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老江的惡意猜測是想多了。
在他隨著那牛妖上了憾地山,在半山腰處,一個依山而建,修的宏偉大氣,霸氣外露的石頭宮殿里,見到青兕大圣和白夫人的時候,真相就已暴露出來。
光看那八尾狐貍精趴在青兕大牛懷中,面帶桃花,一臉困倦,連八條尾巴都軟軟低垂的姿態,再看青兕大圣一副神清氣爽,臉上盡是男兒自豪的模樣。
就知道在這場妖怪和妖怪的貼身交鋒中,白夫人是罕見的落于下風的。
怎么說呢。
不愧是妖圣不滅體,把這狐貍精降的服服帖帖的。
大圣威武啊。
“這小丫頭,就是我剛才與你說的,嘯風大王的孫女。”
見江夏三人過來,正處于某種余韻回味中的八尾狐貍精,揚起手,摸了摸青兕大牛的下巴,語氣嬌媚的說:
“我已驗明正身,就等你來再看一看。”
“事關嘯風大王的血裔,自然是要好好看的。”
頭頂長著兩對角的青兕大牛點了點頭,這會它已脫去鎧甲,就穿著一身青色外袍,端坐在那被制作成牛首型,又蓋著一張碩大虎皮的“寶座”上。
一張國字大臉上并沒有特別的表情,伸手便對劉慧招了招,沉聲說:
“那丫頭,且上來,讓本尊看看。”
劉慧有點怕怕的。
她是真正純粹的妖怪,自然要比老江和如月,更清晰的感覺到眼前青兕大牛身上散發出的妖族威氣。
盡管之前也見過麟主,但以麟主的修行,能將一身龍氣收攏妥帖,也不喜歡以勢壓人。而眼前的青兕大圣在修為上,比麟主弱一籌。
盡管它壓住了一身氣勢,卻還是因這境界高強,以及妖圣不滅體的霸道,讓劉慧如見了貓的小老鼠一樣。
她心中是不怕的,但身體卻抖得厲害。
又在老江推了一把的助攻下,上前幾步。
“這臉長得不像啊。”
青兕大牛摩挲著下巴,上下打量著眼前劉慧,懷中抱著美人,卻語氣疑惑的問到:
“你這小丫頭,既要化形,為何不循著你父母的樣子來?化出這等怪模怪樣的,雖好看點,但確實和嘯風大王的人形沒什么相似可言。
莫非是聽了人族修士信口胡謅,才弄成現在這樣?”
“不是的。”
劉慧急忙擺了擺手,她解釋到:
“是因我從小生在萬獸宗中,我母親在生下我后,就被鐵山那惡人折磨死了。我少有見她,待化形時,記憶已模糊不堪。
與其循著心中記憶去塑,還不如選個更好看點的樣子。
至于我爺爺...
我打出生后可就沒見過它,又怎么知道該怎么塑出和它相似的人形呢?”
“唉,身世凄慘。”
青兕大牛感嘆了一句,它對劉慧還很客氣的,便又說到:
“你這身上氣息確實如我家夫人所說,弱的很,若不是本尊常年與嘯風大王相處,倒也不能一下認出你來。
不過,這氣息能裝,外形能變,你家卻有一樣神通是無論如何也裝不了的。”
這妖圣抬起手,放在劉慧眼前,沉聲說:
“來,把你家傳承的瘋血神通給本尊耍來看看,不必憂心傷到本尊。你這小女娃的神通就算全力運作,也傷不到本尊這不滅圣體。”
“那我,真咬了?”
劉慧有些猶豫,她看了一眼青兕大牛,說:
“咬疼了你別怪我。”
“讓你做你就做,一點都不爽利。莫不是假裝的?不敢耍來看看?”
青兕大圣還有些不滿,又催促了一聲。
劉慧那邊被激將一下,頓時也不管不顧激活自己尚未掌握的壓箱底神通。
隨著瘋血激活,劉慧頓時雙眼血紅,一陣陣血色煞氣纏著她的軀體旋轉起來,源于蠻荒遠古的兇狠氣息在這宮殿中回蕩。
激的白夫人毛茸茸的尾巴都跳動起來,又被青兕大牛很溫柔的護在懷中。而老江和如月則后退到宮殿入口,免得被瘋起來的劉慧一口咬死。
他們在MAGA世界里,是見過劉慧這神通激發時的樣子,當時劉慧只是個妖將,卻差點一口咬死了溫莎夫人。
那場面很是驚悚。
當然,劉慧的化形已完成,這會再用神通,肯定不能張口咬過去。
她的雙手揚起化作狼妖獸爪,卷著無視境界殺傷的瘋血神力,爪子交錯著打在青兕大圣舉起的左手上。
血光加身一瞬,青兕蠻牛也發出一聲悶哼。
它的手就像是被丟進絞肉機里,一下子被削的血光四濺,露出閃耀著青光,如玉一樣的骸骨,又在下一瞬以血肉重生,化作完整的手指。
抬起來,在劉慧額頭敲了一下。
也不見多用力。
卻一下子把即將失控的劉慧又敲回了正常狀態。
“沒錯了,你確實是嘯風大王的孫女,這瘋血神通可是做不得假,就是用的太差,而且你體內瘋血嚴重缺失,讓這妖族第一的殺伐神通,用起來也軟綿綿的,一點威力都沒有。”
青兕大圣用這種粗暴簡單的辦法,驗明了劉慧真身,那語氣就更溫和一些,真像是長輩對待晚輩一樣。
它不甚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抱著腦袋的劉慧說:
“既然真是妖圣之孫,那逐風原一地,確確實實就該你來繼承。本尊聽說你已有了自己的氏族,還很是厲害,那就不必再派人助你收復家傳領地。
待過幾日,本尊親自往它幾座妖城走一遭,給你撐撐腰,讓那些妖帥們都服氣你。”
“大圣且慢!”
劉慧這會聽到青兕大牛的話,臉上也浮現出一抹喜悅,但很快,她就板起臉來,對眼前的妖族大圣質問到:
“你驗了我的正身,我還有話沒問你呢,什么逐風原之王這樣的活,我是不耐去做的,以后就掛個名頭,真正做事的乃是你家白夫人。
她才是以后逐風原的真正女王,這事都說好了的。”
“唔,還有這等好事?”
青兕大牛聽完這話,那方方正正的大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喜悅。
它倒不是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它和白夫人現在關系修復,又回到之前卿卿我我的狗男女姿態里。
如果白夫人統治了逐風原,那就意味著這北境妖族天下,除了麟主的墜星澗外,都要服從于它憾地山了。
它這個青兕大圣,也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妖族共主。
這是嘯風大王當年都沒做到的事,讓妖圣心里頗為舒坦,語氣也更親和一些,撫摸著懷中白夫人的一根尾巴,又問到:
“那么,小丫頭你,又有什么話要問本尊啊?”
“都說是你當年在我爺爺入魔之后,親手屠了我家氏族的!”
劉慧叉著腰,這會也不客氣的反問到:
“除了我父母倒霉,被鐵山捉去外,我家叔叔伯伯,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直系親戚,可都是被你親手殺了的。
但北境又盛傳,你敬重我爺爺如敬自家長輩,這明明是就是互相矛盾啊!
你當年為何要做那事?
是仙盟逼你的嗎?”
“這個...”
青兕大牛猶豫了一下,它那牛眼一瞪,看向老江和如月,說:
“此乃我妖族秘辛,你兩個人族修士先退下,我與丫頭說完后,你們再過來。”
“不行。”
劉慧嗖的一下竄到老江和如月身旁,一手一個拉在手中,她對青兕大牛說:
“他們可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既能說給我聽,也要說給他們聽。若不許他們聽,那我也不聽了。”
“你一個妖怪!怎能和人族如此親密?”
青兕大圣頓時皺起眉頭,大圣發怒一瞬,也讓殿中威壓翻倍,一股股無形氣勢壓在三人身上,老江到還好,他有陸吾命格,天生不受這等氣勢壓迫。
但如月和劉慧就有些難受。
“他兩人都是可信之人,我可以擔保。夫君可是連我都不信了?”
躺在青兕大牛懷中的白夫人輕聲說了句,讓大圣立刻收回氣勢,它語氣溫柔的說:
“哪能不信夫人啊?即使如此,那說便說了。”
這般聽話,讓白夫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滿意來,她便如貓兒一樣,繼續閉上眼睛,躺在青兕大牛懷中養起神來。
“本尊問你,丫頭,你可知,你這一脈狼妖來自何處?”
青兕大牛看著劉慧,問到:
“可有長輩告訴你此事?”
“難道不在逐風原嗎?”
劉慧眨著眼睛,一臉單純的說:
“我牛伯告訴我,自打我爺爺的老爹那一輩起,我們就在逐風原生活了。哦,對了,我牛伯還是你憾地山出身呢,被萬獸宗騙去當戰獸了。”
“別打岔。”
青兕大圣搖了搖頭,說:
“這會說正事呢,且讓本尊告訴你,你這一脈狼族,可不是逐風原土著,而是來自另一個地方,你家祖地在西陸太康山中。
那里據說是上古兇妖窮奇的后裔所在,至今還有你狼族一脈的組祠與圣地在那。”
“西陸?”
劉慧瞪大眼睛說:
“那里現在不已成罪淵了嗎?”
“對,西海蕩魔將西陸陸沉,化作罪淵封印荒主魔念,已是非人之地。”
青兕大牛的語氣低沉下來,說:
“然你家祖地還在,與你這一族有血脈牽絆,當年嘯風大王入魔時,可是驚動了天下眾人,就連通天山上兩位都被驚動。
他兩人與我都無法判出,嘯風大圣入魔到底是在鎮壓罪淵時被魔氣侵染?還是因你家祖地被魔念覆蓋污染,導致嘯風受到牽連。
你要知,你家這瘋血神通可了不得。
一旦真是因為罪淵侵染祖地,導致你們受到影響,那嘯風入魔就只是個開始,很可能會引發北境也走上西陸的下場。
本尊被招到通天山上,被二圣說起此事。
本來派出擒拿你家親屬的,是凄煌谷陰符公,但那老兒心思陰鴆,誰知道他會趁機做出什么事,因而,本尊就接了這活...
小丫頭,你可以恨本尊,這沒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你若想報仇,也隨便你來。
但這事,本尊做的難受,卻不后悔。
因本尊擒殺你族人時,確實發現了你族人中,已有大規模入魔的征兆。”
青兕大圣擺了擺手,說:
“這都是為了我北境妖族的存亡大事。
若是嘯風大王知道這事,想來它也不會怪我。但能理解歸理解,通天山二圣逼我屠戮妖族的事,實在讓人心中難熬。
自那時起,我便知道,這人族和妖族之間,終究不是一條心,便反了仙盟,助我北境獨立于仙盟之外,也免得再出這等事情。
我要說的就這些,已說完了,小丫頭心中如何想的,不如就此說出。”
它看著劉慧,說:
“我輩妖族做事,莫要學人族那般拐外抹角,心中若是有恨意,就直白說來。也不管你如何想,本尊都會助你掌握逐風原的。”
“我恨你做什么?”
劉慧翻了個白眼,甩著尾巴說:
“我就是想知道當年那事的真相罷了,至于族人遇難什么的...我一個被萬獸宗養大的妖怪,哪能生出些憤恨來?
這話說得雖有些涼薄,但我都沒見過它們,又怎么會和它們感同身受?
你若真想助我,也不求你幫我掌控逐風原,這事有白夫人做,我是放心的,我今日過來,是想和牛叔你說另一件事。”
傻妖怪眨了眨眼睛,說:
“我和我家老板,要對萬獸宗下手,聽聞青兕...牛叔你一直和鐵山不對付,這次有沒有興趣一起打上萬獸宗,把那惡人鐵山斬殺掉?
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可要在心里鄙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