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洪門以及袁門各有手段,立足平江城,三百年余年,昌盛不絕。
周道很清楚,這三家最大的秘密便是其先祖在孽龍江中獲得的龍脈三尸。
那種東西,見天不祥,本就不該為人間所有,縱然三百年傳承也難以壓制駕馭,早晚會引來滅頂之災。
袁門的覆滅便是前車之鑒。
龍門,洪門還有袁門為了利用蟲子的力量,世世代代都在潛心研究,分別走出了不同的道路。
袁門利用那蟲子的力量感染族人,待其死后,便將尸骸當做資糧,喂養妖物,培養出可怕的異種。
至于其他兩門,周道不清楚他們的根底。
不過這洪門福地乃是洪門祖傳的寶地,關于它的種種傳說早已被外界渲染得神乎其神。
周道料想,這塊洪門福地應該和孽龍江三尸有關。
“洪門福地當真能夠實現愿望嗎?”周道問了一句。
“當然,這是洪門立足平江城的根本。”龍傲點了點頭,突然道:“你知道城司大人嗎?”
“商天河!?”周道眉頭一掀。
“當年他便是依仗洪門福地,才走到了今天,踏入立煉境九變,穩坐城司之位。”龍傲嘆了口氣。
這是個秘密,在平江城知道的人不多,就算是他,也是聽龍門的老爺子偶然提起。
據說,當年商天河在平江城御妖司內算不上出色,有年,死里的統領之位空出來一個,便要從下面提拔,當初共有五名人選。
商天河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他的呼聲并不算高,勝算不大,所有人都只是將他當成陪跑,走個過場而已。
也就是那一年,洪門福地開啟,御妖司沾了光,指揮使及以上的人都有資格入內。
結果……
“結果怎么樣?”周道問道。
“那次福地開啟之后,再也沒有人見過其他四名統領候選者,只有商天河走了出來。”
“這……會不會是他動的手?”周道問道。
龍傲搖頭:“據說當時商天河的身邊一直有人,他沒有機會,。”
“況且,五人之中,他的實力最弱,就算得了機會,抹除一兩個可以,全部滅殺還不露一點痕跡根本不可能。”
說到這里,龍傲壓低了聲音:“我們家老爺子說,洪門的那塊福地有著不可思議的能力,它能夠聽到人類的心聲,窺伺內心最強烈的欲望……”
“欲望越強,越能夠獲得那塊福地的反饋,從而實現心中所想。”
商天河未曾崛起之前,龍門老爺子也見過幾次,當時給他的評價是,看似普通,本分厚道,心里卻藏著超乎常人的野心。
即便天賦資質算不得出眾,可是當初的商天河也不甘心永遠地留在平江城,更不甘心只做一個小小的指揮使。
“說實話,就算是統領之位對于當初的商天河而言,都并非最終的目標。”龍傲沉聲道。
商天河的野心很大,奈何心比天高,資質卻極為有限,所以他只能將這份野心隱藏起來。
然而,那次洪門福地開啟之后,他卻扶搖直上,平步青云,不僅坐上了統領之位,兩年后甚至去了臨安府,參修了半年。
回來后一年,商天河便成功踏入煉境九變,成為平江城炙手可熱的實權人物。
“他躥升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老爺子說過,按照他的資質,沒有天大的機緣,這輩子都不可能參悟九變。”
龍傲沉聲道。
漸漸,便有聲音說商天河被洪門福地選中,實現了心中所愿,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還真是塊福地!”周道喃喃輕語:“我們這位城司大人還真是幸運啊。”
“也未必!”龍傲搖頭道。
商天河仕途順暢,卻也遭逢了不少變故。
就在他升任統領的那一年,商天河的父母相繼過世,三個月后,懷孕七個月的妻子在回娘家的途中不幸墮水溺亡……
三五年的功夫,商天河身邊的親友接連亡故,到了今天,算得上是形單影只,孤家寡人了。
“這位城司大人的膽子還真是夠大的。”
周道眼眸輕凝,露出深意。
自古以來,吉兇禍福有天知,縱然道門修士,也是順應自然,歷劫而上,遇緣而化,一念微芒,存乎于心。
那洪門福地,居然可以洞悉人心,窺伺欲望,逆轉吉兇,玩弄禍福。
這樣的力量簡直超乎想象,不容于世。
逆亂常理,便為妖。
“大統領,洪門福地什么時候開啟?”周道問道。
“就在今晚。”
此次洪門開啟,除了洪門弟子之外,御妖司也受到了邀請,尤其是第一指揮使白門樓,直接被奉為上賓,早幾天就接過去了。
據說,白門樓對于洪門頗有好感,如果不是因為洪門主母地位特殊,又是女的,他很可能當場將其認位干兒子。
除此之外,呂先陽也在邀請之列,他和不少豪門世家的小姐關系都不錯,洪門特意給他送來了帖子。
另外,還有不少指揮使,譬如厲山濤等都在邀請之列。
“大統領,我對洪門福地倒是有些興趣,你不介意帶著我去見見世面吧。”周道咧嘴一笑。
龍傲抬眼看了看,欲言又止,最終無力地搖了搖頭:“沒意見!”
在周道面前,他根本沒有資格說不,也沒有膽量說不。
他知道,唯有盡量的順從,凸顯自己的價值,他才能活得長,活得好。
“大統領前途無量。”
周道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到龍傲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緊接著他一揮手,絳紫色的丹丸便落在了龍傲的身前。
“紫電精月丹!”龍傲眼睛一亮,差點笑出聲來。
他沒有想到,周道最終還是將這么丹藥賜給了他。
龍傲激動萬分,小心翼翼地捧起紫電精月丹,剛要轉身感謝,卻發現周道已經出了他的官舍。
“真有手段!”
龍傲看著周道遠去的背影,一時間百感交集。
他不得不說,周道這般恩威并重,一松一緊,讓他越發敬重,打從心底不敢抗拒。
“或許,這是我的機會。”龍傲握著手中的丹藥,喃喃輕語。
日落下山,一抹殘陽如血般透過窗戶,篩落在干凈的地上。
呂先陽望著天色,又看了看停在樓下的馬車,緩緩收回了目光。
“洪門福地里藏著洪門祖器,這倒是個機會。”
旁邊,一位身材修長的青年緩緩道。
他坐在桌旁,手中把玩著一塊黑玉,眸光邪狂,透著一絲冰冷之色。
“沒想到上面將你派來了。”呂先陽淡淡一視,平靜道。
成鬼卿,煉境九變強者,在鎮魔司內的地位可不在他之下。
“王玄策至今未歸,我自然要過來看看。”成鬼卿淡淡道。
當日,王玄策被派去平安鎮,取袁門祖器,結果便沒了蹤影。
對于鎮魔司而言,任何人都要在絕對掌控之中,無論生死。
“按照御妖司的情報,他很有可能被祭鬼宗的高手給打傷了,死了也不一定。”
呂先陽對于王玄策的生死并不關心,他如今最在意的是洪門福地。
“怎么?你要親自去取洪門的那件祖器?”成鬼卿冷笑道。
“我的身份非同一般,怎么能夠輕易暴露?”呂先陽搖了搖頭:“你可以動手,無論成敗,都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只負責提供情報。”
“能夠在御妖司內混得風生水起,你對司里的價值的確很大。”成鬼卿點了點頭。
“不過三家祖器同樣價值非凡。”
成鬼卿神色鄭重,這些年鎮魔司一直在研究天下龍脈。
要知道,元王法會一旦開啟,諸雄匯聚,敕造元王。
古老大能留下的十二道龍脈將會為新晉元王洗練法身,鍛造神通。
到時候將會誕生怎樣的可怕?
從鎮魔司的諸多記錄中便能窺見一絲,歷代元王都是縱橫天下的蓋世強者,想要對付如此存在實在太難了。
因此,早在百年前,鎮魔司的高手便另辟蹊徑,從龍脈入手。
當年煉制十二道龍脈的時候,產生了幾道廢棄的龍脈,或許從中能夠尋到克制元王的法門。
孽龍江便是其中之一,關于三門的情報,也是呂先陽探聽獲得的。
三門的先祖很有可能獲得了孽龍江龍脈中的關鍵物質,所以鎮魔司志在必得。
“也罷,這次我便親自出手,取走洪門的祖器吧。”成鬼卿站起身來。
一陣清風從窗外吹來,珠簾卷動,雅致的屋內便已只剩下呂先陽一人。
“恭請呂公子。”
就在此時,門外一陣清朗的叫聲傳來。
呂先陽正了正衣冠,收斂表情,又露出了平日里那副溫潤和煦的笑容。
他走出屋舍,來到馬車前,一雙纖纖玉手掀起簾子,里面端坐著一位嬌俏動人的女子,二八芳華,明眸善睞,看著呂先陽,眼中盡是嬌羞忐忑。
“讓小姐久等了,在下唐突。”呂先陽笑著道。
“呂公子不必多禮,能夠和呂公子同乘同往是善柔的福分。”王家小姐以扇掩面,雙頰泛起潮紅。
“還請公子上車。”
呂先陽縱身一躍,上了車駕。
車內,長鞭一甩,浩蕩的車隊便向洪門方向開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