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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掠奪光明信仰

  東河的河面上,數之不盡的船,中船小船密密麻麻,有風帆的,有劃漿的,有順流而下的,船上是面黃肌瘦,衣不蔽體人類,男女老幼都有,像是逃難的。

  東河不是一個正式的名字,它是指從東面匯入墜龍湖的河流,河不寬,最多二十米。

  水位也不深,只能通行各種中小型的平底船,然而,一路上也不是平坦的,有些地方太淺,只能讓纖夫或小船拖拽通行。

  如果是中型的船或者有蓬頂的小船還好,在烈日下有東西遮陽,如果是沒蓬頂的小船,船上的人只能用布蓋住身體腦袋,再潑點河水降溫,就這樣硬扛。

  反復灑水暴曬,一個個皮開肉綻的。

  最前面的中型船是一艘帆船,它已經是整支船隊里,體型最大的一艘了。

  一位身披黑色斗蓬,把自己遮得嚴嚴密密的斗蓬人,站在船舷,焦急的張望著遠處。

  他的身后,是好幾個身披黑色鎧甲,一身騎士裝扮的黑甲騎士,只不過他們的騎士甲有點掉色,東掉一塊西掉一塊的,顯得斑駁和陳舊。

  其中一名騎士開口問到:“大人,這里真的會有食物嗎?能養活這一萬幾千人的食物?我怎么聽說,墜龍湖的水是咸的?”

  斗蓬人應到:“當然有,這里的地勢平坦,蘆葦茂盛,理論上是可以耕種的,只要找到一條村莊,看看他們有沒有種東西,就知道能不能種了。就算不能種東西,這河里的魚蝦,也是能讓大家活命的,總好過留在原地被蟲子咬死。”

  一想起那覆天蓋地的蟲子,斗蓬人和所有黑甲騎士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也是他們為什么會選擇往沙漠里逃的緣故,那些蟲子沒辦法深入沙漠,半路上就得曬死。

  果不其然,船隊進入沙漠后,蟲子就消失了。

  這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可是一路上過來,看到的景色荒涼無比,讓人忍不住心頭發顫,如果沒有糧食,他們這些人會不會餓死在沙漠里,變成沙堆里露出一截的白骨?

  “那萬一,這里的人不肯接納我們,非要趕我們走呢?聽說他們有很多都有沙盜的背景。”黑甲騎士苦惱的問到。

  他們這一萬幾千人已經算難民了,沒有哪個地方能一口氣接納一萬多人,光是糧食都騰不出來,必然會驅趕他們的。

  斗蓬人生氣的說到:“你手上的劍是裝飾用的嗎?誰想趕我們走,見一個,砍一個,見一批砍一批,殺過去,保護這些全心全意信任和追隨我們的人!”

  斗蓬人的氣勢洶洶的吼到,在他的激勵下,黑甲騎士像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

  船只靠岸后,黑甲騎士騎上寶貝戰馬,就瘋一樣涌上了灘頭,迎面撞上了準備過來迎敵的安格。

  斗蓬人一頓手中的法杖,聲音遠遠的傳了過去:“前面的村民們聽著,我們前來此地落腳開拓……”

  話還沒說完,斗蓬人就看清楚安格的樣子,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媽惹,安格大人?!苦修士安格!”

  身旁的黑甲騎士一聽這名字,全都身形一軟,有幾個支撐不住從馬上滑了下來。

  扛著大鐮刀跑過來的安格,不解的歪歪頭:“你們是誰?”

  斗蓬人掀開頭蓋,露出一張老臉:“是我大人,法勒,瑪拉鎮的法勒,從瑪拉鎮護送大人您到克倫鎮的法勒,您還記得我嗎?”

  看到這張老臉,安格就想起來了,目光轉到那些黑甲騎士身上:“他們。”

  黑甲騎士們戰戰兢兢的掀開頭盔,露出一批熟悉的臉孔,都是當初護送安格的那支騎士小隊。此刻全都畏畏縮縮的,正眼都不敢看安格一眼。

  也不怪他們害怕,當初安格攆著夏瑪拉狼狽逃竄的那一幕,可是讓他們記憶猶新,而現在的夏瑪拉,可是讓人聞之色變的墮落天使。

  能把一位墮落天使攆著跑,安格大人的實力還用說嗎?

  而偏偏,安格還是苦修士,這個身份他們是深信不疑的。而現在他們是什么?被污染過的墮落使徒,迎頭撞上苦修士,安格不得當場把他們凈化啦。

  奈格里斯撲簌撲簌的飛過來:“咦,是你們?你們怎么會在這里?安……那個誰不是說你們已經被夏瑪拉污染了,還抱團成立了一個什么墮落軍團的組織,怎么?你們墮落軍團準備占領這里嗎?”

  奈格里斯投映到安格身上,早就看過他們,但他們沒見過黃銅龍。

  此刻一看到奈格里斯,法勒腦海里一道靈光閃過:“黃銅幼龍!刺客!刺殺尼古拉的是你們!?”

  所有騎士集體懵了,什么?擁有純凈圣光之力,把墮落天使攆得落荒而逃的安格大人,竟然是刺殺尼古拉的刺客?

  雖然這個事實很荒謬,可是當它成為一種假設的話,所有問題就都能解釋得通了,為什么所有人都找不到刺客的蹤影,路上層層設卡,都找不到一絲的線索,感情是他們這些人把刺客護送出來的。

  噢噢噢,天啊,自己這些人,成為掩護刺客離開的工具人啊,安格大人是刺客啊,是光明的敵人啊,怎么辦?他會不會殺我們滅口啊?

  咦,等等,自己這些人,好像也變成光明的敵人了,安格不是真的苦修士不是正好?否則他第一時間就得凈化自己這些人?

  法勒和那些騎士面面相覷,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好像……這才是最好的結果?自己這些人不會死啦?

  松了一口氣的法勒,突然想到剛才奈格里斯沖口而出的那個音,震驚的說到:“黃銅龍大人,你剛才說漏了一個音,安?那個誰?安東尼?你們果然是安東尼指使的!”

  奈格里斯嘿嘿笑,也懶得解釋,反正這個黑鍋,安東尼不背也背了,多背幾個也無所謂。

  “你們的鎧甲,怎么回事?”說著說著,奈格里斯注意到黑甲騎士們的鎧甲,他們的甲都掉漆了,表面斑駁陳舊。

  一位騎士苦笑的扣了扣漆皮:“原來的騎士圣鎧,后來漆過,但漆的質量不好,時間長了就這樣了。”

  “嘖嘖,這真是太難看了,還不如不刷呢。”奈格里斯說到。

  “法勒大人說,我們都是被污染的,不漆一下以便區分,到時后教會打我們,墮落軍團也打我們,就麻煩了。”騎士苦笑到。

  大家正聊得歡快,安格突然嗷了一聲,拔腳往遠處沖去,只見那些逃難的人們從船上下來,第一眼看到河邊隨風搖擺的稻田,全都瘋了一樣想往稻田里沖。

  安格怎么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呢,一聲大喊,呼啦啦一堆家伙涌了過去。

  有跑起來震得大地都為之顫抖的泰坦巨人,有展開雙扇遮天蔽日的骨龍,有飛起來像閃電一樣嗖嗖的銀龍,還有跑起來像閃電一樣的閃電。

  當然還有扛著兩把鋤頭的小僵尸和張著翅膀的小天使,看他們那架勢,一波就能把那些涌到岸上的難民全推進河里去。

  “不要!不要!大人手下留情,手上留情啊,所有人不許動!不許動!亂動的打死!”法勒那個急啊,急得身上都冒出了黑光,隨著黑光的閃動,他的聲音也如旱雷一樣傳遍全場。

  “咦?墮落圣光?你用得挺熟練了嘛。”奈格里斯驚訝的說到。

  法勒苦笑,這個時候還有時間管這個:“黃銅龍大人,請大人手下留情啊,手下留情啊,別殺他們。”

  奈格里斯笑了笑:“別擔心,他們沒碰到稻田,不會有事的。”

  法勒轉頭望去,果然,剛上岸本來很興奮往稻田里沖的人類,看到一堆涌上來的泰坦巨人和巨人,嚇得用更快的速度往后退,可是下船容易上船難,不少人掉進河里,或縮到船與岸之間,大聲哭喊起來。

  有幾個溺水的,還是泰坦們伸手撈起來,不然肯定得死。

  沒有造成傷亡,法勒松了口氣,轉過頭,苦著臉的對奈格里斯說到:“大人,我們這些人逃難到這里,又饑又渴,不知道大人有沒有多余的糧食?轉賣一點給我們,行嗎?”

  “行,當然沒問題,先讓大家安頓下來。”奈格里斯說到。

  法勒苦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呃,那個,大人,我們的人數有點多,不知道……。”

  “哦?有多少?”奈格里斯問到。

  “一……一萬三……四……五千人吧。”法勒都不好意思說具體數字了。

  一萬五千人,屬于一個很龐大的數字了,根本不是眼前這個村莊能容納的量級,光是糧食,就足以把這附近的村莊吃光,總不能讓別人把自己的口糧讓出來,然后自己捱餓吧?

  誰知奈格里斯卻有些失望:“才一萬五?這么少?那怎么吃得了?”

  “啊?少?糧食少嗎?一點點就好,賣我們一點點就行,撐過這幾頓,讓他們到湖里捕魚去,絕不驚擾大人,如果不方便,讓他們去湖的另一邊也行。”法勒一耳朵聽差了,聽起糧食少。

  這才是正常的認知,只要他腦子沒問題,都不會認為奈格里斯是說他們人少。

  “嘿嘿。”奈格里斯知道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誰會相信在十幾分鐘前,它最頭痛的問題是湖邊的那些稻怎么辦?

  沒人吃沒法儲藏,最大的可能就是爛在地里,誰曾想到幸運女神保佑,當場就給它送來一堆嗷嗷待哺的饑民,這些人不光能消耗那些糧食,還會成為勞動力和信徒,簡真是完美。

  “先把他們安頓下來吧,糧先吃著,約翰,讓人煮粥,一萬五千人份的。”

  難民們陸陸續續的從船上下來,他們被驅趕到一塊空地上,紫骸扛著大棒子,舉著一個用樹皮卷起的大喇叭,大聲的重復著:“排隊排隊,男的左邊女的右邊,不男不女的站中間。”

  隨著她的話,十幾個閹伶站到了中間。

  “排著隊,走過去,大人為你們治療和凈化,身上有傷的,有病的,有寄生蟲的,提前露出來,大人會重點關照你。”紫骸舉著喇叭大聲喊著。

  在她的大棒之下,很少有人敢炸刺,乖乖的縮著腦袋往前走。

  安格站在石頭上,比大家高上半截,不停的施放凈顏術,這種事情他已經做過很多次,輕駕就熟,甚至能分心二用,一只手在安息之宮里種田,另一只手不停的放。

  放得太多的凈顏術,熟練度爆表,本來一級的魔法,卻能產生三四級的效果,幾乎一個下去,普通人身上的小傷和污垢就清除了,不行的話再來兩個,一秒鐘都不用。

  一路的扛餓暴曬過來,很多人身上都皮開肉裂的,火辣辣的痛,又黑又紅又糙,有些愛美的都不敢見人了。

  往安格面前一經過,嗖的一下,傷口好了,皮膚白了,污垢沒了,連衣服都變得干干凈凈。

  凈顏術無法凈化那些跳蚤之類的寄生蟲,但是會破壞它們的生存環境,一記凈化術過后,頭發被凈化的干干凈凈。

  那些同樣被凈化得干干凈凈的跳蚤茫然爬出來,帶上家當就開始搬家。

  這是什么?這是神跡啊,在逃難之路的盡頭,有一位手持圣光的人,消除了他們的病痛,凈化了他們的污穢,這是要接引他們前往傳說中,地上鋪滿稻谷,河床流淌著蜜的天國嗎?

  有人下意識的跪地嗑拜了起來,一股股純粹的信仰之力涌了出來。

  然而這些信仰之力并沒有投向安格,而是緩緩的匯聚成一團,匯聚到一定的程度,就突然消失,投向不知道什么地方。

  安格歪了歪頭,猛的躍到信仰元力消失的地方,穿界之手顫動,猛的插了進去。

  穿界之手消失在空氣中,再抽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抓住了那一團信仰元力。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奈格里斯急忙飛過來。

  “它們,想跑。”安格指著手上的信仰元力,平常安格很隨意,別人奉獻了魂焰,他會返還糧食,等價交換,童叟無欺,不奉獻也無所謂,不給糧食就是了。

  但是現在,自己治療完了,奉獻的魂焰卻想跑?

  奈格里斯聽完后,神色古怪,有些不可思議的說到:“這些人把你當成光明教會的人了,奉獻信仰的時候搞錯對象,所以會飛走,這很正常,可是安格啊,你半路把這些信仰截下來了,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嗎?你掠奪了屬于光明眾神的信仰元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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