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眼已崩了兩個?”
西海陸地上,一腳踹出黑色裂痕,從中州靈域家中,破空到西海過來的明理院院主第五流離剛落地,就聽到了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
但這位院主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大人物,絲毫不慌,只是對身前跑來報信的阿虎擺了擺手,一臉淡定的說:
“莫急,第三個這不是還沒崩嗎?”
“院主!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身前明理院執法長阿虎聽到這話,人都驚了,他大喊到:
“第三個海眼若是崩了,那事情就大發了,現在罪淵魔氣已大量滲出,于星羅海周遭化作大魔潮。
其形態之盛,過去五百余年未曾有過。
前線兄弟們回報說,已有魔君自罪淵脫出,還有大小魔物藏于魔潮之中。兩個大海眼周遭也有魔氣升騰,正往西海周遭逸散呢。”
“怕個甚?”
第五院主依然淡定,一邊活動著手臂軀體,一邊說:
“不早就有防備預案了嗎?照計劃執行不就行了?抽調七個執法長往西海沿海各地去,帶人護住各國城池。
剩下的人,分出三個執法長去鎮魔塔,剩下的都和本尊往罪淵去。
魔君而已。
這些年殺得也不少了。
鎮魔塔上三層關押的幾百號不都是魔君?你等為何如此慌張?”
看到自家院主超乎尋常的鎮定,執法長阿虎這會也回過味來,他左右看了看,這個荒蠻漢子便壓低聲音,對自家院主說:
“莫不是仙盟早有計劃?”
“別問,你級別不夠,本尊不能說。”
院主大人瞥了一眼執法長,說:
“但我明理院常年在罪淵一線,這百來年的變化,你們也該心里有數的,罪淵已是壓不住了,放一些出來,減輕一些壓力罷了。
不必擔心。”
“但三個海眼碎了,那黎水大娘娘不也就...”
阿虎有些擔憂的說:
“那位大娘娘壓了罪淵五百年,已有些神志不清,就這么放出來,怕是會禍事。”
“哼,黎水五百年前也不見得就是講理之輩啊,本尊當年還被那瘋婆子欺負過呢。再說了,那是人家精怪內務。”
院主彈了彈手指,看了一眼自家手下,說:
“壓不壓得住,得常山和京墨二人說了算,和我輩體修有什么關系?這事雖然出的突然,但精怪那邊不可能沒反應。
它們會派人來收拾殘局的,你也別胡思亂想了。
去做事吧,就按計劃來。
今日之后,西海大變,局勢必要要混亂一些,我明理院就也得變上一變,待事情平息之后,便向苦木境天下各地,發出征召令。
精怪也好,妖獸也罷。
只要有心入我明理院,統統都收了。
另外雖是事出有因,但本不該龍宮妖物出頭。
屬于墨家人的活被它們干了,本該是順順利利,不驚動旁人的秘事,結果辦成現在這樣,攪得天下皆知。
真是讓人惱火!
敢攪得西海不寧,打我明理院的臉皮,定要懲治它們!
分出一些低級執法,前去龍宮拿人!任何參與了這事的惡龍,都給我捉進鎮魔塔去!先關上個一百年再說。”
說話間,院主驟聞天際煌煌龍吼,這仰頭一看,便見視線盡頭,有千里長龍帶起光亮云雨,浩浩蕩蕩的飛過天穹,往罪淵去。
他立刻露出了戰意滿滿的笑容,哈哈大笑著說:
“麟主老哥這些年藏來藏去,讓人不爽利的很,今日卻也終于現身。待事情做完,定要和麟主老哥打上一架,活動活動筋骨。
阿虎,你們趕緊做事去。
本尊就不陪你們在這浪費時間了。”
說完話,院主也不見多有用力,整個人卻拔地而起,嗖嗖嗖的在高空中連續踩踏,速度一瞬突破十倍音速,在天際帶起了刺眼火光。
如一枚流星飛馳。
“麟主老哥,來啊,先打一架熱熱身啊!”
“滾!沒時間!”
嗯,體修之間的對話,就是這么樸實無華,反正聽的下方執法長阿虎一臉無語,自家這院主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有些不著調了。
但院主已有命令下達,明理院整個也該運作起來。
執法長便回過身,手捏骨哨,吹響刺耳之音。
不多時,就有其他執法長趕來,被一一轉達命令,便有大批執法猛男們,乘坐墨霜山支援的靈巧法舟,往西海四境前去。
不過很快就有個壞消息,傳到了執法長這里,讓諢名“黑虎”的執法長怒氣升騰。
“什么?昆侖劍修趁亂襲擊我明理院執法?還差點害了我徒兒性命?”
阿虎執法長頓時捏緊拳頭,一身滔滔戰氣翻滾,對趕來報信的傷者問到:
“如此大事時,不想著報效仙盟,穩定事態,反而暗害義士!昆侖派還真是教的好弟子!那狂悖之人在哪?”
“撐住!可別死了,老子救你出來不容易。”
這會的星羅海中,風起云涌的魔潮襲來,鬧得這片海疆不得安寧,黑色的疾風驟雨混著隔絕神念的風暴,把天地弄得暗無天日。
周遭還有直入心神的怪異尖嘯,以及那些隱藏在魔氣中來來回回的怪異魔影,讓這星羅海已成修士禁地一般。
一身狼狽的山秋明,這會正背著正在嘔血的明理院執法楚天穹,于魔潮中艱難突進。
老山像是剛從利刃旋風里爬出來,身上到處都是細碎的傷口,自己的衣袍也被切得支離破碎,就和一個全身是血的裸男一樣。
那活兒都在空中甩來甩去,上面還有血跡。
好家伙,差點就給老山當場來了個物理閹割。
但他的傷比起身后的楚天穹,可就不能比了,這和老山最近結伴同游西海的明理院執法也是倒了大霉。
被偷襲者用恐怖的劍氣貫穿了心腹,最糟的是,那劍氣有大古怪,被它打出的傷口是無法愈合的。
連明理院的強大煉體者,都無法用秘術豁免這傷害。
“放心,暫時死不了。”
被背著逃跑的楚天穹張口嘔出血來,把老山肩膀涂抹的一塌糊涂,他痛苦的回頭看了一眼,在混亂黑暗的魔潮之中,依稀還能看到那個白衣劍修在后方追趕。
“那家伙是哪來的?為什么要襲擊你?”
楚天穹語氣艱澀的問了句。
老山只是埋頭趕路,并不答話。
他心里明的和鏡一樣,這肯定是之前干掉方青云的事發了,昆侖派見派劍奴過來解決不掉邪修紅魔,這次干脆派了長老過來。
那家伙一身先天破體無形劍氣端的厲害,也是湊了巧,正趕上老山和楚天穹在魔潮中,往鎮魔塔那邊飛馳。
兩方一相遇,昆侖派的傻老七二話不說就發動了攻擊。
這絕殺劍氣,本是朝著老山砍過去的,但楚天穹眼疾手快,替好基友擋了一劍,結果就弄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這次是我連累了你。”
老山一邊埋頭跑,一邊在芯片通訊里瘋狂向老江那邊求救,身后這家伙是修神境劍修,攻擊力強的一批。
就靠老山一個人,根本搞不定。
他對身后楚天穹說:
“如果能活下來,我老山一定尋遍名醫為你治療,你別怕,這事我攬上了。”
“沒用的。”
楚天穹感受著體內不斷破壞的鋒銳劍氣,還有那劍道加持的鋒銳無情,他咳嗽著,對老山說:
“那人一劍廢了我多處靈樞,顯然也是練了碎靈術的,咱們這些臭煉體的,被廢了靈樞,下半生就只能是廢人了。
我...我雖難受些,但也就當是還了你那兵刃的因果。
我輩體修,向來是生死看淡。
你把我放下來,我和那劍修再斗一場,給你爭取點時間。方才已有明理院同道跑回去報信了,你堅持堅持,很快就有人來救你。”
“屁話!”
老山聽到這話,頓時不滿意了,他大喊到:
“一把下品法寶罷了,抵得上一條人命?再說了,我老山混是混了一點,但也知曉些大道理,你我如此投緣,乃是我老山好友。
我豈能放你在這里等死?
你別怕,區區一個劍修,我兄弟那邊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喂?老江,你在哪?老子這邊惹上事了,棘手的很。
趕緊用你無敵的騷點子,拉兄弟一把!”
“我這忙著呢,沒時間過去,方位坐標發給你了,把人帶過來。”
江老板的聲音,在時斷時續的芯片通訊里響起,還有個坐標被丟到了老山這邊,他比劃了一下雙方坐標點,發現離得并不遠。
頓時喜上眉梢。
這全身是血的裸男當即改變方向,激活神通秘法,以體內精血燃燒,讓奔馳速度再次翻了一倍。
于他身后追趕的昆侖派傻老七,見到目標要跑,頓時也來了勁。
“唉,你別跑啊!”
他在身后魔潮中隨手抬起手指,上百道無形劍氣飛出,把周遭干擾他的魔影斬碎,又身化劍光,朝著老山追逐。
一邊追,一邊喊:
“你這邪修太會躲了,本修在這西海轉了一個多月,都沒能尋到你的蹤影。這會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就莫跑了。
本修也不喜歡那方青云,但答應了梅云姐的事,就必須做到。
你且過來!
讓本修砍你三劍,若是受我三劍不死,我就當我輸了,也好給掌門師兄一個交代,唉,說了,你別跑啊。
你再跑,本修就要動用劍招了!”
“碼的,這怕不是個傻子。”
老山低聲罵了句。
這種情況下,他哪敢停?
且不說身后有這個攻擊力十足的二傻子追趕,就說周遭越來越渾厚的魔潮魔氣,他就得趕緊帶楚天穹逃出去。
不過,老山心里也是憋著壞的。
他在紅月界里經受過很多次紅月之夢洗禮的,在對心魔的長期斗爭里,也積攢下了應對魔氣的技巧和抗性。
楚天穹這常年駐扎鎮魔塔的執法,也對如何應對魔氣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身后追趕的那個二愣子劍修大概是沒有專門修行過,他在這魔潮里待得時間越長,入魔的可能性就越大。
再算上老江那邊大概也有布置,到時把他引過去,雙方合力,再靠著老江的騷操作,干掉這個二愣子劍修不成問題。
嗯,計劃通!
老山心中有了計劃,自然不慌,但在沖出星羅海海域,接近老江所在的群島時,山秋明卻意外發現了不妙之事。
精怪!
一向不怎么來西海的精怪們,居然破天荒的在這片海上集結起來。
老山被嚇了一跳,定睛看去,發現沖過來西海的,都是土行和火行的精怪。它們嘈雜不堪,被幾個大山神和火靈統帥著,化作濁流一般,正往老江所在的群島前行。
但更怪的是,在海的另一邊,卻有很多水行精怪,擋在這些前進的精怪們身前,似是要阻攔同族進軍。
這是鬧什么呢?
一向團結的精怪,這也開始內訌了?這怎么今天怪事就這么多!
這苦木境是要完了嗎?
老山心中如此吐槽,又矮身躲過身后襲來劍氣,顧不得再去看精怪們的事,自己抓緊時間,往老江那邊逃去。
同一時間,騶吾車也破空而來,停在島嶼祭壇邊,滿腦子問號的顧淼跳下來,正要向拄著斬天劍,面色陰沉的老板詢問,卻被小胖子捂住了嘴。
乾鐸對顧淼搖了搖頭,把一方通往MAGA世界的星陣,塞進顧淼手里,輕聲說:
“萬般疑問,也等到這一戰打完再說,現在情況危急,事關我母族信奉,我是沒辦法走的,一會若是事出不妙,你就趕緊跑。”
“嗯?要和誰打?”
顧淼詫異的反問了句。
乾鐸猶豫了一下,回看了一眼身后祭壇,耳語說到: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