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樓。
和劉詩鈴判斷的一樣,唐寶娜、楊真兒、小蘋果三人剛一到七樓,就因為站位錯誤,面臨“異度一號”的近距離襲擊。
雖說這種情況下,唐寶娜情急之中直接來聲破壞性的“物質旋律”,也能夠將它擊退。但沒有精確把控的情況下,“異度一號”身后的良先生、李仕玶、楊拙等人也會受創,甚至楊真兒、小蘋果都會跟著倒霉。
所以唐寶娜即便被突然襲近的“異度一號”肚子上那猙獰大嘴給嚇了一跳,但還是控制住了沒有慌亂過激反應,因為她相信……
危機時刻,愛麗絲會出現。
果然,在監控信號消失的同時,一身白色公主裙的愛麗絲出現在唐寶娜三人身前。
她的身體還是小小的,但手卻變得超大,一個拳頭快有她半個身體那么大了,面對沖到近前“異度一號”,她揮起與身體不成比例的超大拳頭,一聲“嘿!”的嬌咤聲中,把對方砸飛了出去。
解決完險情,愛麗絲回頭對唐寶娜她們歪著腦袋眨了下右眼,得意一笑,然后身形消散。
緩過神來的唐寶娜、楊真兒、小蘋果三人組開始加入進攻,配合李仕玶、楊拙、劉正益的“高級附靈物”小隊,以及“黑甲”良先生,對“異度一號”進行圍攻。
本來良先生自己一個就基本能按著“異度一號”揍,現在又加入兩個三人小隊,更是打得它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異度一號”的身體被打爛很多次,碎成無數塊,都被捶成渣了,依然能極快速地恢復,重新凝聚在一起。
而且每次凝聚好后,身體都會有些許不同,都會激發出新的特性,就好像每次身體破碎重聚,都在讓它從“老吸血鬼”那里得到是高維因子將過往的能力特性展現出來。
有時候它表面會覆上一層鱗片,有很強的防護性;有時候它表皮會變得極光滑,任何擊打都有可能會被滑開;有時候它身體會變得很小,只有一米左右的身高,但肢體卻很長,單臂能長出到3米,像一只大蜘蛛,速度極快,且能輕松攀附墻壁;有時候它能折射光線,進入半隱身的狀態,融入到環境中;有時候它還能試圖影響人的精神,制造幻覺。
正常來講,如果是“變異生物”之間的吞噬,能力的轉化都要有一個過程。而這“異度一號”,不僅在吞噬杰拉爾德后完全不需要沉睡,不需要給身體進行變異轉化的時間,而且對能力特性的展現甚至比杰拉爾德還要直接,有些明顯是杰拉爾德吞噬的其他非人形“變異生物”所擁有的特性。
對于本身就是“變異生物”,很熟悉“變異生物”互相間吞噬和能力轉化機制,又從向坤這里學過了高維因子理論的良先生而言,“異度一號”的這種表現讓他非常的震驚——難怪會讓夏醫生這么興師動眾、組織這么高規格的行動陣容。
當然,更讓他震驚的是,“異度一號”表現出來的絕大多數變異特性,在任務準備階段,夏醫生就已經跟他們準確地描述了出來,并且設計了具體的應對方式。
像現在李仕玶和唐寶娜他們的兩個三人戰斗小組,面對“異度一號”每次身體重新凝聚后展現的這些怪異能力,都很好地按照任務計劃應對了。
“異度一號”一進入半隱身狀態,楊拙和小蘋果立刻就能通過他們的眼鏡、其他視覺模式鎖定目標,幫同伴確定進攻方向,楊真兒還能用幻象特效,直接把“異度一號”給“標記”出來;
“異度一號”移動速度加快,身體變得十分敏捷,李仕玶便會通過控制溫度、結冰來對它進行限制,唐寶娜也會改變“物質旋律”類型來讓它移動困難;
“異度一號”試圖用聲音來對他們進行傷害、干擾和精神影響時,唐寶娜便會用情緒旋律來幫助大家免受傷害。
每一種突兀變化的特性,按著夏醫生的任務計劃,都能用他們的能力完美應對,而沒有在任務計劃里提及的變異特性,又都構不成太大威脅,本就能輕松對付。
夏醫生的任務計劃,簡直就像諸葛亮的錦囊一樣,神了。
也正因此,不論“異度一號”一副怎么都殺不死的樣子,而且還每次被打得稀巴爛重新凝聚后又有新能力,他們卻都并不是太慌張。
畢竟就算有威脅,那有一雙巨大拳頭的白裙小女孩也會及時出現幫他們解圍,他們就像是被家長看著,在泳池盡情玩耍的小孩一樣。
但另一方面,因為不知道“異度世界”、“異度高維因子”的信息,從前面夏醫生布置的一系列任務來看,良先生有些懷疑這個怪物是夏醫生一點一點“養成”的。
這讓他有點隱隱的擔心,雖然現在夏醫生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但高維因子的很多特性根本不是人能完全搞明白、能夠完全理解的,誰知道會不會出現什么超脫控制的變化。
不過良先生也不好去提醒夏醫生,他知道夏醫生肯定知道這些。只能是希望向坤能早點醒來,有他把控著才能讓人比較放心。以向坤的謹慎,肯定能把風險控制到最小,讓夏醫生不要亂來。
停車場。
車廂內的屏幕恢復了第七、第八層的監控畫面,但上面依然沒有戰斗的實時畫面,只留下一地的狼藉說明了剛剛在這邊發生戰斗的激烈程度。
而從八樓的監控畫面中那破了個大洞的天花板,還有上方傳來的聲音也可以判斷出,戰斗相比剛剛,又往上升了兩層,到了九樓。
老何忍不住從車窗往主樓的方向看,他們這還真是一路往上打啊?!
不過他發現,監控里看到八樓靠停車場的方向有整片的墻面被打爛,但外面實地看卻沒有發現有任何墜物,沒有一點動靜,甚至抬頭往上,主樓外面都還是完好的,根本看不出他們一路從地下室轟上九樓的痕跡,甚至連聲音都沒有。
雖說夏醫生之前就跟他說過,會對交戰范圍進行“感官遮蔽”,再加上以改建的名義把這片區域圈起來,即便是在白天也不會對醫院其他區域造成影響,不會有任何人發現異常,但一邊看到監控畫面上那仿佛被炸過一樣的場面,聽到實時傳來的打斗聲,一邊卻發現建筑之外靜悄悄,這種強烈的對比感,讓他有種時空錯位的感覺。
不過也正是夏醫生和她的團隊有這種神乎其神的能力,老何才敢讓他們大白天在羊城市這種大醫院里進行任務。
雖然看不到實際的戰斗畫面,但老何還是比較淡定的,一是出于對夏醫生行事風格的信任——這五年來研究基地主持的不論研究項目還是外勤任務,從來沒有出過紕漏;二是不論監控還是他耳機里聽到的良先生、李仕玶等人的聲音,都還比較從容,有種一切都按部就班在進行的感覺。
但漸漸的,良先生、李仕玶等人的聲音開始變得焦躁,似乎戰斗開始變得激烈和焦灼了起來,甚至出現了“危險”、“小心”、“臥槽”之類的喊聲。
然后,是耳機里傳來了楊小姐的大喊:“老夏!請求支援!俺們撐不住啦!!愛麗絲,你兇一點呀!!”
接著是唐小姐的聲音:“哈哈哈哈,老夏,我們打不過啦,哈哈,哎喲,快跑!”
李俊小姐的聲音:“快跑快跑快跑!愛麗絲殿后!”
李仕玶的聲音:“何主任、夏醫生!‘異豬一號’狂暴了!我們搞不定了!”
楊拙的聲音:“求援!求援!求援!救命!!”
老何嚇了一跳,看了眼依舊淡定的夏醫生,趕緊用對講器問道:“什么情況?怎么了?”
良先生的聲音響起:“夏醫生!這怪物殺不死,越殺越強,現在多個特性、多種能力一齊出現,我們有些控制不住了!它要跑了!”
之前“異度一號”不斷重新凝聚自身,展現出各種“變異生物”特性的時候,良先生他們還是應對得很穩的,因為一切都和夏離冰之前的安排一致。
但沒多久,那怪物開始出現多種“變異生物”特性的混合加強表現,并且都是針對他們的能力,一下子就讓局勢出現扭轉。要不是有愛麗絲不停俱現出來揮著大拳頭抵擋,到處“救火”,他們估計早就撐不住了。
按著任務計劃,到了這里,就是“擋不住就呼叫救援”,所以他們自然開始連連通過對講器向夏離冰求援了。
“我馬上到。”
夏離冰簡單地回復完,很鎮定地起身,順手揉了下旁邊劉詩鈴的腦袋,然后打開車廂門,跳下車,大步向主樓走去。
老何剛準備過去關門,忽然看到夏離冰把手中拿的一個什么東西往地上一甩,然后順勢踩上去。
在她踩上去的瞬間,她腳下的東西忽然變大,一下往上拔高,像是憑空升起一片銀色高墻,帶著她眨眼間就到了主樓頂上。
直到夏離冰躍上主樓天臺,那帶她升上空中的物體消失,老何才反應過來,那是一柄手術刀!
什么情況?!夏醫生直接踩著一把變大的手術刀就上去了?
他下意識地向周圍看了下,這邊的停車場同樣因為怕高空墜物而被圈了起來,所以只有他們這邊的幾輛改裝廂式貨車停著,更遠的地方是醫院大門口,有很多人和車在進進出出,但沒有一個人往這邊看一眼,很顯然,剛剛那震撼性的一幕,就像主樓里發生的打斗一樣,都被隔絕在內,區域外的人根本看不到。
他想起了之前聽李仕玶、楊拙說起泰國清邁那次任務的情況,夏醫生的手術刀簡直就跟金箍棒一樣,能隨意變大變小,只是沒想到這次親見,竟然看到了快和一棟樓一樣大的手術刀,這畫面實在是……有些荒謬。
“叫什么‘研究基地’啊,應該叫‘修仙基地’才對。”老何忍不住腹誹。
回到車內,老何抬頭看車廂里的屏幕,依然沒有戰斗畫面,但其他幾個監控里也沒有剛剛李仕玶、楊拙他們慌張的叫喊聲,顯然夏醫生上去后,立刻就穩定住了局面。
但剛剛良先生那句話,卻依然讓他十分在意,不由喃喃自語起來:“‘這怪物殺不死’是什么意思?”
“何伯伯,那個怪物在這個世界上是殺不死的。”
老何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跟他說話的是旁邊的劉詩鈴同學。
“在這個世界上……是殺不死的?”老何忍不住重復了一遍,他知道劉詩鈴不是一般的十歲小孩,對于“變異生物”的了解說不定還在良先生之上,再加上她跟夏醫生、唐小姐她們的關系,知道一些內幕很正常。
“對呀,殺不死的!我們打它,是在幫它進化!也是在鍛煉自己!”劉詩鈴點頭說道。
“幫它進化?”老何心頭一跳,心里忽然冒出了一堆的陰謀論,有點緊張。
正當他想再問些什么的時候,劉詩鈴忽然一下坐直,然后指了指車廂頂上,瞪大眼睛對老何說道:“何伯伯!打雷了!”
她的話音剛落,外面響起一聲驚雷。
雖然有劉詩鈴的“預警”,老何依然被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地打開車廂上的車窗遮板,透過那深色的單向透視玻璃看向天空,只見剛剛還艷陽高照的萬里晴空,這時候已經是濃云密布,電光閃動,一副暴雨將臨的景象。
這是真的?
老何不由得看向醫院入口處的人流,然后發現很多人也在仰頭看天,或是在加快腳步,很顯然,這天氣異象并不是只有他們這被無形隔離起來的區域能夠看到,這是真的突然變天。
他收回目光,看向車廂內的劉詩鈴同學,發現這個小姑娘這時候也正跪在連著車廂壁的皮凳上,兩手扒拉著另一邊的窗戶,歪著腦袋看天。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興奮之色,之前的“不高興”似乎都已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霆一掃而空。
這是……這小姑娘弄的?
似乎感覺到了老何的目光,劉詩鈴回頭看向他,語氣歡脫地說道:“何伯伯,你看過閃電風暴嗎?”
車外又是一陣轟隆雷聲響起。
稍早之前。
南極大陸。
一個金發女研究員帶著幾名同伴站在一片極為廣闊的平地上,使勁踏著腳下的雪說道:“威廉,我們的儀器在三個小時前探測到這下面有異常反應,我建議立刻調機器過來挖掘。”
幾名同伴湊在她遞來的厚重平板電腦上看了下監測儀器的數據,也是表情驚奇。這幾年,隨著科技的極速發展,各國在南極的科考隊、調查隊、探險隊也都得以裝備了各種先進裝備,從補給到探測,都全方位地進行了加強。
“嗯,我這就聯系中國科考隊。”名叫威廉的男人說著,拿起了衛星電話。
金發女研究院阻止道:“等下,我們……我們不能自己做么?”
威廉一怔:“但是離這邊最近的地方,只有中國有便攜的自動挖掘設備。”
金發女研究員咬了下嘴唇,小聲道:“我懷疑……這下面的東西,極有可能是某種特殊生命,說不定……和造成‘南極危機’的那個怪物有關系!”
這些年,不論是以何種理由到南極大陸的團隊,九成以上都是為了調查當年的“南極危機”,或者更確切地說,是調查造成那場危機和解決那場危機的存在,尋找他們留下的任何痕跡。
威廉還是有些猶豫:“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就更應該通知他們了,按照‘刺桐協定’,這種野外發掘的關聯研究,都應該向他們申報。”
“我們又不知道是不是,而且名義上,我們也不是做變異生物相關研究的!”金發女研究員說道。
“嗯,我也贊成我們先做挖掘,我們先上簡易設備,不行的話直接安炸藥。”另一名同伴也說道,“如果真的是和‘南極危機’有關的生物,那我們的發現很可能將帶來新的突破,打破中國人在這方面的壟斷!”
“可是……”威廉想說“變異生物”相關研究領域傳說如果不按“刺桐協定”的條款進行私下研究,特別是抓捕、襲擊“變異生物”,都會發生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靈異事件。但想到這里是南極,中國人派到這里的人比其他幾個大國都要少一些,似乎有什么顧忌。或許,這次真的是個機會,便沒有再多說什么。
就在他們坐上雪地摩托,準備回補給站拿裝備的時候,地面忽然震動起來,地上的雪好像都活了過來,他們的雪地摩托也被掀翻在地。
幾人趴在地上,還沒搞明白發生什么事的時候,剛剛金發女研究員探測到異常的那片區域,竟然開始向上隆起。
雪下的冰蓋似乎發生了錯位,而后一根根冰柱從地上“長”了出來,全部都集中在一小片區域。
與此同時,天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一道閃電劈落那些冰柱,電弧如蚯蚓般四下散逸、奔逃。
接下來,一道接一道的閃電席卷而來,宛如末日天罰。
一聲巨響,所有冰柱炸開,底下炸出一個大洞,一個身影從中慢慢升起,懸浮于空中。
雖然已經離了有一段距離,但摔倒在地的金發女研究員、威廉等人依然能夠隱約看到,那懸于空中的是個混身發光的人。
那人似乎看了他們一眼,這一眼卻讓他們頓時呼吸停止、汗毛倒豎,有種生命受到極大威脅的感覺。
當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直搗天際,以數倍音速飛快遠去。
而在飛走后,天空烏云消散,日光灑落,重新恢復晴朗,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但幾人看著倒在地上的雪地摩托,遠處巨大的坑洞,都是明白,剛剛那一切不是幻覺,是真的發生了。
他們……好像見證了一個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你們記不記得,網上有個關于‘南極危機’的傳說。”威廉忽然說道。
其他人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傳說,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
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