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派傻老七那事,說大不大。
在之前西海魔災的大背景里,一個修神境的劍修失蹤,不過是蕞爾小事。
就罪淵鎮壓大戰里,光是明理院戰死的修神境執法,就不下五十人。
那些被卷入魔潮死傷的邪修們更是難以計數,還有兩脈龍宮,自西海魔災當日起到現在,幾乎是悄無聲息的就被滅絕了。
其中有老江那幾顆核彈的助力,但更多的是明理院開始秋后算賬。
那群執法猛男們下手是真的狠。
這些時日西海各處挪移神符都已被關停,明理院執法大軍出總部,以關門打狗之勢,沿著西海一路碾過去。
除了寒淵龍宮接收的一些妖物外,但凡和避水宮有關系的西海妖族,都被斬殺殆盡。大日宮的妖怪們被發配到罪淵附近,又被巴夫人接收了一部分。
它們之后要作為整修封印的苦囚,勞作至死。
總之就是嚇人的很。
在魔災之后,重立了一番仙盟威嚴。
總之就是說,傻老七這個劍修失蹤,其實算不上什么大事,除了昆侖派之外,基本上沒人關心他的死活。
不過眼前這位斬心劍仙如此直接的找上門來,還是讓老江有些詫異。
在主峰之下石亭中,他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的彩衣仙子,后者的妝容有些妖媚,應該是有些妖族血脈。
手里捏著一支青色的怪蛇劍,不太像是尋常劍修們所用的劍器樣式,但以元神神念感知,便可知這把劍靈韻活躍異常。
已有些脫離法寶層次,往靈寶那層次轉換的意思了。不愧是天下劍道第一的宗門,派個傳話的,手中都有如此神物。
老江的眼珠子轉了轉,他咳嗽了一聲,說:
“好嘛,既然仙子法眼能看劍氣殘留,那我也就不瞞了。我確實在西海接觸過一位白衣俊秀,但腦子有些渾渾噩噩的厲害劍修。
不過也就是與他切磋了一番劍道,隨后就離開了,至于他去了哪,我是真不知道?”
“就你?”
老江的話讓竹雨濃瞪圓了眼睛,心直口快的說:
“你這尚未入劍道修行的修士,還和我家七師弟切磋劍道?別說笑了,江道友,真打起來,你怕是要被七師弟一劍斬了的。”
“哎!你這人!”
這話江老板就不愛聽了,他瞪圓眼睛,說:
“說話怎么這么直接?一點含蓄都不要?這昆侖派是無人了嗎?怎么派你這不會說話的人來當傳話的?”
“哎呀,我這是老毛病了,若是冒犯了你,還請包容則個。”
斬心劍仙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便很尷尬的對老江做了個劍修禮節,又有些無奈的解釋到:
“其實我小時候很會說話的,大家都稱呼我為小狐貍,那也是說謊不眨眼的。但入了師父門下,也不知道師父是怎么想的,偏我要學了這‘斬心劍道’。
最重問心七劍。
能看破幽冥,詰問隱秘,尋常修士在我面前收不得絲毫密事,威能奇妙,但也有副作用,就是我也不能說謊了。
那些唐突之語不是我想說,但就是按捺不住。”
“如此神奇?”
江老板今日又開了眼,他瞇著眼睛說:
“但這種神奇功法,應是要配修閉口禪的嘛。”
“唉,不想學。”
斬心劍仙竹雨濃一臉憂郁的摸著臉頰,輕聲說:
“學了就成悶葫蘆了,與我想要的修行人生不符 ,學了讓我心中不快樂。反正我這劍道是修心,在外,在宗門都一樣。
實不相瞞,這是我五百年來,少數幾次下山游走。若不是事態緊急,師兄們也不會派我來的。
但正是因為我這斬心劍道,說不得慌。
所以由我來與江道友說話,才更顯誠意。”
說到這里,彩衣妖媚的女劍修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她隨手丟出三枚劍型飛刃,金銀銅三色流轉,如水中游魚,繞著她和老江旋轉,撐起了一個密劍招數。
隔絕四周窺視,斬斷隔墻之耳。
這才沉聲說道:
“本修就實話與江道友說了,那紈绔方青云是怎么死的,死在誰手里,我昆侖派八位長老一點都不關心。
更沒心情因此尋釁,那是掌門所在的方家和邪修之間的恩怨,與昆侖派山門無關。之所以派出老七去西海,就是走個過場,向掌門表示我們有有心做事。
并無真的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畢竟道友也該知曉,一個宗門里生出一個方青云那樣混世魔王般的貨色,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老七那人雖渾渾噩噩。
但一向運道極好,遇事總能逢兇化吉,這才派他去。
但西海魔潮來的太突然,老七接了回宗的書信,在半路上失蹤,讓我們這些長老心中擔憂。他是必須找回來的。
他乃是宗門長老第七,又是公認的劍道天才,沒了他會讓我宗門未來無光。”
“這樣嗎?”
老江摩挲著下巴,眼中有思索之色。
幾息之后,他突然問道:
“仙子可有道侶?上次與道侶纏綿是什么時候啊?”
竹雨濃被這個問題驚呆了。
她的手都放在了蛇劍的劍柄上,看著老江的目光像是看著一坨垃圾一樣。
“別拔劍。”
江老板擺了擺手,一臉無辜的說:
“我只是測試一下仙子所說的斬心劍不能說謊是不是真的...畢竟這事,你也知道,事關你昆侖派掌門方戮的絕情劍道。
據說他一出關就要成天下數得著的強橫苦海,又是破壞力最驚人的劍修。
由不得我不上心啊。”
“那你問這個干什么?我看你就是心懷不軌!”
竹雨濃兇巴巴的呵斥了一句。
她不能說謊沒錯,但可以選擇不回答。
“你先等等。”
老江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當著竹雨濃的面,摸出傳訊石,向鴻雁會的小雅兒詢問了一番關于這斬心劍仙竹雨濃的事情。
鴻雁會不愧是什么都賣。
十幾息之后,便有消息傳回,把竹雨濃的生平大略描述一遍,又證實了斬心劍道確實是五百年前苦海劍仙諸葛萬里流傳下的無上劍道之一。
修此劍道的劍修神通詭異,威能強橫,就和劉楚那天罰狴犴的命格神通極為相似,越級戰斗如吃飯喝水一樣輕松。
但只要破戒說一次謊,劍心便會立刻崩塌,相當于淪為廢人。
江老板這才相信。
他回頭看著氣鼓鼓的竹雨濃,想了想,露出笑容說:
“既然昆侖派如此給面子,派了長老來請本修幫忙尋人,那這事就能做。不過在尋人之前,咱們還是先來說說回報之事。
你之前說,我幫你們尋回你家傻老七,就有重寶送上?”
“嗖”
竹雨濃也不廢話,伸手就從 納戒里取出一套流光四濺的靈劍劍器來。
其寶劍帶鞘,還有朱紅劍穗,一拿出納戒,就有紫氣縈繞,還有靈劍于鞘中震動,靈韻滿溢的如同要破體而出。
“此乃我昆侖派迷藏的二十七圣靈劍器之一,名曰‘千重’,乃是劍道至寶,只差一位持劍人用心溫養,便可以...”
“我不要!”
老江看都不看這把一看就是寶物的靈劍,他語氣譏諷的說:
“我還沒活夠呢,才不去當你昆侖派的靈劍劍奴,你們真的是一點誠意都沒有!再說了,劍器,對吧?
你們收藏的再多,能有本修這隨身劍器厲害?”
說著話,江老板施施然的拿出玄天劍器,拄在手中,對一臉茫然的竹雨濃說:
“想要本修為你們做事,先去尋一把靈寶劍器來,否則,就別拿這些兇狠如魔的靈劍來糊弄人。”
玄天劍器這靈寶一出,把斬心劍仙給整的不會了。
靈寶唉...
這是靈寶啊!
又不是什么街邊大白菜,隨手就給你找一個來?
竹雨濃默默的收回手中的靈劍,又往老江手里的玄天劍器瞅了幾眼,眼中盡是羨慕,又有一絲嫉妒。
如此上好的靈寶劍器,若是落入真正劍修手中,那立刻就能讓劍道大進,弄出一段仙劍傳說。怎么就落到一個連劍道都未曾進入的修士手里?
簡直是暴殄天物。
但事已至此,竹雨濃微微思索幾分,便問到:
“江道友需要什么,就請直說吧。”
“爽快!”
老江哈哈一笑,拍了拍手中玄天劍器的劍柄,說:
“我聽聞昆侖派中有無上劍修秘術,能讓人劍合一,免去多年祭練劍器的苦楚糾結。你且把那養劍之法招錄一份給我,我就幫你們尋人。
可別拿劍奴那一套來糊弄我...
另外,我有一些‘朋友’,在西海魔災里,意外‘撿’到了你昆侖派遺失的四十九把靈劍,且都已與靈劍共鳴。
他們也都是有心走劍修之道的修行良才。
我便再次向雨濃仙子求個情,許了我那些‘朋友’們,入你昆侖派中修行。”
“哈?”
竹雨濃瞪圓了眼睛,說:
“四十九人都與靈劍契合,你確定是以人御劍,而不是靈劍御人?”
“我把他們送過去,長老親自看看就不知道了?”
老江擺了擺手,這事算是定下。
竹雨濃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唯恐言多必失,便與老江成了協議,然后御劍而走,嗖嗖嗖的消失在天光云海之中。
目送著彩衣劍修離開,江老板看著那瀟灑御劍的姿態,一臉神往。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玄天劍器,還沒開口,那個嘈雜的蘿莉音器靈就在他元神中尖叫到:
“你這個眼神是什么意思?你想讓本劍帶著你飛?你敢!敢把臭腳踩在本劍身上,本劍就先砍了你的腳!”
“唉,哪里敢嘛。”
江老板憂郁的將玄天劍器扛在肩上,撇了撇嘴,便摸出小渾天儀,以心念勾動,定位到星海之中的MAGA世界所在地,發動穿梭神通。
“嗖”
一聲輕響,他整個人消失在原地,已入異界之中,正落在超級英雄托卡馬克閣下那位于紐約城中的豪華辦公室里。
結果一過來,就看到了不該看的事。
在女人的尖叫聲中,老江立刻捂著眼睛轉過身,聽身后傳來的混亂聲響 ,嘴角咧開很混蛋的笑容,嘴里又說著什么非禮勿視之類的話。
好幾分鐘之后,穿好了衣服的超級英雄臭著臉,對老江說:
“你怎么回事啊?江老板,下次過來敲敲門行不行?”
“那女的是誰?”
老江挑了挑眉頭,看著身后沙發上的可疑水漬,問到:
“身材不錯嘛,氣質也很好啊,瞧瞧你過這神仙日子。”
“那是我的秘書。”
托卡馬克整了整衣領,擦了擦脖子上的口紅印,不想談這個操蛋的問題,他說:
“你來有什么事嗎?”
“我也喜歡和我的小秘書玩這種游戲,但我們從不在辦公場合搞這些...好吧,我不說了,別瞪我。”
江老板彈了彈手指,說明來意:
“之前讓你們抓住的那個劍修,我要帶走。”
“呃,這個怕是帶不走了。”
托卡馬克尷尬的攤開雙手,說:
“那個能釋放出破壞力驚人的劍氣狀能量的修士,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