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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平安觀的神棍

  一個月后。

  京城。

  這一日,傍晚時分,天上的陰云聚攏一處,呼嘯的風灌滿了街道,兩旁的幡旗滾動不止,似乎想要逃離這驟變的天。

  “快下雨了,趕緊回家收衣服。”

  一陣尖利的叫聲響起,街道上漸漸空蕩,行人匆匆,躲避著即將到來的風雨。

  南城偏僻,尤其是在陋草巷,三教九流,龍蛇混雜。

  道路兩旁泥濘不堪,黃漿水肆意流淌,恰逢這種天氣更加顯得冷清。

  就是這種天氣,一駕馬車疾馳而來,停在了陋草巷拐角處,一間破屋前。

  那是間道觀,并不大,兩扇被蟲蛀壞的門木顯得簡陋寒酸,高懸的匾額上寫著三個大字。

  平安觀!

  “老爺,到了,就是這里。”駕車的胡胖子恭敬道。

  以他老爺的身份,一般是不會踏足這等腌臜之地的,不過如今卻是特殊時期。

  車簾挑起,一位服飾華貴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身材高大,肚子隆起,雙下巴顯出富態,眉宇間卻噙著一絲陰霾。

  金錢駒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座破敗的道觀,微沉的眸子里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芒。

  他轉身挑起車簾:“夫人,我們到了。”

  話音剛落,一只枯瘦白皙的手臂伸了出來。

  那只手臂幾乎沒有半分的血色,皮包骨頭,上面還有密密麻麻針眼大小的傷疤。

  金錢駒趕忙攙扶,一位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婦人走出了馬車。

  他頭戴紗巾,只有眼睛暴露在空氣中,有些閃躲地望了望身前的平安觀。

  這座道觀平平無奇,門戶不大,兩旁各掛門匾,左邊寫著“天上”,右邊寫著“人間”。

  除此之外,并無特別。

  “真的是這里嗎?”婦人開口問道,聲音沙啞低沉,仿佛生銹的銼刀在刮動一般。

  旁邊的胡胖子趕忙低頭,不敢去看,嘴里卻在應付。

  “夫人,就是這里,我三姑的大姨說,這里面的道爺就是活神仙,能夠降龍伏虎,斬妖捉怪,比起御妖司的那些官爺還要厲害。”

  平安觀是最近方才出現的一座道觀。

  與那些藏于深山大澤之中的道觀不同,這座道觀藏于鬧市,三教九流,每日從此路過。

  可正是如此平平無奇的道觀,卻在極短時間內打開了局面。

  坊間不少大姑大姨都說,這道觀靈驗的很,比起御妖司還要靠譜。

  最關鍵的是,平安觀沒有御妖司那么多規矩,很多棘手的事件也無需太多的錢財。

  不像御妖司按章辦事,很多人遇見麻煩,不是需要排隊,便是要繳納定額的財帛。

  最重要的是,有些人遇見的麻煩并不見得了光,一旦找上了御妖司,免不得牢獄之災。

  比起來,平安觀卻是良心,堪稱救苦救難。

  因此,平安觀雖然地處偏僻,不過拜訪的人卻越來越多。

  “夫人,試試也好。”

  金錢駒扶著婦人走進了平安觀。

  前院的角落,一只狗耷拉著腦袋,身前擺著一個碗,見到有人進來,眼皮輕抬,掃了掃婦人,又看了看金錢駒,咧著嘴,繼續睡覺。

  步入正廳,便是會客室,里面香火繚繞,供著一尊牌位,上面卻沒有任何字,也不知供奉得是誰。

  此刻,正廳內已經有人了。

  那是位翩翩少年,衣服的款式雖然質樸,可是用料卻極為講究,腰間掛著一龍鳳玉佩。

  羅素正自打量著這座道觀,見到有人進來,側身望去,只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

  “身中邪祟,不去御妖司,來此淫祀,豈不是找死嘛?”羅素冷冷道。

  此言一出,婦人身軀一顫,嚇得頭上的巾帶都脫落下來,那后面的面容著實恐怖。

  右臉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坑洞,好似蜂巢般,看得人頭皮發麻。

  羅素見狀,眉頭皺起的更緊了。

  “好大的膽子,你們竟敢供奉妖物。”羅素沉聲喝道。

  作為御妖司的一員,最近他聽到了有關平安觀的一些傳言,想著乃是混吃蒙騙的江湖術士,便打算來見識見識。

  誰曾想,還真有人被其蒙騙,邪祟入體,如此嚴重,竟然跑到這種地方,舍本求末。

  “你……你是誰?”

  “供奉妖物,乃是大罪,你們不知道嗎?”羅素一眼便看了出來。

  這婦人身上的異狀乃是招惹了妖物所至,而且糾纏極深。

  “你……你胡說……”金錢駒被人戳破,立刻緊張起來。

  他本是做皮草生意的,前兩年,皮草勢頭正好,他幾乎傾盡所有身家,囤積了一大批貨,準備運往北方,一本萬利。

  誰曾想,貨物被山賊所劫,一身積蓄,血本無歸。

  就在此時,他遇見了一位道士,那人交了他一個法子。

  只要將先人的尸骨在月圓之夜,子時三刻挖出來,研磨成粉,灑進錢袋內,供奉起來。

  每日點上一株清香,奉上牛羊豬的心肝,便能夠扭轉運勢,招財進寶。

  那道士說,這是一種古老的招財之法,利用祖宗的余蔭。

  不過這種法子有個弊端,一旦用了,財運雖旺,不過家中多病。

  當時,他正值絕境,病急亂投醫,便照此做了。

  果然沒過多久,那群山賊被官府圍剿,貨物也追回了大半,他緩過勁來,生意卻是越做越大。

  不過半年前,她的夫人卻是生了怪病,全身長滿了坑洞,極為駭人。

  金錢駒知道,自己用了邪法,必定不能求助御妖司,所以才來到平安觀。

  “我警告你,不要信口雌黃。”金錢駒盯著羅素,眼中閃爍寒芒。

  “信口雌黃?”

  羅素冷笑,一揮手,血氣涌動,壓塌之下,婦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那密密麻麻的坑洞之中竟然涌出森然的妖氣。

  “你們妄自祭妖,卻不想被那妖物占了身軀,當做巢穴,現在已經晚了。”羅素搖了搖頭。

  很顯然,在她眼中,這位婦人已經沒救了,病入膏肓,妖入骨髓,早已只剩下一具軀殼而已。

  可笑到了這種時候,他們竟然還將希望寄托在江湖術士的身上,簡直可悲。

  “夫君,我不想死。”婦人害怕地痛哭起來。

  她和金錢駒乃是貧賤起家,靠著多年的打拼才有了今天,甚至于在京城都站穩了腳跟。

  當初,金錢駒生意遭受打擊時,她也義無反顧陪著他,甚至不惜與他一起養妖。

  如今家里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她竟然得了這種怪病,如今聽來,乃是被妖物所侵,婦人頓時慌了。

  “你……你有辦法嗎?”羅素搖了搖頭。

  說實話,想要對癥下藥,還需要查明何等妖物,這就需要帶回御妖司,進行詳細的檢查。

  “《御妖司工作手冊》上有載,山中有妖,名為錢蜂,養之可生財,多親近女色,以血親之骨可引之。”

  就在此時,一陣朗聲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一位青年從后堂走了出來,穿著道袍,不修邊幅,不是周道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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