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霜山的弟子福利不錯的。
就算是新弟子,也得到了一人一間的單間浴室,有刻著墨符的石頭放在環形的浴池中,能保證水溫維持在一個舒適放松的程度。
也不會出現一群赤身大漢一起玩水的尷尬情況。
這里的構造,讓老江想起了前世偶爾去過幾次的某個島國,經典的溫泉造型,讓浴室中充滿了漂亮的霧氣。
待老江洗漱完畢后,在浴室門口,已經放了一疊衣物。
墨霜山的制式道衣,黑色的,外形古樸,衣袍寬大,簡潔大氣,并不繁瑣。
很有春秋時代的感覺。
老江穿上那很合身的道衣,又放出蜜蜂無人機,繞著自己轉了一圈,新形象投影到芯片中,讓江夏對于煥然一新的自己很滿意。
在衣袍旁邊,還有照例給新弟子分發的儲物納戒,依然是墨家風格,做的古樸,很精致,可惜容量不大。
比起老江手頭那個鴻雁會給的頂級儲物納戒,真的是差的有點遠。
但江夏不嫌棄。
納戒這種隨身倉庫,有多少他要多少,實在不行,還能丟給昆侖坊老四他們去用,左右不浪費的。
他穿好黑色的步靴,整了整衣服,從浴室推門走出,發現在門外,煥然一新的誘餌兔姑娘,正在和如月說著話。
兩個姑娘也換上了黑色道衣,裁剪的同樣合適,這種不分男女裝的打扮,倒是讓她兩多了一分英氣。
“好些了吧?”
江夏點了根煙,上前問了句。
如月明顯還有些虛弱,她朝著老板點了點頭,有些不太適應的摸了摸脖子處右壓左的衣領。
她之前少做男人打扮。
而女子的衣服,總是寬松一些。
作為員工福利,昆侖坊向如月和茉莉這樣的女性發放的內衣,更是襯托了如月的身段,總之比身邊那個平板胸的丫頭好多了。
“我一直沒問你。”
老江確認如月無事后,才扭頭看向正打量他那沒有仿生材料遮掩的金屬左手的誘餌兔姑娘,他說:
“你叫什么名字?”
“顧淼。”
誘餌兔老老實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嗯,你一定命中五行缺水。”
老江一本正經的開玩笑說:
“你父母才給你起這個名字補一補。”
“是叔叔起的。”
顧淼丫頭當即冷下臉,扭頭反駁到:
“我沒有父母!也不需要父母。”
江夏沒有回答。
盡管和顧淼丫頭接觸不多,但他敏銳的發現了,每次他提到父母這個詞的時候,古靈精怪的顧淼的反應就很大。
而且那種怒氣不像是偽裝。
看來她對自己的父母怨氣很大。
老江左右看了看,其他弟子還沒到,他索性坐在院中石頭椅子上,翹起腿來,一邊抽煙,一邊問到:
“小淼你之前在西海到底是做什么的?現在你是我的員工了,這些事,就不必隱瞞了吧?”
“我是個俠客!”
顧淼丫頭當即有模有樣的打了幾拳,她對江夏擠眉弄眼的說:
“你別看我瘦瘦小小,但我可是很厲害的,臨海城那邊的平民百姓出了事,都不找官府,直接找我的。
我為他們打抱不平,大家都叫我俠女。”
“但你是個修士。”
老江彈了彈煙灰,說:
“打打殺殺的俠客們大都是沒有修行天賦,又不甘寂寞的凡俗武者,你若真是個俠客,就不該有這一身修為。
說清楚點,誰教你修行的?你那位叔叔嗎?他是個散修?”
“叔叔才不教我。”
顧淼做了個鬼臉,剛度過危機,這丫頭就有些固態萌生,活潑的很。
她對江夏吐槽說:
“叔叔好幾年才來看我一次,根本就不管我,我從小是在臨海城的武館里長大的,自然要跟著叔叔伯伯們學武練武。
至于修行...
我說出來你們都不信。
是有一天我去黎島押鏢,結果路上遭遇了風暴,我們修船的時候,我意外救了一頭擱淺在沙坑里的老鱉。
結果那老鱉過了幾天跑來報恩,從星羅海里給我找來個古怪盒子,里面有功法丹藥,看樣子,那老鱉是在水底找到了宗門廢墟。
反正我就走了運。
按著那冊子瞎煉,又用了丹藥,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修士,老板,你別看我身上沒法器,但我可是有神通的哦。”
她得意的叉著腰,對江夏努了努嘴。
下一瞬,老江就感覺到一陣冰涼,仔細一看,自己嘴角的煙都被突如其來的小雨打滅,但周遭明明是陽光滿滿。
他抬起頭,就看到一小團烏云漂浮在自己頭頂三寸以上,還電閃雷鳴的,像是一場微型暴雨。
“嗯?”
老江差點被淋成落湯雞,他瞪了一眼顧淼,后者吐了吐舌頭,急忙收了神通。
“你能行云布雨?”
江夏瞇起了眼睛,顧淼搖了搖頭,一臉遺憾的說:
“那本功法是殘缺的,我到了練氣境,只修的這點小神通,竭力去用,籠罩一個村子就是極限了,根本算不得行云布雨。”
“那功法給我看看。”
老江像是個白嫖怪一樣,朝著顧淼伸出手。
鬼精鬼精的丫頭自然不給。
但很快,她就心滿意足的得到了慷慨的回報。
用一本已經吃透的破爛書,換回了五十瓶上品聚靈丹,省著點用,足夠她用好幾年了。
老江倒有的是錢,花起來根本不心疼。
但他拿到顧淼那本水行功法,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鐘響,下一瞬就看到駕馭著大蝴蝶木鳶的施睿從天而降。
“快上來!沒時間解釋了。”
三王子盤坐在動作優雅的大蝴蝶背后。
衣袍飄飄的對江夏三人招了招手,大喊到:
“師父在宗門大殿等你們,要開始拜師儀式了,你們怎么還有時間在閑聊?流云師姐沒通知你們時間嗎?”
“沒有。”
老江的表情又變得陰沉起來。
這宋梵的弟子們,一個個都是怎么回事?大弟子給他下絆子,二弟子也玩這些惡心人的把戲。
就一個楚喬好一點,但楚喬卻和江夏有恩怨。
嘖嘖,看來宋梵一系,就是江夏要在墨霜山刷的第一個副本了。
但愿那幾個人耐揍點。
他們三個被施睿用蝴蝶木鳶帶起,三王子如老司機一樣,直接油門起步,呼嘯著沖入云海,帶起朵朵白痕。
在天際飛行十息后,又一個猛子扎入云海之中,速度瞬間提到近音速,如蹦極一樣,驚得顧淼丫頭抓著老江的手,放聲大叫。
“你們趕緊進去,我還要去接乾鐸那個小胖子,他也被耍了。”
施睿是個熱心人。
他把江夏三人放在宗門大殿門口,自己操縱著木鳶轉了個圈,扔下一句話,又如飆車老司機,駕馭著蝴蝶音速起步,竄入云海。
只在棉花糖一樣的云海里,留下了一個蝴蝶型的大洞。
沒看出來,文文氣氣的三王子骨子里還是個飆車黨,改天送他一輛機車,他肯定會很喜歡那種速度與激情的。
老江自己沒事。
但初次體驗暈車感覺的顧淼卻捂著嘴跑到一邊,嗷的一聲干嘔起來。
如月趕去看她情況。
江夏自己就撥了撥頭發,大步走進眼前高聳大氣的宗門大殿。
這建筑物的外表,倒是和前世那些修的豪華的仿古旅游景點差別不大,殿中其他人已經在等待儀式開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老江走進來這一瞬,腦子就好像是被蒙了一層紗布,有點混混沌沌,他努力的搖晃了一下腦袋,感覺到了一股發自心底的疲憊。
讓他大大的打了個哈欠。
應該是之前和宋梵作對的時候,靈力連著枯竭兩次,讓他心神疲憊的緣故,看來拜師之后,自己得好好睡一覺才行。
老江揉著眼睛,有些發懵的左右看了一圈,在大殿邊緣的桌椅上,發現了一個正趴在那里呼呼大睡的女士。
身段很棒,睡相很差。
還打呼嚕。
身上靈氣逸散弱得很,看樣子就是個練氣境的姑娘,大概是劉楚一系的某個徒孫弟子,或者是宗門中的仆役。
他便走上前。
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語氣不善的問到:
“美女,麻煩告訴我,流云道友在哪?我和她有點私人問題,要解決一下。”
“嗯?”
睡得迷迷糊糊的美女抬起頭,瞥了一眼江夏,她語氣慵懶的說:
“叫誰美女呢?”
“你呀。”
江夏毫無感覺異樣,這一瞬大腦更疲倦些,便由著性子,咧開嘴,笑著說:
“難道你覺得自己不美嗎?還是說,你這面紗之下,其實是一張丑臉?不會吧,真要這樣,可就白瞎你這好身材了。”
“唉,你可真會說話。”
那女子也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
她很和藹的撥了撥頭發,眼神古怪的打量了一下江夏,如聊天一樣,對老江說:
“比這宗門里其他人會說話多了,我在這里好久了,也沒人叫我一聲美女,嘁,他們都是一群瞎子,不懂得欣賞我的美。
反倒是你,有一雙能發現美的慧眼。
說真的,小哥,我開始喜歡你了。
可惜,你這臉,太丑。”
“嘿,你說什么呢。”
老江頓時不滿意起來。
沒人喜歡陌生人說自己丑,但老江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他作勢擼起袖子,想要和眼前這個弱氣的姑娘開個玩笑。
打算嚇唬嚇唬她。
便輕佻的伸出手指,點在那姑娘下巴上,將她那張臉抬起來。
姑娘似乎被這個輕佻大膽的舉動驚呆了。
她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你這女人...”
老江看著那雙狐貍一樣的翦水秋瞳,心里感嘆眼前這姑娘倒是生了一雙絕美的眼睛,正要再說點。
就聽到門外啪的一聲響動。
他回過頭,就看到文靜的閉月師姐,正張大嘴巴,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師姐手里捏的一套華麗的女士道衣,也跌落在地。
“大膽!江夏!”
“你想對我師父做什么!放開你的狗爪子!”
脾氣火爆的羞花師姐更是直接擼起袖子,就要來揍不識好歹的江夏,在她們兩身后,施睿一臉絕望的捂住了眼睛。
而傻妖怪劉慧,更是驚得脖子上毛發炸起。
旁邊跟著的楚喬和流云,同樣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最夸張的是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修士攙扶著上前的宋梵。
這老頭這會。
那張保養很好,但掩飾不住虛弱慘白的臉上,完全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而老江本人,也感覺到了一股恐怖的氣息。
正從自己指尖傳來。
他如脖子生銹一樣,一點一點的挪過腦袋。
看向眼前那昏昏欲睡,看著不怎么聰明的漂亮姑娘,后者一直像是睡覺時瞇起的惺忪睡眼,這會也完全張開了。
在那漂亮的雙瞳中央,有緋紅色的十字星芒,如呼吸一樣,一點一點的跳動著。
“本修再問你一次。”
施妍長老看著江夏,她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問道:
“你真覺得,本修是一名美女?還有,你想知道,上一個在本修面前,行為輕佻的男人的下場如何嗎?”
老江頓時感覺涼颼颼的。
大腦袋涼颼颼。
小腦袋也涼颼颼。
他這會突然驚覺起來。
不對!
自己平時不是這樣毛手毛腳的人,更不是一個不懂審時度勢的蠢貨,這女子能在宗門大殿無視規矩,呼呼大睡。
已證明她身份肯定不一般。
自己剛才居然沒發現...
不對!
不是沒發現!
是被自己刻意忽略過去了,剛才進門時那股讓自己一下子很疲憊的感覺,不是靈力枯竭!
是其他的玩意!
但腦部芯片,也沒有意識入侵警報啊!
還是說...
自己被某位大能暗算了?劉楚?還是...掌門?
尼瑪的。
這墨霜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陰比怎么就這么多!
到處都是坑!
與此同時,在后山的面壁思過之處,最深處的石室中,盤坐在那,懷抱玉板,面色平靜的執法長老劉楚。
嘴角突然露出一絲微微的笑容。
但卻一閃而逝。
“我知你不是聽我勸的性格,但你現在的情況,真的不宜再近那些命格奇異之人,便只能出此下策。
讓你厭了江夏那人,打發他離你遠遠的。
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救你一救。
至于你所說,那小輩之間的矛盾,本修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欲守護的,只有這座墨霜山,只有師父與你...”
執法長老心境如波瀾逸散。
但下一瞬便恢復到古井無波的狀態,又放松神念,遨游識海大千。
“師姐啊師姐,你這凡事只論心不論跡的糊涂性格,以前少給你招災惹禍了嗎?”
“以后,求你長點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