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熊熊燃燒的萬獸宗,距離真正的滅亡只剩下最后一步,那就是對獸神鐵山的斬殺。
北境妖圣青兕大牛,親自接過了這一重任,它正在和鐵山進行著無情而殘忍的對攻。
鐵山奪嘯風后裔血脈和妖軀,以正統妖修融合萬獸宗三十六變天罡決這煉體圣術,打造出了屬于自己的一套戰斗模式。
時而化作妖軀本相,以血煞黑狼攻伐青兕,時而又回到人身,手持妖刀上前殺伐,還有煉體神通不斷釋放,打起來眼花繚亂,風格飄逸多變。
而反觀青兕大牛這邊,就沒那么多花哨招式。
這妖圣走的是上古妖修之法,一身造化神力全在妖軀之上,這會面對鐵山變化無端的攻勢,它就以蠻力和軀體硬抗。
也不化出妖物本相,就以更靈活的人形應對,手持一把靈寶牛角大斧,這是它用自己的伴生神通打造出的靈物。
乃是苦木境堅固第一的寶物,號稱天地之間無物不破。
去掉一切花哨能力后,專注于肉搏殺傷,人族苦海若是被這玩意砍上一下,少說也要傷筋動骨百來年。
而世人皆知這牛頭大圣還有上古夔牛大神通。
作戰時抽冷子一聲怒吼,聲震百里中,最是能威懾敵膽,轟擊元神,束縛軀體,只要被神通波及,就要失掉戰機。
再被青兕大牛提斧而上,一斧梟首。
這是它最常用的三板斧戰術,但迄今為止,苦木境還沒誰敢說自己能在青兕大圣這老套的三板斧之下全身而退。
最上等的力量,往往就是以這種樸素的方式表現出來的。
就像是眼下這一戰,掌握著多種致命攻擊方式的獸神鐵山,就被青兕大牛的三板斧打的苦不堪言。
他奪了妖圣血脈,能用瘋血神通,無視境界與防御的殺傷。但青兕大牛也有夔牛神通,讓他難以近身。
他有血煞妖刀,只需砍中一刀,就能讓對手逆血狂躁而亡。但大蠻牛手里的靈寶青牛斧也不是吃素的,一刀換一斧,還是他更吃虧。
他有妖圣不滅體,對面也有,而且比他這“盜版”的不滅體更厲害。
兩個將煉體之術走到世間極致的妖圣,在這燃燒的夜色下互攻對搏,場面看著酷炫霸道,一整座山脈都要被他們摧毀。
但實則真算起來,著實有些無聊。
這妖圣不滅體乃是苦木境一等一耐久戰的大神通,號稱心火不滅,圣體不死,號稱天下第一防御并非吹噓。
青兕大牛成就苦海時間到底短一些,面對鐵山這個怪才,它的實力不如麟主、嘯風那么有壓倒性。
換句話說,這兩人就是半斤八兩,又打不死的血牛,想要互相砍死對方,只能比拼耐力,看看誰在這以傷換傷的攻擊中頂不住。
短時間內難以結束戰斗。
這種情況下,就要考慮從其他方便入手取勝。
比如靠怪異神通禁錮對手,比如靠靈寶發威當場鎮壓,比如尋到命門,破去不滅體。但靠這兩人手中都是專注正面作戰的靈寶,毫無疑問做不到這些。
這一戰看的百里之外,坐在騶吾車上的莫蟬衣仙尊都有些打哈欠了。
這些臭煉體的,最是這么沒腦子。
打起架來也是硬碰硬,從來都學不會用腦子戰斗。若是讓本尊出馬與那鐵山搏殺,本尊最少有一十七種辦法,能讓他束手就擒...
這些煉體怪物,殺,確實殺不死。
但只論勝敗,辦法可有的是。
老仙尊心中如此想到,他悠哉悠哉的在這天際之上觀賞角斗一般的死戰。
眼見鐵山以天罡決化身法天象地,頂著青兕大牛的夔牛吼,以自己挨了三斧子劈砍做代價,把那妖刀血煞劈入青兕腰腹。
大牛痛吼,全身精血逆流暴動,被血煞吞吃,讓妖刀邪異更甚,在頭頂月光,下方山火交映之下,竟帶出血色月弧。
在鐵山持刀猛砍中,又以血河喚引,塑造出天地之地血色群狼,朝著青兕圍獵而去。
瘋血神通激發到極致,鐵山自己也化身黑狼,身纏血紗,與群狼嘶嚎,沖過去短短一息,就將青兕大牛全身血肉啃食干凈。
只剩下一副青玉骨架,持著青牛斧墜于火中。
然又是一息之后,那青兕大牛又滿血復活,骨架之上再生出妖圣血肉,好使根本沒有受過傷,起身就是一記夔牛雷吼。
將四周血狼禁錮,提起青牛斧,鉚足勁在地上轉了十幾圈,帶起土行靈氣,又引動火光成貫穿天地的烈焰風暴。
將鐵山激發的瘋血神通一瞬破去干干凈凈,把狂突猛進的鐵山的大半個脖子也砍斷開來,但獸神也在幾息之后就復原。
連血都沒多流一滴。
好嘛。
這打來打去,打了個寂寞。
雙方又回到了決死對峙的情形之下,看的老仙尊一臉無奈。
如此打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
似乎也如他預料,那江夏小子不過是胡吹大氣,今晚滅了萬獸宗確實出乎蟬衣仙尊的預料,但想要滅殺鐵山,估計是做不到了。
除非,他面子大到能把麟主請來,聯合青兕,一力降十會的攻碎鐵山的妖圣不滅體,將他摁死在這山火之中。
又或者請來兩儀微塵山的明月仙尊,以無上天雷道法,將鐵山元神滅去,只留妖軀于此。
要么就請徐夫子出手,動用玄之又玄的命格殺伐術,斷去鐵山與世間諸般恩怨的牽連,從存在層面將鐵山抹殺。
最后一法,來自于血殺宮秘傳的那一道誅神刺,一瞬打出超過妖圣不滅體承載極限的破壞力,讓妖圣之軀在自愈前,就將鐵山的命數斷絕。
但血殺宮秘傳雖然霸道厲害,卻一生之中只能用那么一次罷了,每用一次,血殺宮就要換一個宮主。
他江夏的面子應該還沒大到讓血殺宮為他動用這樣的殺招。
而除以上四法之外,老仙尊是實在想不到,還有什么辦法,能把鐵山這樣走到煉體極致的賴皮家伙一夜之間弄死。
他是很好奇,江夏于他眼前吹出牛皮來,到底要怎么圓這個許諾呢?
而很快,老江就出場了。
“還在修腳換血啊。”
江老板帶著一幫人從早已坍塌的萬獸宗主峰下沖出來,仰頭就看到青兕大牛和鐵山在遠處乒乒乓乓的打的熱鬧。
他嘆了口氣說:
“果然這幫子體修就是最好的血牛坦,硬確實夠硬,這傷害和控制方面就差的太遠。行了,廢話不多說,按計劃行事!”
他向后一揮手,看著雙眼亮晶晶的白夫人,說:
“夫人,上陣吧,幫你家大蠻牛豪取今夜之勝。”
“哎呀,要禁錮鐵山那般狂徒,也要本夫人拼了命呢。今夜這事又是為你等做的,讓本夫人感覺有些吃虧。”
八尾狐貍精懷里抱著黑色靈毯,她用甜膩膩的聲音說:
“小江夏可莫要忘了你應下本夫人的事,別做那負心漢,若是提上褲子不認人,小心本夫人去找你家姐姐告你惡狀。”
“你就放心吧。”
老江點了根煙在嘴角,對白夫人說:
“我牽線搭橋好吧?這靈寶乃是我家師叔心愛之物,能不能從他那里購得,就看你與他如何去說。”
“有你這話就夠了。”
狐貍精嘻嘻一笑,將那狐妖面具扣在臉上,她說:
“世人都說劉楚墜了罪淵,但本夫人早已有猜測,以小妍兒與小楚兒的關系之親密,若是劉楚真死了,我那閨蜜怕是要發瘋的。
哪有如今這么淡定,真是難以想象,有人下了罪淵居然還能活著回來。”
嘴里如此說著話,白夫人活動身體,將手中靈毯向空中輕輕一拋,身后八只尾巴搖擺起來,長衣飄搖間,御風而上,真如那仙子登月,腳步輕盈,步步生蓮。
輕巧落于靈毯之上,又往下方眾人拋了個媚眼,身形旋轉中,跳出自己最拿手的一副靈狐舞來。
舞步剛一起,正在和青兕換血狂攻的鐵山身形,頓時僵硬下來,本要持刀猛砍,卻硬生生被扭做一個騷氣下流的姿態。
看的眼前青兕大牛瞪大牛眼,一副精神受到沖擊樣子。
這鐵山...
居然能這么騷?
這是在故意挑釁不成?
但它很快明白過來,往白夫人這邊掃了一眼,悶聲狂笑道:
“我家夫人好法寶!”
說著話,提起青牛斧,一斧子揮起,就將鐵山脖子砍斷開,靈寶斧子連連揮動,三息不到就把鐵山砍成肉糜。
這讓百里之外的老仙尊立刻瞇起了眼睛。
這靈寶...
好似在西海出現過,應是墨霜山劉楚所制,最是能拘束禁錮,此物上次出現,就讓入魔突破到苦海的避水惡龍消聲覓跡,疑似戰死。
有此物在,怕就是江夏今夜的底氣。
以這白狐貍的控制,和青兕牛的破壞配合起來,鐵山今晚在劫難逃。
好嘛。
現在的年輕人,真不得了。
但老仙尊還是少看了江夏,江老板給鐵山安排的結局,可不是被砍死這么簡單。
“牛叔!把他往高處打!打到界外星空去!”
劉慧背著自己無法行動的娘親,扯著嗓子朝青兕大圣喊了一句,后者砍得正爽,本不欲理會,但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劉慧身后的風蕓昭。
青兕大牛乃是地地道道的北境妖族,怎可能認不出劉慧娘親的身份,這會看到傻妖怪將她背出來,心里轉了幾息,就大概明白過來。
“罷了,就當還你等人情。”
大圣如此說了句,手中青牛斧從劈砍變作拍擊,一斧子拍在被白夫人拼命束縛住的鐵山軀體上,將這獸神打的如火箭升空。
青兕身形不斷在閃爍中拔高,接連揮斧七次,就像是打高爾夫球,將鐵山身上的加速度拍到一個極限,如血光升騰,飛出苦木境大氣層之外。
“照顧好...我女兒...”
風蕓昭早已死去,這會元神虛弱歸于尸骸中,也無力開口,只能以元神對老江說了句,后者點了點頭。
伸手將那個金屬小球掛在風蕓昭的脖子上,挽住她冰冷的手臂,又對劉慧點了點頭。
“嗖”
江老板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以牽星術運作傳送神通,將自己和風蕓昭精準的送到苦木境大氣層之外的星海里。
下方鐵山正如火箭一樣僵硬著身體升空,白夫人用天魔靈毯對他的禁錮已至極限。
在他脫困而出的同時,老江也將懷中的尸體輕輕一推。
劉慧的媽媽在這最后時刻,竭盡全力的張開雙臂,如情人般將自己仇人鐵山環抱住身體。
“你以為我會讓你死的那么容易?你可想多了...”
在獸神愕然的注視中,老江對他揮了揮手里的精致插銷,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下一瞬消失不見。
在風蕓昭的脖頸上,小金屬球一樣的微型黑洞發生器跳起一圈幽藍色的光。
下一瞬,碩大恐怖的能量從兩人中心爆發,在萬分之一秒中拓展成一個旋轉的黑色光圈,獸神拼了命的掙扎。
但苦海的力量,面對群星級的天文現象時,還是差了一點。
在鐵山不甘的怒吼與絕望中,風蕓昭死死的抱住他,將自己和他一起送入了展開的黑洞里。
“惡人...”
“與我和夫君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