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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 重玄觀

  白虎星煞盡情舒展身軀,兩只巨大的前爪幾乎觸及到了陰陽圖。

  碰撞尚未發生,便已在戰場上引發驚人的異象。

  ‘轟!’

  如有一記重拳砸進湖中,戰場上的水面瞬間矮了一大截。

  湖面上憑空凹陷下去,同時有可怕的力量從中心向外擴散,凹陷周圍的水面高高隆起,轟然間爆起千丈巨浪。

  戰場之中,星空消弭,肉眼可見一頭通體如星光般夢幻的白虎圣獸,以及一個越轉越快,且在飛速擴張的陰陽圖案。

  ‘吼!’

  虎嘯震天地。

  兩只前爪已經刺入陰陽圖,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好位于陰陽分界,一陰一陽。

  若有旁人在此,即便眼睛能夠看到白虎之形,可感知之中這分明是一柄劍,一柄兇煞之劍!

  陰陽圖橫陳在虛空,看起來是那么的單薄,一戳就破,如何能擋住這一擊?

  哪怕在此刻,看到白虎即將撕開陰陽圖,執劍真人的語調依舊保持著平穩,清晰說出對七宿分野劍陣的評價。

  而他更是毫無躲閃之意,抬起右手,駢指在身前畫了一個圈。

  真元灌注手指,在虛空劃過,留下一個規整的圓,口中淡淡說了一句,“陰陽法劍!”

  ‘咻!’

  陰陽圖中的黑白二氣驟然生波,不等被白虎撕碎,便主動退去。

  隨著陰陽圖自行潰散,白虎兇煞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這時候,從陰陽圖中分化出的一黑一白兩股氣息,瘋狂沖進執劍真人指尖的圓圈里面,剎那間從中誕生出一柄法劍。

  此劍的劍身半邊黑、半邊白,純粹且黑白分明,像是拼接而成的。

  而此劍的形狀和不知遁入何方的問心劍完全一致。

  ‘嗡!’

  陰陽法劍被白虎兇煞所激,一股凌厲劍意陡然爆發。

  秦桑凝視陰陽法劍,心中驚異。

  劍還是那柄劍,長不過三尺,可他此刻面對的仿佛是一柄千丈、萬丈高的倚天神劍!

  若說白虎兇煞借漫天星斗之威,此劍引來的便是天威!

  ‘唰!’

  陰陽法劍消失,一股黑白劍光驟然斬出。

  剎那間,黑白劍光和白虎兇煞近在咫尺,天地之間只剩下它們,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轟!’

  兩道至強劍意毫無花哨碰撞,戰場立刻被刺目劍光籠罩。

  劍光中隱約能看到星光,看到黑白二氣,但看不清白虎圣獸和陰陽法劍,也找不到云游劍和問心劍。

  凌厲無比的劍氣迸發出來,每一道都有著可怕的殺傷力。

  ‘嗖!嗖!嗖!’

  ‘嘩啦啦……’

  四周的千丈巨浪未及落下,便在混亂劍氣的沖擊下四分五裂。

  水珠漫天飛舞。

  正值當午,之前被星空阻擋的陽光照射下來,經過水珠散射,竟誕生一座虹橋,橫跨戰場。

  水珠閃耀光采,為肅殺的戰場帶來幾分異樣美感。

  秦桑立于虹橋下方,目光微微一凝,心念再起,劍訣立變。

  ‘當!’

  劍光里傳出一聲金鐵脆響,乃是靈劍交鳴之音,接著便有一道身影向外飛退,正是執劍真人。

  陰陽法劍和白虎兇煞碰撞時,執劍真人毫無退讓之意,此刻卻在不停后退。

  ‘當!’

  又一聲靈劍交鳴,就在執劍真人面前,兩道劍影交錯而過。

  陰陽法劍和白虎兇煞同歸于盡,問心劍再現,懸浮在執劍真人面前,擋住突兀出現的云游劍。

  秦桑的身影緊跟著云游劍浮現,只不過這個秦桑顯得不真實,身形縹緲,因為并非本體,乃是一道劍魄。

  劍魄一擊無功,身影如氣泡般砰然散去,化入無形,連云游劍也一并消失。

  但執劍真人的表情依然凝重,后退不停,問心劍微微一閃,出現在左側。

  接著又一道劍魄御劍殺到,毫無征兆,好似憑空誕生,又像是從虛無中射出來,令人防不勝防。

  ‘當!’

  詭異莫測的一劍仍舊沒能突破問心劍。

  ‘當!當!當……’

  劍擊聲幾乎連在一起,瞬間連響七聲,疾風驟雨已經不足以形容秦桑的劍勢。

  在承影劍傳承領悟到的劍起心海,幾近于道,秦桑一直在做的就是融會貫通,譬如將劍術融入七魄劍陣,演化出更多變化,已有成效,這七劍堪稱神出鬼沒。

  換做其他化神中期的修士,抵御這七劍已非易事,何況剛剛才承受白虎兇煞的沖擊。

  可執劍真人盡管一退再退,看起來應對有些倉促,卻在問心劍不斷閃爍間,結結實實擋住這七劍!

  不過,七劍連斬并非秦桑的極致!

  “道友小心了!”

  秦桑大喝。

  下一刻,七道劍魄在執劍真人頭頂齊現,共御神劍。

  一劍斬下,殺意喧天!

  執劍真人的表現,令秦桑對他產生了絕對的信心,所以出手毫無保留,如此才能更好地借執劍真人之手,印證自身劍道。

  “好重的殺氣!”

  執劍真人目光凝重,在劍勢成型前便感覺到危險,后退之速暴增,幾乎快退到戰場的邊緣。

  在飛退的過程中,執劍真人手指如輪,印訣連變,最后低喝一聲。

  “來得好!”

  忽然揮出一掌,拍向問心劍劍柄。

  問心劍驀然巨震,綻放明亮之光,劍身變得透徹如水晶,或者說此劍變成了純粹的劍光。

  驀然間,一道光華逆天而起,此光不像劍光那般凌厲張揚,甚至顯得有些輕柔,卻無比驚艷。

  與之相比,云游劍威勢更隆,可給人一種底蘊不足的感覺。

  秦桑瞪大了雙眼,目光深深被那道劍光吸引,一眨不眨。

  這一刻,他仿佛看呆了,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劍,死死盯著那道劍光。

  此時此刻,勝負已經不重要。

  “劍陣……看來道友已經做出選擇了。”

  執劍真人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不知何時,執劍真人站在了秦桑身邊,戰場上劍氣呼嘯,久久不散,引動風云,不過二人已經收了劍勢,亂象正逐漸平息。

  秦桑點了下頭。

  他知道瞞不過執劍真人的眼睛,他選擇的正是劍陣之道,雖也融入了從承影劍傳承領悟出的殺劍之道,但不如真正修殺劍的劍修那么純粹。

  選擇此道,是秦桑深思熟慮的結果。

  他修的是殺道功法,按理說修殺劍更容易,但隨著修為提升,秦桑能夠肯定《元神養劍章》的殺道和承影劍傳承的劍道截然不同,也不是常人理解的殺劍之道。

  再修殺劍,會不會和功法產生沖突,秦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勢必要消耗大量心神和精力參悟殺劍,但他不可能得到第二柄承影劍了。

  而劍陣是現成的,有以前的積累,以后隨著修為提升,對七魄殺陣的理解逐步加深,和功法有相輔相成之效。

  哪怕日后繼續在劍陣之道深入,學習其他劍陣,也有脈絡可循,比自行領悟簡單很多。

  他受到執劍真人激勵,試圖在劍道有所作為,但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從而選擇出最適合自己的。

  “記得道友說過,劍陣亦是劍道……”

  秦桑道。

  說話時,他一直注視著戰場,目觀水霧彌散、浪花回落。

  在秦桑瞳孔里,似乎還殘留著雙劍交擊那一幕。

  結果如何,秦桑并不關心,甚至于自己的劍正逐漸淡去,只留下執劍真人的那道劍光。

  秦桑緩緩閉上眼睛,那道劍光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中,久久揮之不去,幾乎形成了烙印。

  “不錯!道友明晰前路,便是劍心雛形,正如貧道之前所言,凡持劍心者,所行皆是劍道!”

  執劍真人看出秦桑異樣,負手站在一旁,說完這一句便沉默不語。

  不知過去多久,秦桑睜開眼睛,長舒一口氣,側身對執劍真人深施一禮。

  執劍真人觀察秦桑的神情,道:“道友最后一劍堪稱絕倫,卻有未盡之意,等道友登臨巔峰,我們再來比過!”

  秦桑點頭,“此陣博大精深,貧道有時以為自己已經參透了,修為每進一步卻又有新的領悟。”

  七魄殺陣確實存在缺陷,并非劍陣本身的不足,而是秦桑的修為還不到家。

  秦桑盡可能掩蓋破綻,斗法時瞬息萬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執劍真人只憑幾劍便能識破。

  不過,秦桑已經不覺得驚訝了,這場切磋,讓他深刻認識到執劍真人在劍道上的強大。

  執劍真人的兩次提醒,以及最后那一劍,都有指點的意味。

  秦桑不會感到失落,劍道并非他的全部,劍術不如執劍真人早在意料之中。

  當然,秦桑確實沒想到差距這么大,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全力出手能否擊敗執劍真人。

  “心事已了,該回去了,”執劍真人收起問心劍,御風而起。

  秦桑也駕起遁光跟上。

  回程路上,秦桑寡言少語,那一劍翻來覆去在腦海閃過。

  返回劍心島,秦桑正要去閉關,消化這一戰所得,劍奴卻送上一封符信。

  符信來自顧大師,言荀真人正在白石治治壇,讓他速速回返。

  此事同樣重要,事不宜遲,秦桑只好辭別執劍真人,離開劍心島。

  一路西行,秦桑也在路上打探到一些消息。

  總體而言,局勢和五年前相差無幾,道庭和鬼方國陳重兵在黃泉道,摩擦不斷,互有死傷,但還沒有全面大戰的跡象,顯然雙方都在籌備。

  不過,氣氛一天比一天緊張,種種跡象表明,這場大戰無法避免,只看時間早晚。

  顧大師見到秦桑,毫不耽擱,立刻領他去治壇拜訪荀真人,在路上提醒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

  “晚輩顧晗、清風,參見荀真人。”

  一座金殿中,秦桑和顧大師雙雙向一位道人行禮。

  荀真人穿著簡單的青衫道袍,腳踏云履,神態和煦,一望便知是位德高望重的長者。

  直面荀真人,秦桑感覺自己面前好像一位凡人,氣息隱晦至極,分不出是什么境界。

  不過,荀真人官至正三品,可見一斑。

  官位雖高,荀真人更喜真人稱呼,所以秦桑和顧大師都這么稱他。

  “無須多禮!”

  荀真人虛抬雙手,毫無居高臨下的姿態,含笑看向秦桑,“聽顧大師說,清風真人有一至寶,可助我道門斬妖除魔?”

  秦桑點頭,立刻取出戰鼓,雙手呈上,“請荀真人過目。”

  荀真人接過,沒有馬上查看,向殿外打出一道符令,接著拿在面前仔細端詳起來。

  “確實是一件至寶,可惜……”

  荀真人面露惋惜。

  三人都明白他可惜什么,顧大師適時開口道:“清風道友已有修復之策,日后再經道門宗師之手,未必不能復現此寶。”

  正說話間,一道青光落在殿外,現出一位白發老道。

  老道似乎地位很高,入殿后只是隨意對荀真人拱了拱手,荀真人也不介意,將戰鼓遞過去。

  老道拿在手里查看良久,目中閃爍精光,忽然看向秦桑,審視道:“你想親自修復此寶?”

  “晚輩自知道行不足,望真人不吝指點,”秦桑深施一禮,恭聲道。

  老道和荀真人對視一眼,面露沉吟之色,片刻后問道:“你想學何種煉器之術?我道門有正統的煉器術,也有借煉器以演法,亦有較為偏門的,譬如用寶物煉制四肢器官,將脆弱的肉身替換成堅固外物,也有徹底融靈于器,做個類似器靈和傀儡術的存在……”

  老道滔滔不絕,聽得秦桑時而驚異、時而皺眉。

  齊大師曾問煉器之道中有大道否,老道士現在說出來的已經不止一條。

  “不過,”老道說了一大通,突然語氣一轉,補充道,“其中多數傳承殘缺,還有一些僅存一兩部典籍,可能根本不是道門的傳承,不知何處得來。這些貧道能指點的不多,需要你自行摸索。”

  秦桑看了眼顧大師,沒有猶豫太久,道:“晚輩就學正統的煉器術。”

  “好,隨我來!”

  老道將戰鼓拋給秦桑,便自顧自走出大殿,秦桑向荀真人和顧大師行了一禮,匆匆跟上。

  一道青光裹著老道和秦桑,落在一座金殿前。

  殿門未開,秦桑已能感知到精純火力。

  殿內。

  考校過秦桑的煉器造詣,老道取出幾枚玉簡,“此乃上古重玄觀傳承,應是最適合你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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