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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 亂國

  “嚶嚶……”

  小五低頭看著懷中的白狐。

  她放出了自己的氣息,白狐顯然認出了她。

  正是之前在雷霄宗舊址的那段時間,她豢養的那頭小狐貍。

  長達十五年,秦桑基本一直在閉關參悟雷壇,朱雀和雒候都有些怕她,平日里只有被靈陣放進山中的小獸和她作伴。

  其中,陪伴她最久,也是最通人性的,正是小狐貍。

  臨別前,秦桑曾問她要不要帶上小狐貍一起,但被那時的小五拒絕了,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

  一人一狐對視。

  小狐貍眼神之中充滿驚喜,比之前顯得更具有靈性了。

  小五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

  “唧唧!”

  小狐貍叫了一聲,瞇起眼睛,一如既往,頗為愜意和受用的樣子。

  山風穿過林間,颯颯作響。

  微風和煦,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風聲就在耳畔。

  仿佛回到了舊時光。

  小五的神情漸漸變得柔和,環顧四周,略作感應,發現已經飛出了燕國而不自知,身下是一片陌生的土地。

  接下來應該何去何從?

  小五默然片刻,已然有了目標——燕國都城,玉腰湖畔,青羊茶樓。

  至于她心中的疑問,暫時沒有答案,但也不必焦躁,或許能夠在以后的日子里找到機會,將所有疑惑解開。

  白云悠悠。

  小五乘云而行,懷中抱著白狐。

  云端時不時響起一聲狐鳴,似在訴說它這些年的經歷。

  回到青羊茶樓時,秦府的家奴正等在這里,立刻飛奔回府。

  不多時,玉朗匆匆而來。

  得知實情,玉朗最后一絲僥幸破滅。

  夫子嘔心瀝血,一心為民,死后可能會魂蘊靈光,步入神道。

  但在戰場之上,除非死后立刻得到接引,脆弱的魂靈根本擋不住沖天的血氣和煞氣,要么被當場沖散,要么被侵染化為惡鬼。

  小五將陳真卿留下的手書交給玉朗,短短八個字,玉朗看了很久,最后小心翼翼收起來,起身道:“師姐,我走了。”

  “好,”小五起身相送,她將自己和白狐的修為封印,重新變回凡人。

  走出茶館,玉朗頓了頓,望著皇城的方向,沉聲道:“我會讓燕國的國力遠勝大梁,堂堂正正在戰場擊敗他們,祭奠夫子!”

  急報入京,朝野震動。

  與此同時,京城之內,各方勢力也在蠢蠢欲動。

  大梁發兵,時機如此巧合,不得不引人深思。

  此時此刻,玉朗和太子一方已經察覺到了一些異樣,風波將至,有些事情,可能近期就要見分曉了。

  玉朗緊了緊袍服,深吸一口氣,隱沒于黑暗之中。

  自那天起,青羊茶樓的茶客們就發現,不知從哪里跑來一頭慵懶的白狐,有時趴在老板娘膝上,有時趴在柜臺上,陪伴在老板娘身邊,整日懶洋洋的,對客人們的逗弄也懶得理會,投以鄙夷的目光。

  茶客們卻樂此不疲,只怪白狐靈性十足,惹人憐愛。

  不過,茶客們很快便沒有心思關注一頭白狐了。

  大梁入侵,邊關告急的消息傳進都城,引得人心惶惶。

  短短時間,燕國便連失鹿州八府,大梁大軍勢如破竹,燕國守軍一退再退,整個鹿州近乎淪陷,附近各州人人自危,頻發急報求援,局勢一日比一日惡劣。

  “偏偏在這個時候,皇上病情加重,不事朝政,奏章遞上去便杳無音信,被留中不發。”

  百忙之中,玉朗回到茶樓,和以前一樣,毫無保留向小五傾訴波云詭譎的局勢,以及他的謀劃。

  “燕國內外交困,太子威望不足,諸位皇子各懷鬼胎,朝臣觀望,朝堂之上,袞袞諸公爭論不休,延誤戰機!”

  玉朗輕嘆,聲音略帶疲憊。

  他乃是修仙者,精力充沛,身處權力旋渦的中心,竟也有力不從心之感。

  “大梁國外,諸國也開始蠢蠢欲動……”

  “終于決議調遣大軍,可惜我不能親自帶兵東往!”

  “找到蛛絲馬跡了,不出所料,諸位皇子之中,必有人勾結大梁,里應外合!利用燕國內憂外患,窺視帝位!”

  玉朗的語氣多了幾分冷酷。

  “皇宮有變,陶謄所在的禁軍被夜調進皇城,險些來不及送出消息。”

  一個尋常的清晨。

  都城街道上,突然多了許多甲兵,行色匆匆,穿梭于街道之間,甲胄摩擦的聲音,在街道上嘩啦啦作響。

  普通的百姓都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跡象,封門閉戶。

  所有水面下的暗流,在這一天,突然爆發!

  事后據傳。

  那一夜,皇城火光沖霄,徹夜不息。

  都城內,各處都有火光亮起,喊殺聲震天,被燒毀、踏平的府邸不計其數,許多人家一夜之間憑空消失。

  都城城門緊閉,弩車齊備,對準城外。

  不知何時,城外大兵壓境,而兵士身上的甲胄制式,和城墻上的守軍幾乎一致。

  大戰一觸即發。

  同為燕國子民,彼此猶如寇仇。

  翌日。

  破曉時分。

  混亂了一夜的都城,重歸平靜。

  玉朗帶著一身血腥,來到青羊茶樓。

  在茶樓外,他脫掉身上的鎧甲,跳入玉腰湖,洗去身上的血腥氣,換一身上常服,又變成翩翩公子。

  小五抱著小狐貍,從二樓走下來。

  “成功了?”

  “成功了!”

  玉朗肯定道,神情并無興奮之色,而是有幾分如釋重負之感。

  他下山歷世,游歷一年,求學三年,考中狀元后為官十一載,絲毫不敢松懈,步步為營,終于等到了今日!

  他幾乎習慣了世俗的生活,每次和師姐見面,才會憶起往事,提醒自己真正的身份和來歷。

  “可惜,被三皇子逃了出去,漏算了一點,他才是勾結大梁的主謀,二皇子被人利用卻不自知,可悲可嘆!”

  玉朗抿了口茶,搖頭輕嘆。

  “先皇英明,早有布置,皇上承襲大位比想象中順利。也正因如此,三皇子見機不妙便果斷撤退,麾下許多力量還有沒有浮出水面,肯定不會死心。

  “不過,皇上繼承大統,名正言順,天下歸心,縱使三皇子妖言惑眾,掀不起太大風浪,就怕他繼續勾結大梁國,圖謀不軌,被傷害的卻是百姓。

  “接下來燕國面臨內憂外患,我和陶謄商議,準備一人留守國都,一人外出平叛。”

  “不妥!”

  御書房中,新皇斷然否決。

  “朕知愛卿文武雙全,武藝不俗,但戰場上刀劍無眼。愛卿應高居廟堂,運籌帷幄!率兵平叛,驅逐外敵,自有源國公等人。”

  不出所料,三皇子逃出城不久,便在鹿州北部,同樣和大梁國接壤的應州舉起反旗,自立為帝,聲稱偽帝狼子野心,囚禁先皇,偽造詔書,得位不正。

  除三皇子外,還有幾位逃出去的皇子在各州響應,一時之間,倒也形成了一股不小的聲勢,致使燕國人心紛亂。

  巧合的是,大梁國在這時攻入應州,卻突然停下攻勢,按兵不動,不像敵人,反而像是在為三皇子狀大聲威。

  朝會之后,陶謄和玉朗又被皇上召入御書房,商議平叛之事。

  陶謄上前一步道:“下馬為相,上馬為帥,方為良臣!狀元公乃文曲星下凡,在士林之間,威望罕有人及。天下人見到狀元公在陣前現身,便知何為正統,何為亂國之妖孽,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必將輕松掃除叛軍。”

  “臣愿為皇上分憂,盡綿薄之力,”玉朗也道。

  皇上踱了幾步,輕嘆,“秦愛卿務必小心!兩位愛卿乃國之棟梁,朕之雙翼,折損一人,都是燕國的損失,朕的損失!”

  說著,皇上拿起書案上一卷錦帛,道:“陳府君以身殉國,朕一直謹記在心,決定擬旨追封其為忠義侯,世襲罔替,兩位愛卿意下如何?”

  二人大喜,“謝陛下!”

  帥帳之中。

  玉朗身著盔甲,端坐如鐘,查看面前一封封密報和書信。

  帳下站有幾人,均是身強力壯,精明能干之輩。

  其中一人憤慨道:“勸降信已經投入城中,被叛軍守將當場燒毀,且敢公然羞辱我等!此人負隅頑抗,不知死活,何時攻城,請將軍示下!”

  玉朗聽著屬下匯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沒有直接去應州,皇上命他去別處平叛。

  其他地方不比應州,有大梁國為強援,只有被裹挾的府兵,和倉促聚集起來的青壯,兵甲尚且不全。

  他率禁軍前來,大軍所到之處,本該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敵軍守將望風而降。

  事實卻和想象中有很大出入。

  他親率一路大軍,攻打前方的佑楊府,另有兩名副將各率一路,三路大軍齊頭并進,竟都遭到了頑強的抵抗。

  起兵造反,乃是夷族的大罪!

  現在開城投降,可以既往不咎,不料三座城的守軍都悍不畏死。

  他們追隨的皇子根本不可能抵擋禁軍的攻勢,除非三皇子率軍從應州趕來增援,否則必敗無疑。

  忽然間,玉朗心中微微一動。

  換做凡人,可能想不到,但他本身就是一位下山歷世的修仙者,遇到這種明顯不合常理之事,不由得深想一層。

  究竟什么力量,讓叛軍連殺頭都不怕?

  聯想到陶謄和自己。

  燕國都城隍能放他們入世,會不會放進來其他修仙者,和他們一樣偽裝成凡人?當時玉朗就感覺,都城隍太過隨意了。

  有都城隍贈送的玉佩,除非自己愿意暴露,連石大哥都看不出他們是修仙者還是凡人。

  爭奪皇位之時,玉朗沒有發現明顯是修仙者的官兵。

  想來,在皇城之內,都城隍腳下,無人敢于造次。

  離開都城,世俗的手段行不通,終于有人按捺不住了,唯恐天下不亂嗎?

  玉朗皺眉,可惜師姐自封修為,石大哥聲稱遇到瓶頸,必須閉關一段時間。

  否則,叛軍之中,如果有人泄露了修仙者的身份,一探便知。

  “啟稟將軍,應州密報,偽帝聲勢突然減弱,選擇結城固守。在我燕國境內的大梁軍,也變得猶疑不決起來,大梁國不僅沒有加派兵力,似有暗中抽兵回國的跡象,好像國內出了什么變故……”

  又有一封密信送來。

  玉朗望著案上的書信。

  此事本在預料之中。

  大梁國國君比燕國先皇年紀還要大幾歲,也該到龍馭賓天的時候了,必然要上演爭奪皇位的戲碼。

  皇上正想著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玉朗之前還在感嘆,大梁國國君老謀深算,先下手為強,派一路大軍攪亂燕國,大梁國可以專心解決內憂,免得被燕國趁虛而入。

  突如其來的念頭,令玉朗越想越多,最后險些驚出一身冷汗。

  這場牽動兩國的奪嫡之爭,真像表面上那么簡單嗎?

  到底暗中有多少修仙者參與,他們的目的是什么?像自己和陶謄一樣,施展抱負,抑或游戲紅塵,抑或另有圖謀?

  燕國鬼神的目的是什么?

  還有陶謄的師父,他一直沒有機會拜訪,是什么來頭?

  玉朗莫名感覺有些焦躁,扶案而起,在帳中來回踱步。

  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手,將他,將陶謄,將皇上、王公百官、黎民百姓,整個燕國攥在手中!

  玉朗下意識張了張口。

  天上總有一團陰云,就像軍帳的頂蓬,一直向下壓,越來越低,令他喘不過氣來。

  這團陰云,就是修仙界!

  世俗紛亂。

  修仙界亦不平靜。

  燕國西南,山險溝深。

  深山老林之中,霧氣繚繞,猶如白云將山峰籠罩,一望無際,每天直到午時方散,下午又重新聚攏起來。

  霧靄之間,有幾道身影不疾不徐飛行著。

  他們腳下是一個竹葉狀的法寶,法寶散發淡淡青光,籠罩著他們,飛行時一絲一毫的波動都不會泄露。

  盡管有法寶護體,他們飛行的高度依然很低,幾乎緊貼著山林。

  站在法寶最前方,操縱法寶之人,正是銀家家主銀鶴騫。

  他身后的也都是銀家高手,銀巧兒修為不足,此次并未前來,但她的姑姑念悔位列其中。

  這幾天喝迷糊了,早上突然驚醒,趕緊爬起來寫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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