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喂我吃蟲子!’丁文嚇了一跳,連忙抓住那女人的手腕!
這舉動讓那美艷的女人微微一怔,旋即又似會意了那樣,猶如沉默嶺夜晚的玄女那樣,節奏瘋狂……
蟲子丁文不想吃,但此情此景的滋味嘛……讓他根本沒工夫想別的。
很快,一切歸于平靜。
丁文躺倒,也覺得疲憊。
那美艷的女人揚了揚手指夾著的蟲子,聲音撫媚的問了句:“少主還吃嗎?”
“不吃!以后都別拿蟲子給我吃!”丁文激動的大叫,他想到剛才應該是先變成蟲被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吃下去的事情,胃里就一陣翻騰!
“少主一直喜歡吃地精蟲,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還能讓少主雄風大振……”那美艷的女人聲音也不急切,這些話說出來時,丁文已經通過現在這具身體的記憶,明白了許多事情……
這具身體是附近的鄉首之子,大晴派治下,十村設一位鄉主,若干鄉主中設一位鄉首。
面前的美艷女人叫雪蓮,負責貼身服侍這位少主,卻不是妻妾關系。
丁文根據記憶,這位少主其實知道雪蓮是二夫人的心腹,卻一直假作不知。
少主的親生母親早就不在了,他父親的二夫人也有一子,少主從小身體虛弱,也知道二夫人并非善類,于是早早就主動放棄了繼承其父的位置。
這位少主既不敢在他父親面前表現自己,體質孱弱的他也不能修行,別的事情他也沒有興趣,就一直吃喝玩樂的胡混,挨了父親責罵就故意去二夫人那撒嬌求救,二夫人見他不成器,既沒野心也沒能力,也就假以顏色,表現的可憐他早早喪母,事事包庇,還在少主的父親眼里得了個好形象。
二夫人表面對這位少主寵溺,其實仍然防備,所以把心腹安排了服侍少主,又以關心少主身體的名義弄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給他吃。
事實上以這少主的體質,沉溺酒色本就傷身,長期吃藥加上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更會增加身體的負擔,只會垮的更快,活的更短。
少主心里也明白,但假裝不知道,每每吃什么他都假裝順從喜歡,后來吃上地精蟲了,他就借故特別喜歡又說感覺有效,嚷嚷著以后都只吃地精蟲。
其實少主是覺得,相較于是藥三分毒,吃地精蟲對身體沒什么害處,他只吃這個就是自救。
‘這位少主也挺可憐,從小獨自應付惡毒的二夫人,這個雪蓮撫媚動人溫柔順從,其實分明得了二夫人命令,想方設法的時刻撩動這位少主,甚至還上各種藥物,根本是想快些把他害死!
二夫人不愿意這位少主結婚生子,嘴里說讓他調養好身體了再娶妻,又只讓雪蓮陪同身邊,用心真是歹毒……’丁文本來應該直接離開。
但想到這少主的遭遇,以及少主一直懷疑他生母的死跟二夫人有關,丁文覺得應該替這位少主了卻心愿。
丁文正想著,雪蓮又把地精蟲遞到他嘴邊,驚的丁文一把打開。
雪蓮吃了一驚,不認識似得看著他。
“蟲——以后都不吃了。我的身體好多了,突然練出了星圖,已經是修行中人了。”丁文說著,一拳把馬車的壁面擊穿。
雪蓮嚇的輕呼,愣了愣,旋即又忙不迭的拍手叫好。“少主太厲害了!少主太厲害了——少主,我們趕緊回去,讓夫人和鄉首高興高興吧!”
“行啊!”丁文才不怕見他們,雪蓮就喊了車夫過來。
馬車跑著,雪蓮挨著丁文興致勃勃的探尋練出星圖有什么不同,她那美艷的臉,眼里撲閃的好奇,讓體溫也變的份外熱起來似得。
察覺到丁文的狀態,雪蓮的纖纖玉手便熟稔的揉捏動作起來……
‘這個沒有道理拒絕吧……’丁文愉快的笑納了。
只是,興致來的快,消失的也快。
相較于沉默嶺少年徹夜不眠奮戰的勁頭,這位少主實在差的太遠……
然而,雪蓮卻一臉滿足之態,異常驚喜的說:“少主練出星圖變的這么厲害了呀!以前吃了那些方子也沒這么勇猛呢!”
丁文對照少主過往記憶中片刻光景的戰況,還真是如此……
馬車奔過,塵土飛揚,破了的車廂洞可以看到外頭田地里勞作的身影不斷掠過。
雪蓮替丁文收拾妥當,見他若有所思的眺望車外,目光明亮,神采奕奕,與過去的消沉截然不同,又喜歡方才圓滿的美妙體驗,不由覺得眼前的少主突然練成星圖境界,整個人煥然一新,突然變的讓她份外著迷……
雪蓮莫名的臉紅起來,不知怎么的,就把那些蟲子都倒回盒子里,正要丟出窗外,丁文忙說:“一會放到樹上。”
“鳥也會吃了它們吧?”
“放在樹上,生死隨緣,若入了鳥腹,鳥的生命得以延續,總比悶死盒中多個生機,也比悶死在盒子里死的有意義。”丁文當過蟲,當過鳥,就有了這樣的感悟。
雪蓮聽的發怔,更覺得熟悉的少主突然多了陌生,但這些陌生又讓她莫名覺得喜歡,就放下了盒子,目光里透著驚奇的注視著丁文說:“少主從哪里聽來的?我跟少主形影不離,怎么不知道?”
“突如其來的想法。”丁文頓了頓,又說:“你夜里經常會一個人出去,也不是整日沒有分離。”
“……”雪蓮沉默有頃,她沒想到少主會突然挑明,她本來也懷疑每天夜里向二夫人匯報,可能早就被少主察覺,但別說出來不好么?
“少主不要想太多了,少主一如既往,雪蓮也愿意終身伺候,只怕將來老了,少主會不喜歡雪蓮了。”
丁文設想雪蓮的處境,本來也知道幕后主使是關鍵,雪蓮本心如何原本也不重要,因為她無從選擇,只能身不由己,這番話聽來分明有勸阻的關心,怕他挑起了二夫人的歹意。
“雪蓮你服侍我多久了?”丁文故意問她。
“八年零三個月又三天了。少主十三歲的時候就來欺負雪蓮,那天外頭下著雨……”雪蓮記得當時有些突然,本來想著將來能給少主當個妾,后來知道二夫人不會讓少主有后,才不得不斷了念想,一直按二夫人的交待服藥,以防受孕。
丁文見雪蓮真的記得,有心給她一個機會,就說:“雪蓮,我給你一個許諾,你愿意把將來交給我嗎?”
“……”雪蓮怔了怔,搖搖頭,輕嘆說:“少主不要想這些不可能的事情了,這些不是少主能做主的。少主練出星圖可喜可賀,但鄉首身邊多少星圖修為的人呀?少主一如既往,雪蓮也愿意一直伺候,非份之想不敢有,也不能有,少主也只有如此才能平平安安。”
“你的意思是,無論你是否愿意,無論我是否情愿,都得忍受?”丁文看著雪蓮,對她的態度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氣。
“少主命不好,雪蓮更是福薄,生來就是這樣了,注定只能忍耐。我們想什么一點都不重要,因為我們做不得主,要活下去就只能忍耐,命是苦命,就只好熬著。”雪蓮實在覺得面前的少主突然變的陌生了,連想法都變的奇怪。
“你把活著說的那么苦,又為什么寧可做好一直忍受的準備,也不肯為了改變而冒險?”丁文覺得雪蓮的話太矛盾了,珍惜生命的話,忍耐可以理解,那就不該說的那般苦不堪言。
“……人可以活著當然不會想死呀。少主不也一直在忍耐嗎?為什么又不愿意忍了?”雪蓮有些針鋒相對的反問,她有種被刺傷的痛,卻不覺得這有什么錯。
“如果是為了希望忍耐我覺得應該,但這是沒有希望的忍耐,當然不應該繼續。二夫人既然不給我希望,我干什么還要忍耐?不如玉石俱焚,總還讓她也付出了代價。”丁文尋思著如果他是這少主,年少力弱可能不得不忍,長大了、早幾年前就不會忍下去了,或是走出去,或是跟二夫人同歸于盡,才不要毫無希望的忍耐下去。
雪蓮連忙捂著他的嘴說:“少主千萬不要胡說!如果讓二夫人知道就不得了了!這話雪蓮只當沒有聽過,少主只當沒有說過!”
丁文看雪蓮情急,突然笑了,滿眼的笑意看的雪蓮又莫名臉紅,連忙低頭側臉避開,又忍不住問:“雪蓮擔心少主,少主卻笑什么?”
“如果大家不是那么會忍受,就沒有那么多過份的欺壓,沒有那么多離譜的惡了。”
“少主這話說的輕巧,大家都想活命嘛。”雪蓮覺得這種話好笑。
“仙人都害怕孤獨的活著,都不忍就都可以活啦。”丁文見雪蓮一臉迷茫,覺得是他自己說多了,他知道兩個仙人的記憶,可雪蓮并不知道。
馬車停了。
雪蓮下車就喜滋滋的對管家說:“快稟告鄉首和夫人,少主靠夫人給的藥把身子骨吃好了,練出星圖啦!”
管家怔了怔,難以置信的看著丁文,府里的有心人都知道,這位少主必然是個短命鬼,突然卻練出星圖了?
雪蓮又催,那管家才故作大喜過望的扯著嗓子叫喊著跑進去,頓時府里的人全都知道了。
府里為此大擺宴席慶賀,看似大肆鋪張,其實是二夫人和鄉首都有意借機收賀禮。
丁文打算替這身體的原主人查他母親的死跟二夫人有沒有關系,又很高興身邊有雪蓮天天陪著,他也想好好整理一下得自離仙和云仙記憶里的、大晴仙派的仙法絕技。
丁文每天勤奮修煉,也是要讓這個肌體更敏捷些。
二夫人貌似關心的看了幾次,卻一天比一天臉色差。
這天丁文練累了,照舊休息吃飯。
不料走進屋里就發現雪蓮臉色不對,屋里還有一個人,是廚房里傳菜的,那女人臉上沒有表情,平時圓瞪著的眼睛這時候半睜著,見到丁文也不喊少主。
丁文還沒坐下,聞到飯桌上一股子餿味、甚至還有酸的、臭的味道。
丁文定睛一看,一盤雞,肉都被啃完了,只剩骨頭。
再仔細看,還有幾個雞屁股,但是再湊近些,發現餐桌上的臭味就是這盤子里散發的。
至于旁的,就是一碟酸味嗆人的豆腐,兩份餿味濃濃的米飯,還有爛菜葉子堆了一盤。
“少主快吃飯吧!”廚房的女人語氣生硬,這架勢,她是要看著丁文全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