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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太師

  飛舟上,二人相談甚歡,都快要結成八拜之交了。

  他們修為相若,交流起修煉心得,印證自身,皆有一番感悟。

  飛舟在空中疾馳,還要很久才能到達韓家堡。

  秦桑并未入定修煉,一直望著飛舟外。

  白云悠悠、青天碧空。

  姿態多變的山川水澤、星羅棋布的凡人村落,這些和古仙戰場截然不同的景色,從視線中急速飛退。

  “韓道友,”秦桑突然長身而起,面帶歉意的說道,“我猛然想起一件要事,恐怕不能和道友一起回韓家堡了,日后有機會,在去拜訪。”

  韓家主愕然,急忙出言挽留,“秦道友有何要事,這般緊急?秦道友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卻險些恩將仇報,還未曾向秦道友賠罪。況且還有甄明他……”

  秦桑緩緩搖頭。

  “在古靈山,秦某只是舉手之勞,韓道友就不要再提什么救命之恩了。

  “而且此事不怪韓道友,當年指引我去幽山坊市,從此踏入仙途,已經是別人求之不得的機緣。

  “秦某確有要事,來日再去韓家堡叨擾,和韓道友把酒言歡。

  “至于甄明之事,事情已經過去這么多年,真相如何,不重要了……”

  韓宗主聞言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深深看了秦桑一眼,道:“我明白了!不過,甄明心懷不軌,必須給秦道友一個說法。秦道友盡管放心,我會處理好。無論如何,秦道友之恩韓某絕不會忘,以后秦道友若有麻煩,只需傳信過來,韓某必定鼎力相助!”

  秦桑點點頭,縱身從飛舟上躍起,道:“韓道友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韓家主拱手相送,突然想起什么,沖著秦桑的背影大喊道:“秦道友,大隋未曾遷都,帝都仍在原處。”

  入夜時分。

  大隋帝都,萬家燈火。

  秦桑站在帝都北的一座山頂,俯瞰雄城。

  他發現,帝都如今的規模,比他離開時至少大了兩倍,連城外的朝圣山都已經被城墻圈在里面。

  繁華的程度更是遠勝往昔。

  短短數十年,從一個被戰亂破壞的城池,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

  韓家主說女帝大才,絕非虛言。

  突然一陣風聲,一個肉眼難辨的身影,如一縷清風飄然而來,明顯是一種遁術,此人不是武林高手,而是修仙者。

  秦桑收回目光,低頭看著來人。

  “敢問可是秦前輩當面?”

  此人落在秦桑面前,看了秦桑一眼,急忙躬身行禮。

  “你是?”

  秦桑打量此人。

  僅看長相,有四五十歲,留著山羊胡,像個儒生,修為不高,只有煉氣期第十一層,穿著一身錦袍,異常華貴。

  “啟稟前輩,晚輩是韓家子弟,當代家主是晚輩的族叔……”

  儒生自述來歷,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給秦桑。

  “家主命晚輩將這封信交到秦前輩手中,并讓晚輩稟告秦前輩。

  “當年,甄明胞弟資質不足,甄明欲讓其胞弟,在兩年后借內門招收護衛的機會,進入內門做事,怕被人頂替,故而欺上瞞下,做出卑劣之舉。

  “家主已經按照族規處置。

  “首惡伏誅。

  “另,將其后人廢去修為,逐出韓家堡,任其自生自滅。”

  秦桑邊聽儒生復述,邊將信拆開看。

  這是一封韓家主的親筆信,上面都是些感激、歉意的話,以及邀請秦桑去韓家堡做客。

  秦桑將信收起來,向儒生拱手道:“勞煩道友跑一趟,另請代為轉告韓家主,就說秦某感謝韓家主主持公道,若有閑暇,定當拜訪。”

  “晚輩遵命!”

  儒生頓了頓,見秦桑沒有其他事交代,便識趣退走。

  大隋,太師府。

  已經是深夜時分,書房內依然燈火通明,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伏案疾書,他面前的桌案上,擺著小山般的文書。

  老人放下筆,吹干墨跡,將紙折好,放進信封。

  這時,老人突然皺了皺眉,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用手捂著嘴,壓住咳嗽的聲音,不讓外面的人聽見,許久才勉強平復。

  “唉!歲月不饒人啊!”

  老人輕輕錘了錘后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輕聲道:“稚娘,拿幾根蠟燭換上,再沏一杯醒神茶……”

  ‘吱呀!’

  一位年老的婦人端著茶推門進來,視線在老人臉上一轉,就看出端倪,心疼道:“又咳了?讓你向官家討兩枚丹藥,你不愿去!這么強撐著也不是辦法啊!你不是說官家看你們愈發厭煩,想辭官歸隱么,怎么還天天操心這么多事?”

  老人抿了口茶,臉色好了些,拍了拍婦人的手,幽幽道:“辭官,也要等老夫完成先帝所托之事,以告先帝之靈,再做打算。先帝和同僚們殫心竭慮創下的基業,絕不許發生人亡政息的慘劇,只能先讓官家暫且忍耐幾年。待事了之后,我們便回你家鄉隱居,不問世事。大隋是興是亡,和老夫再無干系。”

  “回古靈山作甚!”

  婦人幫老人揉捏肩膀,“我幼年時的記憶全是苦難,在你們派兵攻打的時候,還被抓起來,險些……被你救出來,才過上安穩日子,你在哪里,家鄉就在哪里。咦?公公不是葬在翠明山么?不如就去翠明山吧,那里風景也不錯……”

  說著,婦人回頭看了眼書房后面。

  很奇怪,吳家的靈牌只有一個,不供在祠堂,而是在書房里。

  更奇怪的是,靈牌上寫的是吳啞巴,不像人名。

  在靈牌旁邊,還放著一個畫軸,這些年一直擺在那里,不曾展開,只見夫君磕頭,不見夫君給它燒過香。

  做夫妻這么多年,夫君也未曾跟她說起過此人的身份。

  幾個孩子被夫君命令給畫像磕頭,好奇地問,夫君也只說是自己的先生。問為何只磕頭不燒香,便說先生福緣深厚,肯定能長生不老。

  這個老人就是吳傳宗,當年的乞兒,如今官拜太師。

  聽到夫人說起翠明山,吳傳宗立刻想起故人,怔怔出神,喃喃細語:“不知先生今日身在何方?是否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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