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克是流著眼淚,被拽著耳朵拖走的,一起帶走的還有母龍抱著不肯撒手的小金龍,沒人敢跟一個孵蛋五百年,幾乎要失去自己孩子又突然失而復得的母龍講道理。
布魯斯克抱著奈格里斯,依依不舍的說到:“先祖大人再見了,我的承諾無法完成,深感愧疚,再也不能過這種自由自在的日子了,嗚嗚嗚嗚……。”
奈格里斯不耐煩的說到:“滾滾滾滾滾,我就說你怎么這么爽利,二話不說就賣身,敢情打這主意,滾滾,這也不能那也不能,要你一點用都沒有。”
布魯斯克兩眼含淚:“先祖大人,你可以幫我講講情的,擺出您知識之神的架勢和威望……。”
“不熟,不講。”奈格里斯小爪子一擺,嚴辭拒絕,轉而說到:“撥你一根頭發給我看看,我看看你的龍族變形術合不合格。”
話題跳躍性太大,布魯斯克有點懵,先祖大人要檢查作業?這么久都不檢查,現在才檢查?
有些茫然的撥了根頭發遞給奈格里斯,頭發緩緩的恢復成一塊巴掌大的鱗片。
奈格里斯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很好,你是一個合格的族長,走吧,龍島還需要你們守護呢。”
“是,先祖大人。”布魯斯克有種被先輩鼓勵,大受鼓舞的暖心感,轉頭走了幾步,突然想起點什么一轉頭,卻看到奈格里斯小爪子捏著它的鱗片,像偷了雞似的在那傻笑。
心里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又一時想不起哪里不對勁,布魯斯克只好說起自己轉身的原因:“先祖大人,請問白喉去哪了?我想把它也帶回龍島。”
奈格里斯笑容一肅,說到:“想得美,二十萬魔晶的神圣精華液,十幾萬魔晶的生命精華,兩天持續不斷的施法,卷軸級的精級操作才轉生的小龍,你自己家那頭不付錢就算了,白喉你也想帶走?”
因為自己沒付錢,想賣身又被老婆中途拖走,自知理虧的布魯斯克沒敢再說什么,跟著母龍飛走了。
飛到一半,布魯斯克心里咯噔一下,他終于想到哪里不對勁了,自己的鱗片!天啊!小幼龍就是通過龍蛋里面的肉塊組織培育起來,再轉移意識的。
自己的鱗片落到先祖手里,萬一能培育出幼龍那怎么辦?到時自己跳到冰封洋里都洗不清啊。
看著前方興高采烈的母龍,布魯斯克遲疑的幾下,終究沒有說出口。
母龍只以為小金龍是從龍蛋里孵出來的,萬一她知道龍蛋已經被砸碎,小金龍是用幼龍體內的一塊肉重新培育,鬼知道她接不接受得了,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而且它還心懷僥幸,畢竟安格是從龍蛋里提取的肉來培育,鱗片應該培育不出來,當然,如果它知道奈格里斯是怎么來的,它可能就不這樣想了。
一想到以后一堆長得跟它一模一樣的金龍出現在龍島,母龍可能都不知道先撕誰了。
咦,這樣一想,好像也可以接受嘛。
懷著忐忑的心,布魯斯克跟著母龍一路飛遠了。
看著消失在天空盡頭的兩個身影,奈格里斯嘆了口氣,雖然他整天吐槽布魯斯克‘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但實際上,有這樣一位真理強者坐鎮,希望綠洲等于多了一座超級防御法陣,就算有什么家伙想覬覦這里,也得掂量掂量。
布魯斯克的作用,實際就相當于底牌,能讓奈格里斯底氣十足的底牌,即使是最危險的時刻,它也有能力保護安格的安全。
現在布魯斯克被揪走了,這座防御法陣就等于撤掉了,萬一碰到什么強敵,大家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所以它耍賴拔了布魯斯克的一塊鱗片,關鍵時刻,這東西也可以成為底牌。
把鱗片扔給安格,奈格里斯說到:“試一下,能不能用它來變形成布魯斯克。”
安格嘗試了一下,搖頭:“不行,我跟它,不熟悉。”
“不熟悉?什么意思?你是說親和度吧?”奈格里斯思索了一下,才明白安格這句話的意思,問到:“能提高親和度嗎?”
安格歪了歪頭:“試試。”
比劃了一下,安格把巴掌大的鱗片卡進了自己的肋骨里。
折騰了一夜,天開始蒙蒙亮了,羅格不敢在太陽底下行軍,三千多巫妖,肯定得曬死十好幾個,不到迫不得已,他們都是晝伏夜出的。
稍微轉移了一段距離,在另一片沙丘中,不死生物們迎著朝陽開始布置起遮陽的地方,只見他們扯出身上的一塊黑布氈毯之類的,最好是厚重不透光的,往地上一鋪,四個角壓住,再鋪上薄沙。
然后從一個邊挖孔鉆到布下,眼睛透過挖出的孔觀察外面。
這是非常適合不死生物的地帳遮陽法,因為他們不怕熱不怕燙,就算沙子燙到七八十度,對他們也沒影響,更不用在意透氣之類的問題。
安格回來就是為了暗面城的這些巫妖,他們沒法走,安格自然也不急著趕回去,他花了幾分鐘,用魔法建造了一個下沉式的沙巖地室,然后直接在那里擺起了攤來。
所有感染了不死病菌的巫妖,自己按順序來地室這里接受治療。
巫妖的衛生情況是不容樂觀的,當你死亡之后,聞不到臭味,感覺不到癢,痛,粘乎后,清潔自己的意愿就會迅速下降,特別是保養不好,有了一點破爛后,就更會破罐子破摔,拿東西一包一補,眼不見為凈。
大多數巫妖的身上都有繃帶,鑲嵌的裝飾,拆掉這些后,軀體的狀況慘不忍堵。
當衛生情況不好,不死病菌的擴散就如魚得水了,幾乎每一位巫妖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病菌,有的嚴重些,皮肉爛掉,骨骼腐蝕。有些癥狀輕點,但也毛發掉光。
每一位巫妖身上都能感受到悲觀,絕望,沮喪的情緒,顯然都被這種病菌折磨得不想活了。
奈格里斯看得心驚不已:“這種病菌還真是歹毒啊,感染后如果不能清除,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腐爛,最后可能爛得像金牙一樣只剩一個腦袋,太可怕了。”
奈格里斯說這句話時,對面正坐著一個爛了半張臉的巫妖,他勉強笑了笑,回應到:“是啊是啊,太可怕了,如果爛光也就算了,爛到只剩一個腦袋,死都死不掉,太可怕了。”
“呵呵,你倒不用怕,只剩腦袋時你已經死了,你的靈魂又不在腦袋里。”奈格里斯笑到。
巫妖想了想,竟然覺得有道理:“也對,我是巫妖,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哈哈,謝謝提醒。”
“你的心態不錯,怎么稱呼你?”奈格里斯問到,在他們兩個開始說話的時候,安格已經上手治療了。
麗莎其實也能治療,但是在暗面城,面對幾千感染的不死巫妖,麗莎很聰明的沒有動手。
人啊,不患貧,患不均,大家都治不好就算了,但是一旦有了治療的手段,而這種治療不能快速的普及到所有人身上時,問題就出現了。
如果到時因為治療而產生爭斗,菲林可沒有把握能護住麗莎,所以她很干脆的把這個任務甩給安格大人,因為只有安格,才能在短時間內不停不休的治療所有人。
巫妖被奈格里斯話吸引住了注意力,一時間沒留意安格的治療,只聽他說到:“回大人,我叫科納布,一位英俊的吟游詩人。”
“呃,吟游詩人我知道,但為什么是英俊的?”奈格里斯不解的問到。
“啊?不行嗎?這是我最大的特質,就像大人的睿智英明一樣,別人一看就分辯出來了啊。”科納布誠摯的說到,臉上的表情讓人分別清他到底是在拍馬屁還是在說實話。
奈格里斯笑得臉都開花了:“哈哈哈,小伙子很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我英明睿智的特質,不錯不錯,嗯,確實可以算英俊。”
科納布還以為奈格里斯是在跟他客氣了,可是馬上他就發現自己的臉怪怪的,干癟腐爛的地方竟然慢慢的鼓了起來。
抬起手想摸,可是一抬手,科納布就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這是自己的手嗎?這粗糙但鮮活,有皮有肉的,是自己的手嗎?
雙手交叉摸了摸,又忍不住按到腰上,穿著衣服看不出來,實際上,他的腰已經爛掉一半,露出脊骨了,當年活著的時候號稱狼人腰的,現在差點連腰都沒有了。
這一按,按到了實的,而不是空蕩蕩的,他的腰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長回來了,包括身上別的缺損腐爛的地方。
“我……這……可是……”科納布激動的語無倫次,說不出話來,只不過說幾句話的時間,自己這樣一個爛了半截,幾乎可以入土的巫妖,竟然恢復成生前那英俊帥氣的模樣,這是神跡嗎?這是神跡嗎?
激動的看著安格,想說什么,但哽咽了幾下都說不出來。
安格提溜著他的衣領,把他扔了出去,對外面說到:“下一個。”
外面響起了一陣嘩然,隱約認出科納布的巫妖更是尖叫起來,羅格讓他們過來治療病菌,可沒說過能讓他們恢復生前的模樣啊。
安格才不管大家是什么心情呢,他只是凈化病菌而已,恢復鮮活是凈顏術的副作用,跟他沒關系。
麗莎等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片混亂的場面,沒治療的巫妖們頂著大太陽擠在地室前,望眼欲穿的等待著。
時不時有人占隊,打了起來,然后羅格趕過來,把打架的全揍一頓,然后趕到隊尾。
另外一邊,已經治療好的巫妖聚成一堆,激動的說著什么,科納布支起一根木樁,自己站到木樁頂上,聲情并茂的吟唱著剛剛胡編出來的贊美詩:
“偉大的安格大人,他手握凈顏之光,撫平創傷……他身高八尺,英俊偉岸,身軀如頂天立地的支柱,目光是刺破迷霧的閃電……”
麗莎兩眼閃過驚喜的光芒:“吟游詩人?太棒了,這個人我要了。”
說完飛撲進地室里:“大人啊大人,你怎么躲到這里面來了呢?這么好展現神跡的機會,光明教會但凡有點治療活動,都恨不得提前半個月通知,讓整個村鎮的人都過來看著,吸收一波信仰。”
“大人啊,信仰的高地,我們不去占領,敵人就去占領,你可別老覺得麻煩,你都不需要準備,動起來就是神跡,你都不需要表演,一出手就能寫入史詩。”
“就算你都不在乎,多點魂焰總沒錯吧,不然你的速死光環都發動不了。”
不得不說,麗莎已經掌握了勸說安格的技巧,說到魂焰和光環了,安格終于站了起來。
離開了地室,重新布置了一下場地,安格用沙土堆起一座高臺,自己坐到了高臺上,一個接一個不死生物從樓梯上去。無論從哪一個角度,都能清楚的看到安格的動作。
麗莎也找到了科納布,悄悄的露了一手凈顏術的圣光,又掏出了一瓶安息之液,讓科納布聞一聞,再掏出一袋金幣,微笑到:“有沒有興趣,當一名傳播吾主榮光與事跡的圣·吟游詩人啊?”
從白天到黑夜,一個接一個的巫妖被治療,營地里充滿了歡聲笑語,一種如釋重負,重燃希望的笑聲,時不時的響起。
羅格也如釋重負,暗面城的這些人是他背負的沉重負擔,也是他致郁想永眠的主要原因,雖然有些記憶被安東尼抹掉了,但如果負擔還在,總有一天,他還是會陷入那種抑郁的情緒里,再也走不出來。
現在好了,負擔卸下了,安格治好了大家的病,麗莎顯然也很樂意接手這些人,他的所有負擔都可以卸下了。
“噢,對了,反正我都回不去了,這個沉眠之地的鑰匙我也用不上了,給大人吧,也許大人能用得上。”邊說著,羅格從靈魂里掏出了一團靈魂火焰。
“沉眠之地?那是什么?”奈格里斯問到,安格也疑惑的歪歪頭。
“啊?沉眠之地,不死的靈魂沉睡安眠的地方,就是那一眼望不到頭墓碑的地方,我們黑騎士是沉眠之地的巡夜人。”羅格說到。
羅格已經奉獻了忠誠誓約,可以放心的把他帶進安息之宮,于是安格把他塞進去,然后在他的帶領下,來到安息之宮右側的地方。
那里有一道柵欄,還有一扇破破爛爛的鐵門框,只是門不見了,連同柵欄后面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虛無。
“你是說,這道柵欄后面曾經有一大片的墓園?沉眠之地?”奈格里斯問到。
“對啊,沉眠之地哪去了?安息之宮怎么小了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