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樣說,沈緣心里卻是清楚。
這幼鬼之所以親近自己,只是因為自己施展了太多次吞魂煉神,導致精神力無比渾厚的緣故。
沈緣略微垂眸,瞥了眼趴在肩上的幼鬼,這才一會兒工夫,幼鬼便困倦的呼呼大睡起來,鼻涕泡忽大忽小,模樣甚是蠢笨。
慢悠悠的收回視線。
還行,他內心并不抵觸這種人畜無害的小家伙。
看著眼前這一幕,蔣安康摳摳腦勺,原本想要用珠串收回義女的動作也是停了下來。
天庭倒是并不禁制豢養鬼物,但是大部分仙官心中都帶著點嫌棄的味道,更何況小輕蟬又不是山河之精,只是凡人的一縷魂魄。
也正因為如此,他平日里很少會把對方放出來,就是擔心幼鬼無知,如果不小心沖撞了哪位大人,最后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好不容易遇到個不介意的,干脆讓小輕蟬多溜達一會兒。
念及此處,蔣安康笑道:“如果沈兄弟沒有要緊的事情,不如和我一起去青花山喝兩盅。”
沈緣搖搖頭:“我要去內務府購置點東西。”
得到了那么多妖魔血脈之力,如果僅修煉氣士的本事,便顯得有些浪費了。
很多能力只有配合上行者武藝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
如果沈緣沒記錯的話,內務府的人剛剛抬走了覆海大圣的尸首,血肉應該還熱乎著呢。
“內務府?”
蔣安康訝異的望過去。
像他們這種小修士,平日里要買點什么東西,都是去登仙梯中尋覓,比如鳳霞山便是其中最大的交易據點。
至于內務府,那至少也是六品以上的仙官才敢踏足的地方,里面的東西動輒上千仙玉,哪里是他們能享用得起的。
猶豫片刻,蔣安康輕聲道:“不知沈兄弟要買點什么,我曾經結識了一個兄長,就在內務府當差,在里面做了個小管事,倒是可以給你引見一下。”
說完,他又老老實實道:“不過我和他的關系也不是很親近,未必能起到什么效果。”
聞言,沈緣點點頭:“多謝。”
他只是想買點妖物血肉,用不著牽扯什么關系。
前身估計壓根沒想過能跟內務府打交道,留下的記憶中連半點相關的信息都沒有,如果蔣安康愿意帶路的話,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煩。
斬妖臺外,兩人駕起祥云朝著遠方而去。
沈緣習慣了上班下班兩點一線,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斬妖臺外的仙庭。
云霧籠罩中,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座座佇立于天際的宏偉建筑,放眼望去,視線盡頭處還坐落著一座座華麗的仙宮天闕。
偶爾有仙人踩著青云路過,蔣安康都會拉著沈緣站立原地行禮,直到對方離開才敢繼續趕路。
離斬妖臺越來越遠,附近的身影也越來越多。
除了仙官以外,宮娥小廝也是不計其數,來去間談笑不斷。
蔣安康的姿態越發謹慎,甚至連說話都要刻意壓低聲音:“前方那座大殿便是內務府了,來往的都是尊貴無比的仙官。”
他遲疑了一下,伸出手:“小輕蟬,還不回來。”
睡得正香的幼鬼揉著惺忪睡眼,從沈緣肩膀上坐起來,懵懵的朝著四周張望一番,待看到那么多陌生臉孔后,她驚喜的咧開嘴:“吖!”
這奶聲奶氣的驚呼明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諸多仙娥眼露好奇,皆是笑盈盈的看過來,待看清楚幼鬼的模樣后,她們秀眉微蹙,笑容也是緩緩消失。
在那些略帶鄙夷的眼神中,小家伙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她胖嘟嘟的身子一個踉蹌跌坐了回去,就像知道自己犯了錯,趕忙用小手捂住嘴巴,原本對周圍的事物充滿好奇,此刻也是埋著腦袋不敢去看。
見狀,蔣安康面露不忍,但還是硬著心道:“莫要驚擾了旁人,快回來。”
聞言,小家伙雖有些念念不舍,但還是懂事的朝著珠串飛去。
就在這時,兩個指頭捻住了她的小揪揪。
沈緣面無表情的將其拎在手里,瞥了眼周圍人,淡淡道:“看看怎么了,又不會少塊肉。”
蔣安康苦笑道:“沈兄弟有所不知……”
正說著,他突然看到了小輕蟬眼底那絲小心翼翼的期待,下半句話突然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蔣安康嘆口氣:“罷了,想看就看吧,不許胡鬧,不許到處跑,不許添麻煩。”
“吖!”
小家伙沒忍住又是發出一道歡呼,發現不對后立刻捂住嘴,想了想,她蠕動著身子撥開一枚甲片鉆了進去,只露出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偷偷往外瞄:“嘻嘻……”
見狀,沈緣翻翻白眼,用另一片鱗甲幫她遮住了屁股。
甲片里傳出一道含糊不清的軟聲:“謝謝……沈兄……”
沈緣臉色淡然,唯有唇角微掀:“再喊錯一次,我就丟你去喂妖精。”
經歷了這小插曲,兩人緩緩走進那雕梁畫棟,氣勢恢宏的古樸大殿,其間仙人如云,各個氣質超凡脫俗,偶爾還有靈獸踱步而過,清氣遍天,讓人心境莫名平和。
內務府分作上中下三堂。
蔣安康所說的那位兄長,便是在下堂做事。
他領著沈緣穿過幾條廣闊的長廊,來到一處閣樓之中,又去和一個身著青袍的中年人低語幾番。
青袍中年斜睨了一眼沈緣,擺擺手:“知道了,去候著吧。”
說罷,他臉帶諂媚笑意,邁步走進了隔間,朝著里面的人問道:“鬼王需要點什么,盡管列出單子來。”
蔣安康不好意思的回過身來,對著沈緣聳聳肩,以他的關系也只能做到這樣了:“沈兄弟如果不急的話,就再坐一會兒吧。”
“無妨。”
沈緣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用指尖去撥弄小家伙頭上的揪揪。
幼鬼躺在他肩上,用小手去抓他的手指頭,咯咯咯笑個不停。
蔣安康站在旁邊,面露感慨。
他還從沒見小輕蟬這么開心過,對方常年躲在珠串之中,即使偶爾出來,所見之人也都是修士,哪有心情陪她玩鬧,不把她練為法具都算網開一面了。
就在這時,幼鬼像是太過高興,竟是忘記了爹爹剛才的囑咐,笑聲不小心變大了些許。
“……”
蔣安康心中驟然一緊,下意識祭出了珠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