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這一覺睡得很好。
一場透支了精力的惡戰之后,讓他無心去管周遭的事,被王六福送回劉宅便倒頭就睡,甚至都沒做個夢,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都已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身上的疼痛減弱了很多。
大概是昨夜王六福給他服用的那顆“回春丹”的緣故,據說那是他師父開爐煉出的好丹藥,交給王六福護身用的。
就算是存真境修士,在斗法一場后,也能以此丹藥快速愈傷,恢復精力。
在江夏的認知里,很是相當于“小紅瓶”。
不過這藥效果卻好的驚人,雖然沒有斷肢重生的神異,但江夏自床鋪上坐起身來時,感覺已經滿血復活,嘴里被打碎的牙也長了出來,和以前一模一樣。
他扭頭看向自己的左臂。
雖然已經被蘇用廢土的急救手段處理過,還細心的纏了繃帶。
已看不出那血肉模糊,如被剝皮的可怕樣子,但江夏這會根本感覺不到左臂的存在,沒辦法抬手,也沒辦法移動。
大概是被青絲劍網切碎了骨骼和神經,這條手大概率已經廢了。
“還行。”
江夏低聲說了句,臉上并沒有太多悲傷。
隨著他清醒過來,腦部芯片中積壓的信息被調動釋放。
來自茉莉的好幾條帶著擔憂的詢問,蘇已經整理好的數據報告,還有完成了數據化的新環境信息。
以他在這個小團體中擁有的最高權限,在意識恢復的一瞬,懸浮于如意坊市四周的無人機信號,就被自動接入江夏芯片中。
他看到了正在陽光下忙碌的人群,還有人正在清洗街道上的血漬,新兵們扛著槍,五人一組,在街上巡邏。
坊市之外,聚了很多本地人,正在指指點點。
“茉莉,還得多久到?”
江夏問了句,很快,好員工就送來了回復。
“報告老板,我和憨憨已經到郡城附近了,還有十幾里路,最多下午就到。”
“行,來了就按計劃行事。”
江老板坐在床邊,用右手揉著額頭,說:
“清點財產,摸清架構,快速恢復生意運作,老四會幫你的,他是名義上的昆侖坊大掌柜,你做實際上的規劃者。
沒問題吧?”
茉莉那邊明顯有些信心不足,她細聲細氣的說:
“老板,我就是個學徒工,這么大一個財團,就這么交給我,你真的放心嗎?”
“能用的人太少了呀。”
江夏頭疼的說:
“除了你和老四之外,我還能交給誰?
萬事總是開頭難,習慣之后也就好了,放心去做吧,等下一次我從廢土帶回大量芯片,在昆侖坊內建好通訊體系后,你們的壓力就會減少很多了。”
茉莉那邊應了一聲,江夏斷掉通訊,伸手握住了床頭小柜上的槍袋,取出自己的左輪槍,給它裝上子彈。
一只手做這事,挺麻煩的,江夏花了近一分鐘,才將子彈裝好。
手腕一抖,彈巢歸入槍體,槍口上移,隨著江夏手臂擺動,最后停在這房間內外阻隔的簾子前。
“出來!”
他冷聲說:
“別藏了,剛才就發現你了。”
確實,在江夏蘇醒時,他腦部芯片中探測的生命信號就有兩個,一個在門外,大概是蘇安排的保護者。
另一個卻在室內,在忙碌著。
在熱成像模式里中,隔著木制的隔墻,一個纖細的模糊身影,正倒映在江夏眼中。
隨著他的呵斥,屋中那人似乎被嚇到了,她站起身,猶豫著上前幾步,有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然后將隔墻的簾子撥開。
“嗯?”
江夏的表情變化了一下。
眼前的是個女子,身段很好,身形高挑,不畫濃妝,一頭長發被梳起一半,用金步搖的簪子束起,剩下一半就披在肩上。
穿著一襲黑裙,如輕紗一般。
質地上乘,隔著紗裙,甚至能看到美妙的酮體,也不穿抹胸內衣,帶著絲半遮半掩的風韻。
這女子確實漂亮。
長相清純些,但雙眼和臉頰的搭配,卻又帶著點魅人的氣質,身材嘛,在這個生產力不是很足的時代,罕見的相當霸道。
她注意到了江夏審視的目光,那目光極有侵略性,讓女子忍不住低下頭來,臉頰緋紅,除了羞憤之外,還有種掩飾不住的哀怨。
甚至有些絕望。
“你是誰?”
江夏問了句,手中的槍并未放下,身體也并未移動。
“妾身,叫如月。”
那女子低聲答了句,聲音中充滿了婉轉,如百靈鳥的鳴叫一樣柔弱,不開口就已是美艷之人。
但這一開口,女人味就更足了。
她低著頭,說:
“是,劉大爺讓妾身,來伺候...老板你。”
“老四?”
江夏皺起了眉頭,撇嘴說到:
“正經事不干,就會搞這些花活,你去吧,我不需要人伺候。”
說著話,他將手槍插回腰間,從床鋪起身,但沒了左臂,到底是有些不習慣,再加上傷勢未愈,起身時便搖晃了一下。
還沒等他再說話,就有杯香茶被送到嘴邊。
江夏看了一眼,那女子正以優雅的姿勢,為他送上茶水,顯然是注意到了江夏干裂的嘴唇,讓他潤潤嗓子。
又見到江夏手臂不便,如月便踮起腳尖,將茶杯送到江夏嘴角。
動作熟練,不顯突兀。
江夏看著她,微微張嘴,茶水送入,溫度適中,不冷不熱,顯然是上好香茗,回味甘甜,待他喝完茶后,如月又拿起床鋪邊的外衣,為江夏披上。
這女子大概使用了水粉,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傳入江夏鼻孔,美人在前,又透露出一絲予取予求的溫順。
江夏這會,也確實需要人幫忙。
不然一只手連衣服都難穿起來,便任由如月為他換衣。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這么會伺候人。”
他開口問了句。
如月倒也坦然,一邊為江夏整理外衣,一邊溫聲說:
“妾身之前在郡城中做歌姬,從小被媽媽培養,這伺候人的事,是做慣了,后來,被寶爺...被劉寶贖了身,帶回宅子。
劉寶失蹤后,妾身就被軟禁在那里。
直到諸位老爺過來,本是要伺候劉大爺的,劉大爺卻想老板身邊無人侍奉,便將妾身送過來了。”
“你倒是聰明,還知道給老四說話。”
江夏輕笑了一聲,再未拒絕這女子的幫助。
待穿好外衣,又讓她找了條白絹過來,將打滿繃帶的左臂束起,吊在脖子上,就像是打了石膏的病人一樣。
“你是不愿的,對吧?”
江夏往房門口走,走出幾步,卻并未推門而出,而是坐在屋中椅子上。
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如月,他說:
“剛才我就注意到,你眼中有哀怨之色,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說出來吧,老四也是好心,讓你來照顧我起居。
但我這人,疑心病重。
不如老四那般貪色,接近我的女人越是漂亮,我越是擔心。
這漂亮的臉蛋,就是你們最好的偽裝,你若是不說清楚,我是不敢讓你在我身邊,若是以后親近時,你摸出把刀子刺我一刀,那又何苦來哉呢?”
聽到江夏如此坦承,如月也嚇了一跳,臉頰都白了幾分,急忙分辨說:
“妾身來時,已被蘇壯士搜過身,并未帶兇器的。”
“我知道你沒有。”
江夏這會心情不錯,看了一眼如月身上的“情趣裝”,打趣說:
“就這衣服,你想藏什么都藏不住,看你樣子,穿著也不習慣,去換了吧。”
江夏本是好心。
但落在如月耳中,女子的臉頰便騰的一下就赤紅赤紅,她似乎多想了,又覺得江夏話中有話。
猶豫了幾分,便低著頭,在江夏面前,開始寬衣解帶。
但這身老四“精心挑選”的衣服,又有什么脫的?
只是解開一個結,黑色紗裙便順著如月潔白光滑的皮膚滑落下來。
便有美妙的軀體,暴露在江夏眼前,如月知道自己的命運,全靠眼前這男人的裁決,便忍著羞憤,閉著眼睛,抬起頭來。
就像是一件被人轉手來,轉手去的貨物,等待著新主人的把玩。
男人,呵。
就如媽媽曾經所說,自己這等苦命女子,終究是躲不開這一遭的,不過眼前這人,說話古怪,方才為他換衣時,也沒有動手動腳。
倒是比那恨不得把自己一口吃掉的,色中惡鬼的劉寶,好太多了。
罷了。
就這樣吧。
如月心中百轉交集,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清白女子,雖然有媽媽多年的言傳身教,但真等此時,卻也有些緊張。
她的身體都在顫,屋中溫度并不冷。
但如此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赤身裸體,依然讓她如待在冷風之中,手臂上甚至有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可是,如此放棄抵抗,等了好幾息,卻也未感覺到有觸摸,或者下一步。
如月有些疑惑。
她偷偷睜開眼睛看了看,江夏還坐在那里,甚至翹起了腿,吊著胳膊,稍顯艱難的從外衣口袋里,取出香煙來。
送到嘴角,又摸出個精致的銀色小盒。
在嘴角啪啪的按了兩下,藍色的火苗升起,將煙支點燃,一股煙草燃燒的氣息,便在屋中騰起。
他靠在那里,吐了口煙圈,很放松的將煙夾在手指,又放在太師椅的扶手上。
就那么看著如月。
上下打量她的軀體,像是在看一件精致的瓷器,眼中有欣賞,但卻并無情欲的光,真的是一點都沒有!
如月低頭看去,隱晦的往江夏下身看了一眼,那里也并沒有撐起個帳篷。
這男人!
怎么回事?
如月一時間有些茫然,這...
男人是真的心如止水?還是有寡人之疾?以前遇到的形形色色的男人,面對她時,可都不是這樣的。
“你的身體確實很美。”
江夏語氣遺憾的說:
“但可惜,我見過更美的,不止一次,那些風情可比你一個羞澀的處子熱情多了,她們會挑逗我。
而不是如你一樣,像個僵硬的木頭人,一下子把自己所有的牌都打出來。
甚至不如剛才穿著衣服時,給我的感覺更好。
穿上衣服吧。
我不喜歡你了,甚至有點討厭。”
江夏抽了口煙,說:
“以身體做底牌,太幼稚,我更欣賞智慧的美。
你看上去不怎么聰明,跟在我身邊或許會壞事,去找老四吧,等茉莉來了,你去她那里干活,她需要一個秘書照顧她。
我用不到你的身體。
但你或許可以用另一種方式,為我創造點價值。”
如月愣在原地。
被江夏一番大道理說的有些蒙圈,等到穿著男裝的她,帶著疑惑的表情,被江夏趕出門去,站在院中時,還是一臉茫然。
她的清白保住了。
但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卻有點不服氣的感覺。
她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捏著的,黑色的輕紗長裙,想到剛才江夏說的話,頓時升起點小脾氣,將那衣服隨手一丟。
便搖曳著身姿,朝著院外走去。
她以后,大概率用不到這種討好男人的東西了。
“唉”
待如月離開之后,房中,江夏帶著遺憾,嘆了口氣,又回過頭,對屋子后方的窗戶說:
“來都來了,聊聊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