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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戰后總結

  老薩恩不是個會講故事的人,本來該是個感人至深的故事,被他干巴巴的講的一點趣味都沒有。

  尤其是那些會讓旁人感覺到有意思的細節。

  比如他當年和薩米娜夫人談戀愛時,有沒有什么逾越之舉。

  又比如薩米娜夫人痛失愛人之后,和老情人朝夕相處,有沒有發生過一些讓老江這樣的壞蛋喜聞樂見的事。

  不過,江夏這會卻沒有追問。

  他其實對這些細節也不是很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這個故事中,隱藏的一些,關于紅月世界的真相。

  比如被數次提起的,那個神秘的“紅月之夢”。

  老江緊皺起了眉頭,思索了幾十秒,問到:

  “弗萊明大師和薩米娜夫人,還活著嗎?”

  “嗯,他們活著!”

  薩恩的眼中這一瞬又有了光,他說:

  “剛才薩米娜擺脫魔力異化時,親口告訴我,她和弗萊明就在霧之都。

  不只是他們!

  當年過去的十三個獵巫大師,都還活著!

  他們困住了紅月亮!

  因為他們的犧牲,紅月亮被壓制在現實和夢境的夾縫中,這個世界才能再茍延饞喘十多年。

  她讓我不要去救他們。

  她讓我帶著赫爾雅離開這個世界,她說這個世界已經病入膏肓,已經沒救了。

  但我不會再逃了。

  我的兄弟,我曾經的愛人,就在那座城里,我會去救他們。

  或者。

  去陪他們。”

  薩恩說完了故事,他扭頭對江夏說:

  “我可以把一切都給你,這枚太陽徽記和它的制作方法,弗萊明當年用的除魔圣器,他的附靈書等等。

  我都可以給你。

  我如你所愿,告訴了你我們的故事,滿足了你的好奇心,那么,作為講述這個故事的報酬。

  我希望你把赫爾雅帶離這個世界。

  我不知道為什么薩米娜告訴我,這個世界沒救了,但如果這是她的想法,那么我愿意履行。

  把小姐帶走!

  她的人生才剛開始,她不欠這個世界任何東西,反而是這個世界欠了她很多,她理應得到一個美滿的人生。

  把她帶去你們的世界,讓她在那里好好生活。

  這是我最后的懇求。”

  “瞧你這話說的。”

  江夏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吐了口煙圈出來,老神在在的,對老薩恩說:

  “我做生意的,又不是人販子,人家一個清白姑娘,你就這么丟給我,我也很難做啊。而且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老江有些遺憾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老獵巫人說:

“我和我的員工,用秘術交流,你剛才說的這些,都被我員工聽到了,而且很糟的是,我員工那邊開了語音外放  你聽不懂,沒關系。

  這些都是高科技。

  你只需要知道。

  你剛才說的話,赫爾雅都聽到了。”

  “你!”

  薩恩猛地跳起來,揮拳就要打。

  但老江則撇了撇嘴,攤開雙手,很無賴的說:

  “可憐的小姑娘已經失去父母了,現在她養父又一心求死,我覺得這很慘,而且她的人生,我想應該由她自己選擇。

  你,或者我。

  都沒有資格規劃這一切。

你或許覺得我現在這句話說的很婊,我并不否認這一點  ,我偶爾也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揮斥方遒,我畢竟也只是個俗人。

  但我想,迷人的薩米娜夫人現在需要的,應該不是一個愿意為她而死的癡情老頭。

  而是一個愿意為她,和她女兒活下來的保護者。

  你已心懷愧疚。

  就不該再給可憐的姑娘傷口上撒鹽,也別把自己該承擔的責任,跟個懦夫一樣,丟給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

  這樣的男人最遜了。

  赫爾雅在哭呢。

  你應該沒面對過狂暴的青春期女孩吧?

  我的意思是。

  你攤上大事了,老薩恩。”

  老獵巫人狠狠瞪了一眼滿臉笑容的江夏,他抱著懷中的灰燼,一瘸一拐的沖上地面,根本沒有理會被老江抓在手里的太陽徽記。

  目送著他離開,傻狼妖便扭頭看著自家老板。

  它搖晃著半禿的尾巴,問到:

  “老板,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如果我再帶個人回去,石榴會發瘋的。”

  江夏嘆氣說:

  “蘇他們的麻煩還沒解決呢。

  再惹出事,石榴也護不住我了,我們勢力弱小,想要保守這個小靈界的秘密,想要握住這條財源,就得低調再低調。

  比起帶可憐的女爵回去。

  讓她留在這里,對我們的生意顯然更有好處。”

  “真的嗎?”

  狼妖歪著腦袋,盯著江夏,幾息之后,它說:

  “我不信!

  你肯定還有別的想法,老板,你是看上赫爾雅了?不想讓她傷心?那姑娘也眉清目秀的,以你們人族的標準,是個有異域風情的美女呢。”

  “別亂說。”

  江夏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員工,上下拋了拋手里打boss掉落的好裝備,心滿意足的背著雙手,慢悠悠的往地面走。

  一邊走,一邊說:

  “我只是覺得,這么做很有意思。

  好了,契約履行完畢。

  走吧,該回家了,這個玩意真是好,我覺得它的威力,不比青絲劍網差。”

  他一邊上前,一邊扯下衣服,遮住自己左臂的義體金屬,又把那冷卻下來的太陽徽記放在眼前端詳。

  江夏很滿意的說:

  “雖然看樣子是對幽魂特攻的武器。

  應該也是附靈術的產物,我還真是小看了他們的知識,能做出這種東西,就算拿到苦木境里,也能大賣。”

  “它可不只是對鬼物特攻,老板。”

  劉慧跟在江夏身后,甩著尾巴說:

  “你看看我身上的毛,都快被燒光了,我好歹也是妖將,身上鬃毛不是那么容易被破壞的。

  但被那東西撩了一下,就燒成這樣。

  它對妖物應該也有壓制,呃,準確點說,應該是對我體內的妖氣有壓制,看上去很像是道家修士們修行的雷法。

  是至剛至陽的靈氣,對一切邪穢都有克制。

  不過想想就知道,它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而且,老板你得了這種好物,卻滿腦子想的都是賺錢。”

  劉慧吐槽說:

  “根本不像是個修士,你難道不該關心它對你的修行有什么幫助嗎?也許你用這種靈氣修行,能讓你的靈力帶上幾許陽剛之力呢。”

  “關心啊。”

  江夏拋著手里的太陽徽記,老薩恩像是遺忘了這東西,并沒有來討要,更或許是那老管家根本沒想著收回。

  或許這個徽記。

  就是江夏救了他的報酬。

  這些傲嬌的老家伙抹不開臉面,就是這樣。

  老江這會理直氣壯的回答說:

  “沒有錢,買不到丹藥,不去氪金,修個什么仙?難道和他們一樣,熬日子嗎?花五六年年突破練氣,再來二三十年到存真?

  我的時間多寶貴,哪能這么浪費?

  能花錢變強,為什么要頭鐵硬干?光賺錢不花,這日子又有個什么盼頭?”

  “你”

  劉慧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幾秒鐘之后,它又勸說到:

  “老板你不能這樣,就靠丹藥提振靈力,會有后遺癥的,不去花時間錘煉,靈力虛浮,只是空有境界。

  萬一出個什么事,你就完了。

  再說,修行這事,自古以來就是修心。

  前面還好說,我聽萬獸宗長老對他弟子說,若是心境不到,最多到修神境往后,面對天地雷劫,可是十成之一的把握都沒有。

  你靈力虛浮,不成體系,到時候一道雷劫劈下來,你可就身死道消了。”

  “別嚇唬我。”

  江夏搖了搖頭,說:

  “王六福可是告訴過我,雷劫可以用法寶抵擋的,換句話說,這還是有沒有錢買裝備的問題。

  自古修行有財侶法地之說。

  就算是修仙,這財,也是排在第一位的。

  你說我的修行不對,我看是你沒理解修行這回事,人與獸的區別就在于,我們會用工具,有工具能幫你抵御雷劫。

  你非要自己赤身上。

  這已經不是修行路數的問題了,這是腦子問題。

  修行啊。

  是個結果導向的事。

  過程什么的,一點都不重要。

  劉慧你是我的好員工,自然也不必擔心,用心工作,到時候你渡劫的時候,我會給你發福利的。”

  “唉,這個好!”

  單純的狼妖本還要勸說老板回歸修行“正道”,但聽到老板說會發福利幫助它渡妖劫,頓時喜笑顏開。

  那條禿尾巴都搖的更劇烈了些。

  “老板你說的話,我可記住了,到時候我渡劫的時候,找你要法寶,你可不許不給!”

  它這樣的妖物淬體修行,奪天下造化強壯己身。

  其劫數降下,本就要比人族修士更猛烈恐怖,這會江夏許下承諾,讓劉慧渡劫更輕松,它自然是很高興的。

  野生妖怪,就沒有這種好待遇。

  “劉慧,你說,這領主魔物的實力,有咱們那邊的存真境修士厲害嗎?”

  待走到地面出口,江夏把玩著太陽徽記,突然問了句。

  狼妖學著江夏的樣子,聳了聳肩,說:

  “我沒和人族修士打過架。

  但我見過萬獸宗的修士們切磋,說實話,這些魔物攻擊方式單一,就靠著神通亂打一氣,真要打起來,肯定不是經驗豐富的修士的對手。

  但老板你也別覺得魔物不厲害。

  咱們今天贏得這么輕松,完全是因為老薩恩手里有克制幽魂的武器,如果沒有這徽記法寶,咱們肯定夠嗆。

  老板你別忘了,鬼物類生靈,是可以附身奪舍的哦,我忘了,老板你對這些不熟,自然不知道它們發瘋時有多么難纏。”

  劉慧揉了揉發疼的,毛茸茸的額頭,又捶了捶反曲型的腿,它說:

  “我之前小時候,在萬獸宗見過被修士們折磨死的戰獸妖鬼,附身在另一頭戰獸身上,差點掀翻了一座山,鬧出了好大的事。

老薩恩很顯然也有對付  幽魂的經驗。

  他根本沒有給那魔物附身的機會,一開始就用了法寶,剛才那魔物受傷去抓你,估計就是想奪舍。

  它很顯然知道,你是我們中最容易被操縱的,如果不是憨憨幫你擋了一下老板你今天可就有的受了。”

  “唔,這樣說,我運氣還不錯。”

  江夏點了點頭,雖然贏了,但每戰之后做一點復盤,對自己下一戰必然會有幫助,他收起徽記,向外看了一眼。

  發現老薩恩正半跪在地上,和哭哭啼啼的女爵赫爾雅說著什么。

  蘇站在一邊,正在為老薩恩治療雙手,看他的樣子,有些尷尬,而提前出去的憨憨,這會則在狗腿子哈克的幫助下,穿上一套大號的牛仔裝。

  江夏的目光,落在換衣服的憨憨身上,他說:

  “劉慧,你覺得,憨憨被人廢掉之前,到底是什么境界的修士?剛才那魔物的異火,丟在他身上,根本沒有一點反應。

  他這身板,有些結實的過分了。

  那幽魂撞在他身上,甚至根本沒辦法奪舍他”

  “我猜不到。”

  狼妖搖頭說:

  “但憨憨肯定是個煉體修士,這一點絕對沒問題,而且你注意到了沒,老板,憨憨每一次面對非人的時候,都很興奮,毫不膽怯。

  我懷疑,這和他之前的人生有關,是養成的習慣,根本不怕妖怪和魔物說起來,憨憨這種情況,倒很像是萬獸宗那些馭獸大將。

  也是走煉體修行。

  錘煉軀體到極致,學妖修路數,甚至能變化做妖物本相。

  但憨憨的修行已經被廢掉了,我還幫他看過,一點痕跡都沒留,除非他自己說,否則沒人知道他之前是什么人。”

  兩人在被之前戰斗弄得倒塌一小半的城堡邊說話,正說著憨憨的事,江夏就看到赫爾雅如賭氣一樣,從老薩恩手里接過自己母親留下的灰燼。

  那女爵也不理會薩恩的懇求,站起身,就往江夏這邊走來。

  她很不淑女的大步走到江夏眼前。

  低著頭,就把手里的灰燼遞給江夏,帶著一股少女特有的賭氣蠻橫,大聲說:

  “這是你的額外報酬,異鄉人。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要留在這里,跟著薩恩叔叔一起去找我父母,謝謝你們給我母親的軀殼安息。”

  “拿了!老板。”

  劉慧瞪著獨眼,眼中發亮,在通訊里對江夏說:

  “那個魔物的神通很厲害,比之前咱們收集的所有灰燼都厲害,在我知道的后天神通里也是排的上號的。

  拿了。

  再燒了。

  不管是化身幽魂,還是白色異火,只要拿到一樣,你就發了!”

  江夏則看著被送到眼前的灰燼。

  說實話。

  他這一瞬也有些心動。

  組起人打了boss,自己的傷害輸出可是第一名。

  分到最有價值的裝備,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又是赫爾雅主動給他的,更不會被人刷什么毛人毛會。

  “你自己用吧。”

  老江閉上眼睛,不讓自己去看那團散發著微光的灰燼。

  他對赫爾雅說:

  “我沒有從員工那里搶東西的習慣,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你使用它理所當然。”

  “我不要!”

  赫爾雅有些失控的大聲喊到:

  “我不要什么力量!我只想要我媽媽,要我爸爸,我想要他們留在我身邊,不是現在這樣”

  “朝我喊什么!那么大聲做什么!

  江夏睜開眼睛,瞪著女爵赫爾雅,他一瞬惡聲惡氣的說:

  “想要的東西,就自己去找!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哭喪著臉干什么?

  燒了這灰燼,積蓄力量,招攬人手。

  別再當老薩恩的拖油瓶,他給你又當爹又當媽,為了你的人生自己拼死拼活,還不夠累嗎?

  你和我的員工合同結束之后,你想和他去拼命送死,還是想做個枯燥無聊的富家小姐,都和我再沒關系。

  你是海爾福德家族最后血裔,振興家族也好,救回爸媽也罷。

  這都是你該做的事!

  為什么要給我說?

  女爵小姐,你記住了,我只是你老板。

  我不是你老爹!”

  赫爾雅被這一聲呵斥,弄得愣在原地,后面想來阻止她的老薩恩,也停下了腳步,他面色復雜的看著赫爾雅,又看了看江夏。

  女爵小姐也這一瞬低下頭,抱緊了懷里的灰燼,小姑娘家家被訓斥一番,心里委屈,眼淚都要滴下來了。

  但最終,她沒有選擇丟下灰燼,而是擦干眼淚,抬起頭,抽著鼻子,對江夏說:

  “老板,我自己做不到你,你能幫我嗎?”

  “找我幫忙可是很貴的。”

  江夏抽出手帕,丟給女爵小姐。

  他說:

  “所以,等你為我賺到足夠多的錢之后,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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