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不死之神。”安格重新啟動了通訊,如實說到。
“你還來勁了是吧,好好好,你是不死之神,我是你爹,你們人類不是最喜歡這樣罵人的嗎?哪個死孩子撿到通訊骨牌亂玩,魂晶這么貴你也舍得亂花。”顯然,通訊的另一端把他當成了撿到通訊骨牌,胡亂發通訊的人類了。
“可是,我真是,不死之神。”安格有些茫然的說到,當別人不相信他的話時,種菜骷髏不知道怎么反應。
“閉嘴,你是不死之神,我們還用得著堵在這里,一千年都回不了家嗎!滾,再騷擾,永夜后我就放鴉群把這附近的村莊的糧食都吃光,餓死你們這些混蛋。”對面的聲音悲憤的吼到,咔嚓,通訊再次中斷。
安格和奈格里斯的意念碰觸了一下,都感受到對方的疑惑:“好像生氣了?”
說了對方又不信,再撥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格只好暫時把骨牌收起來。
“布蘭度,你挑兩個人,跟我去圣壁城。”奈格里斯說到。
“是,大人。”布蘭度回應,轉頭就叫到:“小布蘭度,小小布蘭度,你們過來。”
奈格里斯都懵了:“等一下,你這里有幾個布蘭度啊?”
“啊,有十好幾個呢,我們都是布蘭度家族的,小布蘭度是我兒子,小小布蘭度是我的侄子。”
奈格里斯都無語了:“你們起名也太省事了,平常就這樣稱呼,不怕搞混了嗎?”
“不不不,我們平常不這樣稱呼的,我兒子叫瘸腳,我侄子叫鐵皮鼓,請大人放心,他們都是我們這些人里最出色的戰士。”布蘭度還以為安格嫌棄他們,趕緊拍胸脯保證。
反正都很難聽,奈格里斯也懶得糾結了,讓他們三個過來列一下隊,站成一排后,奈格里斯就發現問題了:“你們這外形,有點拿不出手啊。”
布蘭度三個羞愧的垂下了頭。
布蘭度還好一點,小布蘭度少了一只靴子,因為他以前腳是瘸的,沒有靴子能穿得上,而小小布蘭度更是衣甲不齊,有些地方都露洞了。
“這樣吧,我借你們三套鎧甲,用完了還給我。”奈格里斯說完,安格掏出了圣靈鎧甲蛋。
當初在神圣天國里找到了一百二十顆圣靈鎧甲蛋,分了幾顆給安東尼,剩下的全扔到一邊,沒有機會用。
布蘭度拿著駝鳥蛋大小的圣靈鎧甲,一臉茫然的看著安格,他顯然不認識圣靈鎧甲這種高級貨,就算偶爾見過有人穿著,也不會知道它縮成一團時是什么樣的。
“把你們身上的破爛脫掉,然后灌注圣力。”奈格里斯說到。
布蘭度疑惑的脫下鎧甲,他的兒子侄子更是連內衣褲都三五下全脫光。
灌注圣力,圣靈鎧甲瞬間彈開,化作一個金屬天使的形狀,面對著布蘭度,身后的翅膀包裹下來,一頓咔嚓的聲音,金屬片就貼合到布蘭度的身上。
如此酷炫的著裝方式,震憾了布蘭度全家,其余圣騎和村民都在遠遠的圍觀,此刻的一幕,震得他們紛紛跪了下去,有人喃喃道:“我看到天使附到布蘭度身上了。”
隨著安格的到來,村子里所有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受到震憾,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村子,對光明其實是半信半疑的,信仰并不堅定。
偶爾有神官圣女下鄉,但并不會經常展現神跡,反而會吃卡拿要,引起村民的反感就容易,震憾就沒有了。
很多人對光明的信念,大部分都是來自于布蘭度這些圣騎士。
如今,安格展現的東西,讓他們真正的感受到光明的力量。
其余的圣騎士更是羨幕得要死,他們通過圣騎士考核后,發下來的都是陳舊破敗的二手鎧甲,有些還不怎么合身,穿上不但沒有神圣騎士的威勢,反正像戰敗過一樣。
可是圣靈鎧甲神圣,威武,酷炫,充滿著力量感,這樣的鎧甲,能穿一次都心滿意足了。
又拖了三匹馬出來,奈格里斯問到:“你們會騎馬吧?”
布蘭度羞愧的應到:“會騎,但不熟,以前都是用驢來練習的。”
“那行吧,你們一人領一匹出去練習,能練好就走,練不好就換人。完成任務后,這幾匹馬就歸你們,當做傭金吧。”奈格里斯說到。
在沙盜和屠龍騎士團那里搶來的戰馬,放安息之宮里呆太久了,整天睡飽就吃,吃飽就睡,都沒有空間讓它們奔馳,已經肥了好幾圈了,再這樣下去,這些戰馬會廢掉的,得趕緊想辦法把它們送走或賣掉。
“多謝大人!我們一定會好好練習。”布蘭度激動的大聲應到。
一匹戰馬啊,在沉淪之地,一匹馬可比人珍貴多了,布蘭度全副身家,也買不起一匹戰馬。
穿圣靈鎧,騎精壯馬,興高采烈練習騎術的布蘭度三人,一股精銳之氣已經油然而生了。
帶著三位貨真價實的圣騎士,安格這個冒牌苦修士和投映到身上的常識之神,加上‘召喚’出來的獨角獸閃電,一起往圣壁城的方向馳去。
圣壁城并不遠,特別是有了馬,一天一夜后就能看到仿佛是鑲嵌在山壁中的圣壁之城。
遠遠的就能看到,一道光柱從圣壁城里發射到半空,射到幾百米的空中就逐漸變弱,最后消失。
“那是什么?”奈格里斯問到,如今投映在安格身上,負責說話的都是奈格里斯,安格只需要保持面無表情的樣子就行了。
這跟他的身份相符,沒有人會懷疑聲音是從哪里發出的,苦修士本來就是那種很少張口的形象,說話越少,修得越苦。
“哦,那是接引階梯,聯系上神圣天國后,用天國階梯聯接接引階梯,就能一次性的投送很多人過來。”布蘭度說到。
明白了,相當于傳送陣的接收端。
“可惜了。”奈格里斯嘆了一句。
“大人,什么可惜了?”布蘭度不解的問到。
“沒什么。”奈格里斯隨口應了一句,心里卻說到:可惜天國再也不會聯接上這里了,什么梯都只能用來擺擺樣子。
來到圣壁城門下,安格掏出逗貓……尋獸棒,根據瑟琳娜的說法,這根棒子能指引次元獸的位置。
但很可惜,這種指引是平面單向的,不是很直觀,只能指示一個大概的方位,但具體在哪里,就必須先去到對應的位置再查看。
如果走錯了,它的指引方向就會改變,如果走過頭了,它就會往后指。
站在馬上要到圣壁城的位置,尋獸棒拐了一個九十度的角,指向左方。
順著指向疾馳了幾十里,安格一行來到了一片巨大的聚落。
只能用聚落來形容,不像城不像鎮,各種建筑物,帳蓬,木棚散布一地,東一塊西一塊,仿佛沒有規劃一樣。
這里是圣壁城的大后方,人類在圣壁城阻擋不死生物的進攻,這里就負責集中各種物資,生產各種器械,修理盔甲兵器,訓練兵員和救治傷員等等。
這是一千多年前,人類布置的規劃,然而一千年過去了,無數援軍來來去去,這里早就大變樣了。
就像一間永不打掃的房間,一千年來換過無數的住客,有的帶進幾件家具,有的帶進幾套被子,有的帶去幾本書,全都堆到一起還不扔,最后就變成這樣子。
隨著沉淪之地人口的增長,如今這里已經變成貧民窟一樣的地方,衣不蔽體的貧民兩眼呆滯,或躺或臥的呆在路邊,直到安格來到他們的面前,他們臉上才略微有些神彩,趕緊翻身跪倒,口中隨便喃喃著。
喃喃的聲音很低,聽不真切,安格停下來,意念聚集到他的身上,這才聽清楚了他在說什么:“行行好吧老爺,賜我食物與健康,賜我財富與榮耀,賜我心念所想皆俱現……”
然而這種念喃更像一種例行公事,一點信念都沒有,從他身上,安格感覺不到一絲信仰的存在。
等安格過去了,他又翻身躺平,嘴上念叼:“圣餅快點發,圣餅快點發……”
圣餅是教會每天都施予的救濟糧,用粗面混上糠烘烤而成,粗礪難吃,刮嗓子,但能填個五分飽,這個貧民每日的狀態就是躺尸,等救濟,再躺尸,再等救濟,直到死……
一路過來,類似狀態的貧民非常多,安格感覺他們還沒有巫妖城里的那些骷髏僵尸有精神。
只有那些年幼的小孩子,才能有幾分精神,即使在這種環境下,仍然有不少天真的孩子在嘻鬧,看到安格過來,便嘩啦一下哄散,跑開后又躲到柱子墻角后,怯生生的看過來。
一個兩三歲,脖子有點粗的幼兒跑得急了,撲嗵一聲坐倒在地,嚇得哇一下哭了起來。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飛快的從旁邊的窩棚里沖出來,跑到安格馬前,用力的嗑了一個頭,這才拖起哭喊的幼兒退到路邊,飛快的看了安格一眼。
看到安格面無表情,小女孩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趕緊用力叩拜,一邊嗑一邊按著幼兒的腦袋,想讓他也一起嗑頭。
可是兩三歲的小孩子嚇得只知道哭了,哪嗑得了頭,急得小姑娘都要哭了:“快點叩頭,大人會生氣的,快點。”
安格歪歪頭,不解的跟奈格里斯說到:“我沒生氣。”
奈格里斯無奈的說到:“可能是你的臉太兇了吧,一點表情都沒有,如果要表達你沒生氣,你應該笑。”
“哦。”安格繼續面無表情,但卻翻了塊甜菜根,扔給小姑娘并說到:“我沒生氣。”
小姑娘看了看面前的鮮嫩多汁的甜菜根,又抬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安格,難以置信:“大人,您說什么?”
其實她聽到了,可是她不相信這句話是面無表情的安格說的,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沒生氣,吃。”安格重復到。
這下她聽真切了,雙眼看著安格,小心翼翼的伸手拿起甜菜根,小心翼翼的移到嘴邊,整個過程都不敢相信的看著安格,見安格還是沒有表情,她才用力一口咬到甜菜上。
安格還是沒有表情,這下她明白了,這位大人可能是面癱,大人真的沒有生氣。
可能是劫后余生,可能是被甜菜根甜到了,又或者是從來沒有人對她這么和善,小姑娘的眼淚默默的涌了出來。
她用力嚼著甜菜,小手一抹眼淚,又朝安格叩了一個頭。
一朵魂焰從她體內冒了出來,直接投向了安格。
在布蘭度的村莊時,安格收獲的魂焰并不少,因為他展現了好幾樣神跡。但是那些魂焰全都是沖著光明眾神而去,然后被安格截留下來的。
大家都以為他是光明教會的苦修士,所展現的一切都是神的力量。
只有這一朵,是直接投向安格的,這個小女孩,奉獻的對象不是光明眾神,而是安格。
安格朝她點點頭,繼續前行。
奈格里斯在他靈魂里罵到:“真是太凄慘了,這里的條件比沙漠的綠洲還不如,希望綠洲至少還有人管,這里就像沒有人管一樣,有好多孩子脖子都是腫的,營養已經嚴重不良了,教會這些人都是死的嗎?”
“脖子腫,是病嗎?”安格不解的問到,他注意到有些孩子脖子粗大,還以為是人種的問題呢。
“大脖子病,營養不良導致的。”奈格里斯說到。
就在這時,安格突然感應到點什么,轉頭往后面看去,他們已經走出了好幾百米遠,現在一回頭,遠遠的看到小姑娘所在的地方多了一輛手拖車。
兩名身穿白衣的侍從正在跟小女孩爭執著什么,其中一個侍從伸手就奪下小姑娘手上的甜菜根,又從手拖車的桶里撿兩塊餅,扔到小姑娘的懷里。
“甜菜根也是你這種賤民能吃的?啃你的圣餅去,什么大人小人的?大人在哪里?肯定是你偷的”其中一名侍從罵罵咧咧的,甚至抬腳就想踹人,嚇得小姑娘趕緊往后躲。
不過馬上,小姑娘就露出驚喜的表情喊到:“大人!”
待從順著小姑娘的目光望過去,只看到了一匹咧嘴怪笑的獨角獸上,坐著一位面無表情的苦修士,身后跟著三名精銳圣騎士。
有這樣的圣騎士做隨從,這位大人可能真的是‘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