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郊,洪山。
這里是洪門的祖產,整座山方圓百里范圍都早已被洪門買下。
諾大的山腳下,只有一座三進三出的院子,盡管不大,卻極為雅致,門前栽著一株藏蟒松。
據說,這種古樹乃是珍品,百年份的樹心遇火不燒,本身便能夠辟邪,保佑家宅安寧,其散發出來的氣味能夠讓妖物退避。
古時候,許多官宦人間都擁這種古樹來做門戶。
只是后來,這種古樹漸漸稀少,到了如今已是極為珍貴,即便是一株幼苗,也是價值萬金。
此刻,洪山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這些人全都來自平江城,各大豪門,還有御妖司。
他們都是受了邀請,前來參加洪門福地的開啟儀式。
對于這些人而言,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道哥,你看,呂先陽那個小白臉也來了。”
王小乙指著人群,小聲道。
周道抬眼望去,呂先陽談笑風生,身邊聚集著三名少女,姿態不一,或雍容高貴,或嬌俏可愛,又或高挑迷人。
這些女人一看便是出身大家,舉手投足都極有分寸,即便是那位穿著高腰開叉長裙的曼妙女子,她的媚態也是媚而不俗。
“他女人緣可真好。”王玄之見狀都忍不住道。
呂先陽名滿平江城,不知得到了多少豪門千金的垂青,這是眾所周知。
同在御妖司內共事,王玄之見過他不下數十次,幾乎每次身邊的女人都是不重樣的。
“這才是高手啊,祖師爺賞飯吃!”王小乙忍不住贊賞道。
“賞什么飯?”
“軟飯啊。”王小乙看著遠處的呂先陽,露出羨慕之色。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流連風月,閱女無數,過眼即望,從不留情。
這樣的男最讓女人欲罷不能,相思難忘。
天生便有一碗軟飯放在眼前,低頭便能吃著,關鍵是每天都有不同口味。
像呂先陽這樣的小白臉,就算什么都不不干,都可以獲得很滋潤,而且身邊會有不同的女人相伴。
這就是王小乙美夢寐以求的生活。
“這是天賦,學不來的。”王玄之調侃道。
“算了,反正也就是個小白臉。”王小乙自我安慰道。
鐺鐺鐺……
就在此時,一陣鐘聲響徹,傳遍山野。
眾人望去,洪山之下,法壇高聳,紅燈升起,香火裊裊如煙云升騰,散入山中。
霎時間,一陣陣念唱聲響徹。
院子里,洪瞳靈聽著外面的動靜,走到池塘邊。
這口池塘連同洪山水源,一脈相承。
“洪門福地居然便是這座山岳,倒是出人意料。”
旁邊,白門樓瞇著眼睛,閃過一抹精芒。
“這口活水乃是洪山命脈,唯有我洪門的血脈才能開啟福地。”洪瞳靈手持白骨匕首,略一猶豫。
“大人,你真有把握助我?”
袁門覆滅之后,洪瞳靈便知道先祖所說的不祥或許很快就要應驗,要不了多久就會輪到洪門。
恰巧,此時白門樓找了過來。
根據御妖司安插的那名諜探傳遞過來的情報,鎮魔司已經盯上了洪門。
“放心,出不了亂子。”白門樓氣定神閑,顯示出強大的自信。
無論是洪門福地中隱藏的不祥,還是鎮魔司的高手,又或者是那位神出鬼沒的炎君。
他都有絕對的信心可以應對。
這不僅僅只是因為白門樓自身的實力,最關鍵的是,他的身上藏著一道符箓。
這道符箓乃是當年白門樓在京城的時候費盡心血求來的,其珍貴之處便在于這道符箓曾經被劍柱李藏鋒加持過,威力之大,難以想象。
在這平江城內,不管是誰,此符一出,十死無生。
“開始吧。”白門樓揮了揮手道。
洪瞳靈頷首輕點,靈活的手腕微微轉動,白色骨刃劃過嬌嫩的肌膚,猩紅的鮮血滴入池塘之中。
霎時間,池水沸騰,一道赤練如蛟龍扭動,鉆入池底,竄向山中。
轟隆隆……
古老的儀式在不經意間進行著。
荒山震動,滾滾巨石不斷墜落,一道道裂痕在山體上浮現蔓延,地面也隨之晃動。
眾人驚悚,抬眼望去,除了山體崩塌的聲音,恍惚間,似乎有一陣奇異的叫聲從山中傳來。
“快看。”
就在此時,有人驚呼。
洪山之上,突然升騰起濃烈的霧氣,氤氳不斷,轉眼間便籠罩了整座山岳。
遠遠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一絲一毫山體的行跡。
“洪門福地,就在眼前,各位隨緣吧。”
洪瞳靈的聲音緩緩響起。
“這就是洪門福地?快啊,進去,這可是天大的機緣。”
“走!這機緣我要定了。”
“我們家很快便要成為平江城第一世家了。”
山腳下,一片沸騰,眾人如同狂歡一般,競相奔走,紛紛沖進洪山,轉眼間便消失在茫茫霧氣之中 “道哥,洪門福地,心想事成啊,我們也走吧。”王小乙迫不及待。
周道點了點頭,邁步走向洪山,他的心中卻是泛著嘀咕。
這所謂的洪門福地肯定是有問題的,如果真的心想事成,這么多年來,洪門怎么沒有成為平江城第一大家族,反而被龍門壓著?
況且,如此福地,洪門憑什么拿出來與大家分享?白白讓出實現愿望的機會?
轟隆隆……
白霧朦朧,仿佛厚厚的紗帳,剛踏進去,眼前一片模糊。
再回首,身邊不但沒有了其他人,就連半點聲音都聽不見了。
“道哥……”
“老王……”
王小乙揮舞手臂,驅趕著周身的白霧,梗著脖子呼叫著。
然而,他的聲音如漣漪蕩開,卻沒有半點回應。
整座洪山冷清得可怕,聽不到任何聲響,似乎諾大的山上便只剩下他一個人。
“這踏馬到底是福地還是鬼地?”王小乙眉頭皺起,露出警惕之色。
“入我門中來,可知禍與福。”
就在此時,一陣輕念響起。
王小乙循聲望去,茫茫霧氣之中,一道人影盤坐,看似近在遲只,卻又遠在天邊。
那是位道士,道骨仙風,拂塵飄飄,身后九道清光閃爍,透著神秘與自在。
“神仙!?妖怪?”王小乙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
“凡人欲掌禍與福,必知前因生后果。”
突然,那道士揮舞手中的拂塵,周圍的霧氣豁然聚合變化。
王小乙愣愣出神,便看到一副副詭異的圖景,如同逛花燈似的在眼前閃現。
耳邊呼嘯的狂風也化為各種奇異的聲音。
“嘖嘖嘖,奴家面子可真大,竟然等來了雙王中的一位。”
茫茫白霧之中,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顯化,她媚態橫陳,輕輕轉身,便化為一頭銀狐,九尾通天,動亂山河。
不遠處,一位男子緩緩走來,踏著虛空,氣息沉重得可怕。
“蠢狐貍,你這身段倒是夠味,如果賣到天香樓,生意肯定不錯。”男人笑著,話語之中透著冰冷的殺伐之意。
“若是如此,只怕沒有哪個男人可以上得了奴家的床榻。”
那九尾妖狐一聲輕笑,瞳光逼人,射向遠方。
“你這一脈,吞天食地,煉化萬物,只可惜如今滿門死絕,也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不覺凄涼嗎?”九尾妖狐冷笑。
轟隆隆……
男人張口,吐出漫天驚雷,滾滾如大蟒撕天,動亂山河。
九尾妖狐的眼中涌現一抹忌憚之色。
“敕靈宮已經去了平安鎮,那個男人自身難保,你還要為他陪葬嗎?”
“陪你媽……敕靈宮算個鳥,道哥已經張開了口袋,就等他們來送死,來多少,殺多少,殺到世間無人語。”
那男人一生狂吼,他張嘴一吐,便是漫天劍光。
“你們膽敢……”九尾妖狐驚恐道:“難道就不怕開戰嗎?”
“蠢狐貍,戰爭早已開始了,雙王只來其一,你以為老王去了哪里?”
男人冷笑,他一張嘴,便吞沒弧光,腹中隆隆作響,孕育神雷浩蕩。
“你們的前路必定鮮血淋漓,唯有煉獄……”
九尾妖狐的嘶吼聲響徹云霄,裹挾著深深的恐懼與憎恨,回蕩不息。
“煉你媽!廢了你,把你賣到天香樓!”
轟隆隆……
突然,眼前的畫面猛地散滅,白霧茫茫,前方唯有那神秘的道士。
他揮舞拂塵,身后九道清光生滅閃爍。
“既知前因后果,心中當有所愿……”
神秘的聲音在王小乙耳畔回響。
這片土地產生了奇異的力量,沿著命數,見到未來。
它在牽引著王小乙,讓他見到艱難的歲月,使其生出對力量的渴望和野心。
王小乙愣愣出神,回想著剛剛看到的景象,如同夢境一般。
“什么鬼東西,我踏馬都沒看明白。”
王小乙晃了晃腦袋,不在去想,他做不愿意做的便是這種費腦子的事情。
他看向前方,盯著那道士,眼中泛起幽幽的光澤。
“神仙老爺,你聽說過京城的天香樓嗎?天下最大的花樓……”王小乙擦了擦嘴角,露出曖昧的神情。
白霧中,那道士一個踉蹌,身后九道清光猛地破碎,直接消失不見。
此刻,周道游走在洪山之中,身處朦朧霧氣,他根本無法辨別方向,就連神魂都無法探知王小乙和王玄之的位置。
“果然有些門道!!!”
周道沉聲低語。
“入我門中來,可知禍與福。”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聲音緩緩響起。
遠處,白茫茫的霧氣中,一位道士緩緩浮現,身后清光繚繞,手中拂塵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