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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槍火.劉大爺的巡行--~

  “砰”

  一個荷包丟在了柜臺上,發出銅錢特有的撞擊聲,還有幾枚黃橙橙的錢散落出來,讓路邊小客棧的掌柜頓時堆起了滿臉笑容。

  只是還沒等他介紹一下本店的“特色菜”,就聽到眼前穿黑衣,戴斗笠的騎士冷聲吩咐到:

  “切點肉,拿幾屜吃食,給我們的馬補些草料給水。”

  “好,好。”

  掌柜的應了聲,目光向下看了看,看到了騎士腰間的佩刀和背后背著的弓弩,頓時笑容帶上了幾分畏懼,又捧起荷包,問到:

  “客官要不要用點酒?”

  “不必。”

  那騎士警惕的左右看了看,便回到了桌邊。

  劉家大管家也穿著騎士的衣服,和其他人沒什么區別,也如常人般喝著涼茶,不發一言,這些騎士都是劉家護院好手,各個弓馬嫻熟。

  平日里負責保護坊主,若不是事情緊急,也不會動用他們。

  下午時分從鳳陽郡城出發,一路疾馳,到現在距離郡城已有三十多里地,若不是要避著到處設卡的府兵,他們的速度還能更快些。

  鳳鳴國本就不大。

  以這樣的速度穿過相鄰的鹽池郡,大后天就能到達京畿城了。

  大管家喝著粗劣的茶水,時不時輕輕摸一摸懷中的書信,路上顛簸難熬,但這心里卻是暖洋洋的。

  這可是天降的富貴啊。

  雖然不知坊主如何放棄的如此果決。

  但既然是臨別贈予,大管家并不會選擇拒絕。

  以他的心思,自然不難猜出,這是坊主有意留一分情誼,以坊主的思略,他肯定早有金蟬脫殼之術。

  如果有緣的話,說不定有生之年,還能再見。

  “掌柜的,來壺酒!”

  就在這伙騎士休息時,小客棧的門又被推開,一個帶著破斗笠,穿著寬大衣服的消瘦漢子,搖搖晃晃的,帶著滿身酒氣,從門外走了進來。

  一進門就大喊大叫,十足的酒鬼氣。

  但出手卻大方,一拍就是幾枚碎銀在柜臺上,讓那掌柜又堆起笑容,給那酒鬼打了幾角酒。

  酒鬼提在手里,笑呵呵的打了個嗝。

  似是好奇,往騎士們這邊看了一眼,又搖搖晃晃的推門走了出去,待那酒鬼離開之后,騎士們放在弓弩兵器上的手,這才松開。

  但還沒等他們繼續吃飯吃菜,就聽到鐺、鐺兩聲。

  兩個香瓜型的鐵疙瘩,就從窗外丟了進來,正砸在騎士們的三張方桌之間,在地面上翻滾著打轉,還有煙氣冒出。

  這玩意,是...

  “轟”

  還沒等騎士們反應過來,手雷當即爆炸,火光騰起的瞬間,飛出的破片就橫掃向四周,沖擊波打的騎士們翻倒在地。

  倒霉的幾個,已被炸的尸骨無存。

  “砰”

  客棧搖搖晃晃的門,被一腳踹開,老四頂著破斗笠沖入店中,還是滿身酒氣,但哪里還有一絲醉倒的姿態。

  身上寬大的長衣向外撩起,如翅膀張開,雙手交錯著握住了插在腰間的兩把火器。

  下一瞬,火器出鞘。

  如兩把短劍,指向眼前被炸的人仰馬翻的一眾人。

  他手中火器,造型古怪。

  就如一個T字形的金屬盒,看上去小巧玲瓏,卻又精悍無比,黑色涂裝,細長的彈夾突出槍身,又有折疊起來的槍托與槍身貼合。

  槍口裝了消焰火帽,增重下壓槍更穩,在槍柄上還有噴涂的黑色骷髏。

  經典款UZI輕型沖鋒槍。

  360mm長。

  2.7千克。

  有效射程150米。

  理論射速1500發每分鐘。

  最適合特種作戰,街頭斗毆等等短兵相接的場合。

  這槍,乍一看。

  很丑。

  卻又丑的極有性格,像極了劉老四這樣的人,平凡,低調,甚至有些卑賤,但卻絕不簡單。

  老四的左眼閃耀著微光。

  那是生物義體倒映出的火控系統的光標,但這多段殺傷的戰場上,老四甚至不需要瞄準,左眼中便有數個光標被設置出來。

  在這個被立體化的坐標系里,每一個目標都在這一瞬,被精準定位。

  可惜,老四沒有輔助瞄準義體,否則他這會閉著眼睛,都能在兩秒之內,將眼前的所有目標精準爆頭。

  但現在這樣,也足夠了。

  反應最快的騎士壓著鮮血淋漓的脖頸,左手揚起,弓弩前的箭矢有寒光倒影,這一瞬的場景似成卡幀的慢動作。

  老四看的清楚,一個紅色的點,從他的槍口下方射出,勾勒出無形的線,正抵在那持弩的騎士額頭。

  后者毫無感覺,也并不知道槍火的死神,已在他身上打下標記。

  “砰”

  不到三米的距離上,子彈出膛的瞬間,就刺入前方血肉,鉆的血光橫飛,就像是一個西瓜在眼前爆開。

  紅的,白的,灑的到處都是。

  就像是音樂狂歡的第一個音符奏出,血肉濺起的光,已無法再讓老四感覺到惶恐,他似是已經習慣。

  一切都像是成為了慢動作,時間都在這一瞬放慢了許多。

  在扳機扣動的一瞬,執掌著一條生命的消散。

  這種感覺,甚至...

  有點上癮。

  “砰、砰。”

  持槍者,已不再是那個初次使用火器的菜鳥。

  也不專注于一次性將彈夾打空的快感,而是按照老大和蘇的教學,以很有節奏的方式,微調著手腕,調轉槍口。

  瞄準,扣動扳機。

  總是那老一套,點射,長點射,三點射。

  兩把被廢土科技魔改過的UZI。

  兩個加長彈夾,總計七十發子彈,在七秒內被打空,叮叮當當的子彈殼砸在地面跳動,就如在老四腳下,堆成了小丘。

  隨著最后一聲撞針發出清脆的震響,代表著槍火的狂歡落幕。

  硝煙狼藉中,整個小客棧里充盈著刺鼻的味道,后方千瘡百孔的墻壁上,涂滿了紅色的血漬,就像是一幅后現代的藝術畫。

  還有斑駁的光,從那些墻壁的孔洞里射出,如一道道箭一樣,倒映在血氣撲鼻的地面。

  這里,只剩下了最后兩個人。

  一個站著。

  是老四。

  他果斷的扣動換彈,空彈夾掉出,砸在地上,濺起塵土。

  又被老四飛快的換上新彈夾。

  蘇教他的那些東西,芯片中共享下載的戰爭片段,還有武器使用的守則,這些知識灌入腦海,讓他很清楚現在該做什么。

  還有個趴著。

  就在柜臺里。

  胖胖的掌柜,瑟瑟發抖的抱著頭,盡管周遭已經安靜下來,但他依然發出殺豬一樣的尖叫。

  他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方才那有節奏的雷鳴,讓他以為是一名修士大人降臨于此。

  而這一場屠殺,更是讓他嚇得褲襠都濕了一塊。

  其他人...

  沒有其他人了。

  整個客棧里,一片血泊,橫七豎八的,倒滿了人,大都是一兩槍斃命,但也有更倒霉的,這些劉家精銳中有幾個如戰卒一樣,修了淬體之法。

  理所應當的,他們也吃了更多子彈,被重點照顧。

  “碼的!”

  老四低頭看了一眼,在他左腿上,插著一根箭,那是騎士們唯一的一次有效反擊,兇險的很。

  只差兩寸。

  就能讓老四徹底絕后。

  “掌柜的,抱歉毀了你的生意,拿著錢,趕緊跑吧。”

  “當啷”

  隨著老四發顫的聲音,兩錠帶血的銀子,被丟進了柜臺里。

  被嚇呆的掌柜卻不敢伸手去拿,只能隔著柜臺縫隙,看那殺人狂魔俯身在那些騎士身上翻找。

  他嚇得閉住呼吸,直到那人找到一個帶血的獸皮包,一瘸一拐的推門離開。

  鮮血從老四的褲腿流下,在身后拖出一條血印。

  但他并未拔出箭頭。

  芯片數據庫里有些被老四閑來無事時瀏覽過的知識,讓他知道,在這種沒有治療手段的情況下,魯莽拔箭的后果不會太好。

  不過,待他走出客棧的那一瞬,卻又愣在了原地。

  在前方,夕陽下的光中,一輛廢土機車正停在不遠處,引擎還未熄火,在那陽光下,穿著黑色風衣的江夏,正靠在車邊。

  他背對著狼狽的老四,手里夾著一根燃燒的香煙。

  一縷縷煙氣,在陽光中向上升騰。

  老大怎么在這?

  他什么時候來的?

  老四心頭一跳,便拖著腿,往摩托那邊去。

  他有心獻寶,便把那染血的獸皮包抱在懷里,走上前幾步,還沒說完,就聽到背對他的江夏冷聲說:

  “劉老四啊劉老四,你還真是出息了,茉莉給你命令等待支援,你卻非要演一把孤膽英雄。

  你知道嗎?

  我這會本來該在去鳳陽郡城的路上,準備和劉如意算算最后的帳,就因為你,我不得不改了方向,一路狂奔過來。”

  江夏把手里的煙放在嘴邊,抽了一口氣,隨著眼圈吐出,他轉過身來,看著身上還殘存硝煙的老四。

  他說:

  “誤了我的大事,你賠得起嗎?”

  老四也不含糊,當即啪的一聲,半跪在地。

  他心頭并未有惶恐,更沒有害怕。

  江夏老大話說的不客氣,但他卻舍了大事,孤身趕來這里,說明在老大心中,他老四這條命,還是有些分量的。

  “老大。”

  劉老四低著頭,強忍著左腿的疼,他說:

  “我也想給你做些事,好讓老大看看,我劉老四也不是沒長進的人,今日這事是我做的魯莽。

  但總算沒給老大丟人。

  以前是老四我不懂事,理解不了老大的志向。

  現在我懂了,以后老大去哪,老四我就跟到那。

  我做不了大事,但給老大端茶遞水,跑跑腿之類的活,還是做得到的。

  以后,愿如今日一樣。

  繼續為老大效死!”

  說著話,他將手里的獸皮包舉起,江夏將煙頭彈走,接了過來,拿在手里看了看,里面裝著厚厚的一沓文書。

  如意坊市三十多家商鋪的地契,整個如意坊商業體系從大管事到分管執事的花名冊,鳳鳴國中幾處重要的物資存放點。

  甚至還有劉如意私人的印信,以及如意坊各個商號的公印等等。

  這些東西,代表的是如意坊的基業。

  拿到這些,就相當于合法接過了整個如意坊。

  當然還有劉如意親筆寫的那封給太子的信。

  江夏打開看了一眼,便嗤笑一聲,將那信卷起,拿起打火機,在火苗騰起中,燒的滿地灰燼。

  “走吧。”

  江夏將那獸皮包,丟進了機車的儲物柜里,跨入機車,握住了把手,回頭對老四說了句。

  后者抬起頭,一臉欣喜。

  老大并沒有拒絕他這一次真正的效忠,也沒有責怪他魯莽行事的意思,看來這一次的表現,讓老大很滿意。

  待他坐入車斗里,又看到江夏丟來了一樣東西,老四接在手中,發現是一枚精巧的私印,那是劉如意的私印。

  “我不需要這個。”

  江夏扭動把手,在引擎的轟鳴中,他回頭對看著他的老四說:

  “這做老大的第一點,就是要賞罰分明。

  既然是你用命搶回來的東西,就歸你了,但魯莽行事,不聽指揮,這事也不能輕饒。

  我不慣你的臭毛病!

  這條左腿受了傷,別要了。

  回去讓蘇給你換一條更好的,也算給你長個記性...嗯,腿都換了,不如一次性把手也換了吧。”

  老四顫抖了一下。

  他至今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茉莉,用沖擊鉆把蘇的雙臂拆下來的場景,自己如今,也要被換一手一腿了。

  他有些抵觸。

  但在江夏的注視中,老四最終抿了抿嘴,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懲罰。

  “都聽你的,老大。”

  “以后別叫我老大了。”

  江夏丟了句話,讓老四心頭微震,他以為江夏怒氣未消,打算用一枚私印把他打發走,心里一急,便正要再表一番忠心。

  卻又聽到江夏說:

  “咱們是生意人,別這么草莽,以后,叫我老板吧。”

  老四的表情這一瞬變得驚喜。

  他們這群人里,現在就茉莉叫江夏老板,在深受封建文化荼毒的老四看來,這稱呼,就代表著一種遠近親疏。

  自己的這一番冒險,終于得了回報。

  自己,也是老大...

  呃,不,老板的心腹了!

  “好的,老板!

  一切都聽你的。”

  最后一次百更,代表著人生一個階段的離去與成長,也代表著新的未來已在眼前。

  不必為注定失去的那些痛哭。

  要滿懷信心的迎接未來。

  諸君享受這場盛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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