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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5.入罪淵

  罪淵是個什么樣子,之前有過游歷經驗的劉楚已經說過一次了。

  它并不是苦木境修士們想象中那樣的無間魔域,更不是一個單純充滿了災厄與毀滅的無情世界。罪淵中也有生靈,也有國度,也有妖物。

  當然精怪是沒有的。

  精怪們的存在比較特殊,它們適應不了這里高濃度的魔氣充盈,只要進入這里,就會被快速侵染。

  黎水大娘娘鎮壓罪淵三百年,其實都是處于罪淵和苦木境連接中央的水域中,并沒有真正意義上涉足罪淵。

  她充當的,更多的是一個“過濾閥”的功能。

  不過劉楚師叔當日入罪淵,其實更像是一場走馬觀花,如夢中遨游,并沒有在這里待上太久,就被大師伯祖他們送走了。

  老江這次過來也一樣。

  他也不會在這里待很久,只要拿到鴉先生留在這里的關鍵物品,就會立刻撤離。

  罪淵可不是個好地方,因為老江身份的特殊性,他一旦在這里遇到麻煩,比如被荒主魔念注意到的話,很可能會引發極端糟糕的結果。

  “唔,真是舒適的環境,簡直和回到家中一樣。”

  在老江被魔氣裹著,一路墜下萬丈懸崖時,許久不露面的心魔小江,也從他識海中蹦出來,化作一縷黑氣,環繞著江老板轉來轉去。

  “還回家的感覺...你一個心魔,哪里有家?”

  老江譏諷道:

  “非要說家的話,紅月界才是你的家,紅月亮才是你的媽媽,可惜它早已經死了。”

  “嘁,你這凡夫俗子的智慧。”

  心魔小江頓時嗤之以鼻,它對老江這種論調不屑一顧,就抱著似是討論的態度,和老江辯解說到:

  “我輩心魔,乃是應荒主魔性而生的萬般天魔之一,就算沒有紅月亮,在你老江踏足這尋道境后,我輩依然會滋生出來。

  與你們這些修士們斗智斗勇。

  只是我輩比較倒霉。

  在你還弱的時候,就陰差陽錯的被紅月亮弄了出來,結果一步錯,步步錯,弄到了現在這個尷尬處境。”

  說到這里,心魔小江自怨自憐的說:

  “唉,別人家心魔都是威風的很,把修士們弄得欲仙欲死,聞之色變又膽寒,還有被自己心魔活生生嚇死的呢。

  但到我輩這里,就整天被你欺負來欺負去。

  以前是你弱,害的我輩也弱氣,結果到后來這機緣巧合的,竟把我輩弄成了如你‘召喚獸’一般的身份。

  現在你好不容易進了尋道,按理說,該是我輩翻身做主人的時候,把你這惡人老江過去對我輩做的那些事,統統還回來,再給你做一次。

  但...”

  “有感情了,下不了手了,對吧?”

  老江賤兮兮的說:

  “你平心而論啊,小江,除了最開始咱們之間有誤會,我對你差點之外,后來熟悉之后,我可就再沒有折磨過你了。

  咱們配合極好,現在你的小日子過得也舒心的很呢。”

  “舒心是舒心...”

  心魔小江有些糾結的說:

  “但偶爾回想起自己的身份,總覺得我兩這種相處模式不太對勁。我可是魔啊,怎么就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別多想,都是命。”

  老江安撫道:

  “了不起我在識海世界里給你劃片地,你以后在那里安心經營你的魔國,當個大魔王什么的,在我的識海世界里隨便你亂搞。

  反正那個世界最終都是要經歷一次滅世的。

  有七寶妙樹維持著平衡,你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

  “好嘛,聽起來不錯的樣子。”

  心魔小江幻化出上半身來,摩挲著下巴想了想,覺得老江這個安排不錯,便也不多話,嗖的一聲回到老江識海,開始興致勃勃的在那剛剛衍生出的識海世界里給自己弄起魔國來。

  江老板自己則搖了搖頭。

  心說這個心魔已經被養廢了,不過自己也不指望它做大事,樂樂呵呵的混去吧,別給自己找事就行。

  “砰”

  老江的身影化作雷電飛舞,在御雷神通和穿梭神通結合日漸加身之下,江老板這一道穿梭仙術倒是越發嫻熟霸氣。

  他連續跳動數次,便落在了萬里懸崖之下的罪淵大地上。

  剛一接觸,江老板就感覺到了腳下這片被從苦木境世界中切下來的西陸,依然和苦木境本體維持著一定的聯系。

  很弱。

  但它依然是苦木境的一部分,也要被世界之心的力量鎮壓封鎖,這大概就是二圣無法離開通天山的緣由。

  那對彼岸夫妻,要時刻關注罪淵的動向,并且由浮石道祖做出相應調整。

  “嗡”

  魔氣昭昭搖曳,在老江身前匯聚成一團黑風密布,又像是翻滾云霧一樣,塑造出大師伯祖墨長卿那霸道異常的入魔身形來。

  還是一副血紅怒目,妖怪一樣的黑發搖曳間,在額頭處有根獨角斜斜蔓生。

  說實話,就大師伯祖這副邪氣凜然的姿態,放在苦木境里,絕對能輕輕松松的騙到一打女修士給他生猴子。

  只能說,優秀的人在什么情況下都會散發出那股卓然不群的氣勢。

  “你還有心情悠哉悠哉的在這里探查?”

  大師伯祖抱著異化如魔爪的雙臂,語氣沙啞如石頭摩擦一樣,說:

  “快隨我來,拿了東西就走,別在這破地方多停留一分一秒。”

  “大師伯祖且慢!”

  老江阻止了墨長卿立刻要帶他離開的舉動,他很是認真的問到:

  “上次見面時間短,有很多話沒說清楚,我這里就要多問一句,大師伯祖和諸位師伯祖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我看那西海十三真龍入魔的都不成樣子了,幾乎已徹底喪失理智,成了與荒主麾下魔物別無二致的生靈,由此可見這荒主魔性厲害。

  但觀十三師伯祖,雖然身體魔化,但似乎還留著原本神智。

  還有,五百年前,西海蕩魔時,下了罪淵的苦海多達三十余位,他們現在如大師伯祖你一樣還維持著神智的人,到底有多少?”

  “你想問的,其實是我們還有沒有救,對吧?”

  大師伯祖說話直接的很。

  他搖了搖頭,對老江說:

  “十三真龍入魔是因為它們鎮守著荒主魔念最前線,被侵擾的程度是最深的。雖然我知外界龍宮一脈出了不孝子,但不能因此否認龍族的貢獻。

  若無它們一直輸送祖龍龍氣過來,罪淵絕不能撐到五百年后。

  至于當年隨我們一起入罪淵的三十多位苦海...活著的已經不多了,而且大都在封印最內層的山中結廬獨居,以身化作鎮壓節點,早已和罪淵封印連成一體。

  除非罪淵毀棄,否則他們就要以這活死人的姿態繼續熬下去。

  我輩能保留神智,除了我們十三人修為差,被安置在第二層封印中,受到魔氣侵染雖然強烈,但勉強還能壓住。

  又因為入了罪淵的墨家弟子眾多,能輪換守備的緣故。”

  墨長卿看了一眼老江,語重心長的說:

  “你也莫要多想著我們可以被拯救,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我們入此地時,就沒想著活著回去。如今被弄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留著神智又能如何呢?

  就算真回了苦木境,與同胞們也不再是一路人了。

  現在已到這一步,我們唯一的念想就是助你完成救世之舉,完成鉅子當年留下的上策,只要你能做到,只要我們能做到。

  那就是死而無憾!

  人活一生,不就為這個嗎?”

  “大師伯祖說得輕巧。若能活,誰想死?”

  老江撇了撇嘴。

  他現在很懷疑自家這些師伯祖們都已經有了強烈的自毀傾向,聽他們說話,話里話外都是做完了這件事就可以放心去死的感覺。

  他們似乎覺得,死亡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解脫。

  但老江也沒有執著于這個讓人不開心的話題,他換了個說法,隨著大師伯祖一起往存放鴉先生遺留之物的地方飛行,一邊說:

  “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鉅子應該就在荒主本體的黑暗星域里前進,他似乎要去那群星最中心處,取一樣東西。

  大師伯祖可知,鉅子要去尋得是什么玩意?”

  “我,不知。”

  墨長卿無奈的搖頭說:

  “用你的話說,咱們那位鉅子做事風格很...他喜歡弄出一些謎語讓你猜來猜去,他若不想說的事,你是不可能知曉的。

  除非你親自見到他,親自詢問。”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老江聳了聳肩,說:

  “鉅子所在的那個世界有點古怪,他如果不主動召見我,依靠我現在的勢力,是不可能見到他的。

  而且我懷疑,鉅子的狀態可能也有點問題。

  他不一定是維持著清醒的。

  所以,我打算做個實驗。

  我需要大師伯祖你,或者是隨便哪位熟悉鉅子的師伯祖,隨我走一趟,我要對你們的靈魂進行編碼,把你們的意識制作成一段程序,送入鉅子所在的世界。

  如果是他熟悉的人過去,或許能讓鉅子清醒一些。

  但這有風險。

  萬一鉅子性情大變,你們可能就要死在那里...雖然這種可能性比較小,但任何與他相關的事,都不能掉以輕心,對吧?”

  “什么編碼,程序...我無法理解。”

  墨長卿額頭處的獨角動了動。

  他看了一眼自己這五百年后的晚輩,說:

  “但如果是必須的話,我愿意隨你前去試一試,但我們這些人,身上侵染的可是直接來自荒主的魔性,隨你離開罪淵風險太大。

  而且你那里還有個對鉅子熟悉的人。

  小師弟當年是最受師尊鉅子寵愛的,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可以讓師尊蘇醒過來。”

  “不妥。”

  老江搖頭說:

  “掌門墨君那個性子執念太重,我怕貿然把他送過去,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師伯祖們去更穩妥一些。

  罪淵這邊的情況你們也更了解,見了鉅子還能順便匯報一下情況。

  至于編碼這事,不是說一定要離開罪淵才能做的。”

  江老板摸了摸自己的納戒。

  “我把設備都帶來了,大師伯祖如果有興趣,我可以給你解釋一下這玩意的工作原理,如果你不想聽,那就當成是睡一覺就好了。

  這個過程在伊甸世界已經是非常成熟的科技了。

  但我也不知道你們這些染了魔氣的靈魂,編碼之后是會成為程序,還是會成為病毒...不過考慮到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咱們猶豫了。

  一會就試一試吧。

  對了,之前一直說,鴉先生在罪淵里給我留了東西,我一直都沒問,他到底留了個什么玩意啊?”

  “呃,這個,我就很難給你形容了。”

  一向靠譜的大師伯祖墨長卿也有些茫然,他說:

  “那是從未見過之物,也不太像是法器法寶,其上一點靈氣都沒有,也不知道它有什么效果威能,看著挺精致。

  但說實話,我一點都看不懂它的作用。

  既然是留給你的。

  說不定,你能看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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