃是本國王室靠著和墨霜山的瓜蔓子親,才從修士那里求來的,其制作方式在軍中是頭等機密,他也不甚清楚。
只能含糊的說:
“據說做一架墨弩,若是大匠做,需花一天時間,至于造價,我不甚清楚,但應該在三十兩銀子左右。
昂貴些,便只能裝配給國中精銳。”
“那就是了。”
江夏攤開雙手,臉上笑容更甚,說:
“洪先生不妨猜一猜,我這槍,造價幾何。”
洪管家想了想,回憶各種細節。
剛才見那槍通體木制,也入手摸過,就是堅硬些的酸棗木,算不得上好木料,更不罕見,唯有槍管等地方是鐵制的。
用料并不多。
又是在鳳山這盛產礦石的地方制作,價格只會更低。
再算上人工費,比墨弩絕對只低不高。
“二十兩?”
洪管家說了個數字,江夏撇了撇嘴。
做了個壓低的手勢。
“十兩?”
洪管事的坐姿頓時變了變。
“差不多。”
江夏也沒有揭底牌。
只是點了點頭,預期含糊的說:
“算上給匠師的工錢,差不多就這個價位了,如果洪太守一次購買兩百支以上,我還能給你們算便宜點。
當然,子彈,火帽的價格另算。”
洪管家沉默了幾息,腦海中計算了一番,便又露出一副“太貴了”的表情,說:
“且不算兵卒換裝的時間,就說這新兵器到手,還得多加訓練,這又是一筆開銷...”
“洪先生!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江夏頓時不滿意了,他搖頭說:
“我為何要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孫大人去試射,莫非你不懂其中門道?我問你,你們訓練一個弩手要多久?
還有軍中弓手,那練起來就更麻煩了。
我雖沒練習過弓馬,但也聽懂行的人說過,這弓術,沒有個一兩年的訓練,根本不成戰力。
更別說百步穿楊什么的,大陣仗時還要列陣拋射。
但我這火槍拿出去,不是我夸口,就以這些精銳的練度,不出七天,便能成戰力,如果洪太守還嫌太慢,我這里還有教官可以出租給你們。
由他們來負責訓練。
一個月,就能讓太守麾下,多出一支可用之軍。”
說到這里,江夏輕咳了一聲,伸出手來,在空中摸了摸,對洪管家說:
“管家不妨多想一層,以火槍便利好用,真到戰時,征調些強壯民夫,短短訓練,便能上陣廝殺。
別的都不說了,就單說火力。
五六百只槍一起齊射,何等壯觀?
他們甚至不需要學會精確射擊,只靠彈幕一打,就能壓垮敵軍。
而就我所知,鳳鳴國周遭幾個國家,可都對這片土地虎視眈眈,他們練兵也要時間,但若用了我這火器,咱們就可以短時間內,大規模暴兵!
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到時不但能報幾十年前被欺壓之恨,開疆拓土,更不在話下。
洪先生。
你說我這火銃,難道不是安邦定國之力嗎?”
洪管家依然不說話,但事實就在眼前,江夏話說的如此直白,也容不得他再多想。
幾息之后,他抬起頭,問到:
“此法,不可外傳,要你保密,獨供我國,需要多少?你這火槍,子彈制作之術,又要多少?”
“洪先生不愧是聰明人!”
江夏贊嘆一身,他拍了拍大腿,對洪管家說:
“我也不和洪先生打馬虎眼了,只要洪太守全力相助,除了如意坊,解我心頭之恨,我便將火槍制圖,全交給太守。
免費的,不要錢。
至于子彈,火帽,這個以后再說。”
“免費?”
洪管家哈哈一笑,大口喝干了杯中茶,說:
“如意坊的基業,怕不是免費的吧?不過這樣也好,反正我家老爺與如意坊之間,是不可能談和的。
得了江壯士這等助力,老爺所圖謀之事,必然更加順利。
我這就修書一封,待老爺裁決此等大事,江壯士耐心等待好消息吧,另外,這鳳山礦礦工也不必采礦了。
我剛才去街上看過,此地礦工一個個孔武有力,又憨厚可用,便就地整編!
再征調山外可用精壯,現在就開始練兵。
至于這練兵之事,就交托給壯士麾下的教官,以一月為期,最少練出五百可用之士!
越快越好!
我家老爺,有大用。”
---
“這就給出去了?”
等江夏回到黃家宅子里,便被羅格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商人,有你這么做生意的嗎?馬爾特復刻的栓動步槍,雖然只是一戰時期的水平。
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摸透的。
你倒是好,一開口就許諾把圖紙給出去。
知識!
知識的壟斷才是最貴的,你不懂這個簡單的道理嗎?”
“別急嘛。”
江夏倒是不慌不忙,他坐在椅子上,對羅格說:
“就那一戰火槍的技術,你覺得能瞞多久?
人家這個世界里是有墨家傳承的,那墨弩蘇也觀摩了,你可以讓他告訴你,這個世界的制作水平有多高。
人家,沒你想的那么落后!
我敢說,這第一批火槍到貨,洪太守就會開始仿制。
這個世界又沒什么專利權保護。
以那些軍中大匠的水平,要仿制出火槍,簡單的很,說不定,他們奇思妙想下,連半自動步槍的雛形都能給你整出來。
所以,關鍵不在槍械本身。”
江夏從口袋里摸出一顆尖頭子彈,放在手里把玩,他說:
“真正的關鍵,在這個東西。”
“那以你所說,子彈火藥的秘密,也瞞不了太久。”
羅格坐在桌子另一邊,揉著額頭說:
“我這幾天,和本地人聊過,他們說,這個世界有專門煉丹修仙的方士,大概類似于煉金化學師一類的角色。
而且他們制作鞭炮的手藝也很嫻熟,火藥的配比他們已掌握了,就底火仿制難一點,我們用的雷酸汞,他們估計得花點時間才能琢磨透。”
“為什么要等他們琢磨透呢?”
江夏反問到:
“傾銷這個詞,你沒聽說過嗎?我的計劃是,等他們仿制出第一批火槍時,就把火槍價格壓低,傾銷過去。
等他們將摸透子彈制作方法時,再把子彈也傾銷,底火也是一樣。
不要等他們自己做出自己的生產線,給他們做出一種‘造不如買’的印象,這樣生意才能做得長久。
至于知識流出的事,你更不必擔心了。
這才是一戰水平的槍械,武器代差和科技樹不是那么好爬的,我們手里有從栓動步槍,到脈沖武器的全套武器圖紙。
從青銅炮到無后坐力野戰炮的制作方式也爛熟于心,我們在這一方面,領先他們快兩個世紀!
你怕什么?”
江夏用手撐著下巴,對羅格說:
“就算有我們給他們開掛,他們要把武器推進到全自動武器,最少也得二十年!
二十年之后,如果咱們還在做這低級的軍火生意,那也太廢物了些,還不如直接找根老歪脖子樹上吊算了。
羅格,好朋友。
這是第一桶金,資本的原始積累罷了。
跳過這個坎之后,咱們有的是更賺錢的生意可以做,你別忘了,這個世界,凡人只是一部分,還有修士呢。
那是個更高級的市場。
再說了,你還要等這個市場自己成熟嗎?
那多浪費時間啊?
咱們得引導這個市場,讓它快速發展,賣貨能賣幾個錢?真正之前的是標準,框架,規則的主導。
這個規則,由我們來定!
我就問你,等到鳳鳴國的戰士,學會用火箭彈去屠殺敵軍的時候,我們賣一萬把槍,與賣給他們一顆飛彈,哪個來錢更快?”
他伸出手,在羅格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們未來肯定會建起一個金錢帝國,這個世界的資源,會以交易的形式,源源不斷的流入我們手中。
你要復興黑手會,要回去奪回你的城市,你需要資源,需要人手。
你需要錢!
踏踏實實的和我干吧,老羅,這就是我對于凡塵生意規劃的未來藍圖,你和你的戰士們,是這份規劃里不可或缺的一員。
我們是朋友,相信我。
你們用心做事,別搞幺蛾子。
我,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