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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八十三章 尾聲

  秦桑想到清源。

  對方點出小乘、大乘之道,使秦桑豁然開朗,方才找到門徑。

  此次下山悟道,結果還算圓滿。

  小五經歷世情,人性壓制住魔性,以后只需要慢慢消磨魔意,蛻變指日可待。

  盡管是劍走偏鋒,秦桑終于摸索出《紫微劍經》的道。

  不知清源是為了引出道庭才說這么多,還是清源看出了他的迷茫和瓶頸,特意點醒。

  雖說等他沉淀一段時間,接觸到大千世界的其他強者,總有明白的那一天,卻也不得不念他的好處。

  大千世界廣闊無邊,前路難測,不知日后能否重逢。

  “大乘。”

  這兩個字在秦桑腦海翻騰,揮之不去。

  常人實難想象,世間豈能有大乘殺道。

  秦桑最初也覺得有些荒謬,但細思起來,并非無跡可尋。

  通過《紫微劍經》,可以窺得紫微劍尊心境變化,以及修行的軌跡。

  大致可以以元嬰為界,分為兩個階段。

  元嬰之前,殺意凝殺符,殺性滔天。

  經歷元嬰期的迷茫,突破化神之后,收劍入鞘,便已能夠控制殺心,不是那個只知殺戮的殺星了。

  不過,紫微劍尊因何領悟大乘殺道,又經歷過什么,引人遐想。

  化神期還只是在竭力壓制殺性,煉虛期卻能從殺戮中超脫,可謂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更令人奇怪的是,如若紫微劍尊是以庇護蒼生為念,為何淪落到閣破劍碎,舉世皆敵的地步?

  如今紫微劍尊失蹤,麾下勢力星流云散,敵人還不放過他們,他這個‘傳人’也要躲躲藏藏。

  秦桑猜不透,倒也不急切。

  從今日起,他光明正大走上臺前,接觸大千世界的大勢力,相信總能查到一些秘辛。

  道庭和紫微劍閣的實力深不可測,想必在整個大千世界,都曾是舉足輕重的大勢力,即使衰落也會留下痕跡。

  除非……

  秦桑想到中州的無相仙門,被道佛聯手從史書上抹去,又沒有那么篤定了。

  一瞬間冒出種種念頭,很快都被秦桑壓下去,多想無益,最緊要是自身的修行。

  道庭和紫微劍閣回歸,是大能之間的博弈。

  實力不夠強,和在此次風波中隨波逐流的那些人一樣,只會成為棋子。

  到那一日,想必紫微童子也會棄他而去吧。

  心中暗嘆,秦桑見玉朗站在廣場外,遲疑著不敢過來,便招了招手。

  玉朗腦海里回蕩著那句話,似懂非懂,定了定神,上前行禮,“拜見師父。”

  他聽出來,清風道長可能是化身之類的存在,但總感覺師父的這句話另有深意,參悟不透。

  望著面前陌生的師父,玉朗的思緒很亂,還在深深的震撼之中。

  通過師姐的表現,猜得出師父很強,沒想到這么強大。

  律令一出,人間翻覆!

  出身云都天的云仙師,給陶謄留下一枚傳音符,逃回云都山,至今不敢露面。

  燕國修仙界各方勢力,全都躲回山中,封門閉戶,遠離人間。

  沙大哥和陶謄都不敢進城,戰戰兢兢候在城外。

  師父一言,如同天條。

  棋盤被掀翻,落魂淵和云都天的煉虛老祖,竟然始終沒有現身,似乎默認了。

  他還不知道冥鶻老祖已經隕落,落魂淵正風雨飄搖,否則更加震撼。

  “你該回山了,”秦桑道。

  玉朗怔了怔,應道:“弟子遵命。”

  話音未落,玉朗心有所感,望向北方,只見一隊儀仗簇擁著鑾轎從皇城而來。

  官兵開道,將百姓隔開,文武百官緊隨其后,獨獨缺了他這個丞相。

  儀仗行至石像前,對站在石像前的他們視若無睹。

  定是師父使了障眼法,玉朗暗想,旋即又露出訝然之色。

  只見他們在石像前擺開香案,三牲貢品,國君親自率領文武百官祭祀,念誦祭文,陣仗比祭天大典還要隆重。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祭祀自古便是重中之重,玉朗并不陌生。

  如今,燕國竟將祭天之禮用來祭祀師父的雕像!

  祭文之中,有代天行法、滌蕩魔氛、守護人間、世之圣賢等字眼。

  玉朗不禁看了眼師父。

  秦桑目露神光,望向城外,視線似乎越過了燕國,掃視整個人間。

  同一時刻,同樣的大典發生在人間諸國,并將取代祭天大典,成為慣例,一年祭祀一次,祭文傳閱天下!

  清風道長的功德,在人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秦桑神游物外。

  隨著祭祀大典進行,秦桑隱隱感覺,自己和那些雕像之間,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系。

  對修為沒有顯著的提升,借之印證功法,隱隱又清晰了一分。

  秦桑臉上古井不波,心中也談不上欣喜。

  此戰,僅冥鶻老祖隕落,秦桑只是用言語警告孤云叟,想必云都天不敢再插手人間。

  人間,將是他的人間。

  下山之時,秦桑也沒料到自己這么快就會站出來,從兩大勢力口中搶出一塊地盤。

  而且,這塊地盤是附近價值最小的。

  更料不到,這是他悟道之地。

  如果這是他的道,并且出自本心,繼續走下去,想必終能取得一番成就,日后修煉《紫微劍經》也會順利許多。

  可自己甘愿嗎?

  秦桑回想起自己的道途。

  最初修煉《紫微劍經》時,那時還叫《元神養劍章》,他和這門功法之間就遠遠談不上契合。

  依仗著玉佛,一步步走到今日,裂痕越來越大了。

  在今天以前,秦桑認為他將循著紫微劍尊的道走下去,一直將《紫微劍經》作為自己的根本功法,迫切想要得到后半部劍經。

  突然地,他沒有那么迫切了。

  當然,這不是意味著秦桑會放棄尋找后半部劍經,即使改換功法,《紫微劍經》這部世間頂級功法,也是最好的參照。

  “為師打算在人間建造六十四座分觀,連同主觀,以后都交給你打理。

  “分觀之中,暫時有一頭守山靈獸坐鎮,倒也不必急于補充人手,我會讓太乙他們散入人間,尋找天賦異稟、心性上佳的孩子,接引入門。

  “為師那句話,并非一句空言。

  “青羊觀負責監察天下,以后人間大大小小的門派勢力,都要受管束,以防有人陽奉陰違,惑亂人間。”

  秦桑道。

  人間已定。

  青羊觀監察天下,僅憑一個空殼是做不到的,人心難定,震懾只能維持一時。

  此后,青羊觀算是真正扎根在大千世界了。

  玉朗恭恭敬敬聽從秦桑吩咐,神情逐漸鄭重。

  師父趕走云都天和落魂淵,震懾修仙界,從此修士不得涉足人間,正是他所追求的,他豈能不愿。

  可這份責任卻是沉甸甸的。

  監察天下,不是一個小小的燕國能比得了的。

  秦桑又道:“有太乙他們協助,還有神道代為監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當以修行為重。”

  之前,秦桑借弟子之心明道,才允許玉朗修為未成便下山歷世,沒有敦促他修煉。

  玉朗是有天分的,難得道心堅定,秦桑也不想看到這個弟子庸碌一生。

  “師父用心良苦,弟子謹記在心。”

  玉朗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

  師父言傳身教,給他好好上了一課,如果沒有師父,他只是一枚棋子罷了,在濁流中苦苦掙扎,任何抱負皆是空談,一腔熱血終成虛妄。

  只有像師父那樣,才能震懾宵小,還人間一個朗朗乾坤!

  他心中對師父充滿感激,只當師父是為點醒他方有驚天此舉。

  秦桑也不點破,和玉朗一起看完整個祭禮,便獨自離開,不知所蹤。

  玉朗留在燕國,現身朝堂,辭去官職,呼喚沙家羽進城,帶上家人,一并回山。

  秦桑漫步于云端,正往西行。他不疾不徐,似在檢視人間。

  正行進間,前方射來一道紫芒。

  秦桑抓在手里,見是一枚紫竹片。

  ‘噗!’

  紫竹片無火自燃,傳出孤云叟的聲音。

  暮落山以西。

  平原之中,溝壑綿長,深不見底。

  這里原是落魂淵山門,冥鶻老祖的道場。

  如今,溝壑上方懸浮著一朵朵白云,密密麻麻許多人影。

  這群人劍眉星目、白衣勝雪,氣息清朗,毫無邪魔之氣。

  云團中心,一朵云上或坐或立,共計九人,正是云都九仙。

  云都九仙神情中充滿興奮,又有濃濃地不解,時不時抬頭望向天上。

  在其他弟子看不到的地方,云都天太上宗主孤云叟正盤坐于云端,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師尊怎么在這時候入定了?”

  云都九仙中的一名女修低聲問道。

  眾人紛紛看向云璽,云璽微微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云都九仙面面相覷。

  冥鶻老祖出山奪寶,他們倉皇逃竄,接著又遭逢天變等等一系列的變故。

  正當云都九仙無所適從時,師尊姍姍來遲,他們的心神才終于安定下來。

  出乎意料,師父竟然命他們傾盡全宗之力,清剿落魂淵的尸魔。

  云都九仙震驚萬分,卻也不敢違抗師命,不料接下來的清剿順利異常。

  師父親自出手,落魂淵的幾名頂尖高手手到擒來。

  余者一盤散沙,不足為慮,大部分精力倒是用在追捕逃兵上了。

  直至被打上山門,冥鶻老祖都沒有現身阻止,已經不言自明。

  云都九仙又驚又喜。

  喜的是,云都天終于除掉這個心腹大患,驚的是冥鶻老祖因何隕落?

  師尊的修為不是秘密,據說冥鶻老祖正在修煉一門大神通,縱然師尊突破煉虛中期,能夠擊敗冥鶻老祖,斬殺他只怕不易。

  斬草不除根,云都天萬萬承受不起冥鶻老祖瘋狂報復。

  是以,雙方正邪不兩立,但都不想鬧得不死不休。

  師尊對落魂淵趕盡殺絕,冥鶻老祖定然隕落,那位下達律令的神秘人,難道是師尊請來的幫手?

  這些天,云都天上上下下異常興奮,眼看就要蕩平落魂淵,師尊卻下令停手,也不解釋原因。

  士氣漸漸有些泄了。

  孤云叟此時沒有入定,還在想著那天的事情。

  道人表明要庇護人間,孤云叟心中一跳,以為他還會對自己出手。

  畢竟,人間亂世的起因,是兩大宗門將人間作為棋盤對弈,云都天脫不了干系。

  他孤云叟也是幕后黑手之一。

  幸好,道人最后放了他一馬,只要求云都天清剿魔頭,除惡務盡。

  道人沒有派人監視,孤云叟很識趣,下令弟子斬殺尸魔后,但凡化神以上尸魔的遺物,必須上交。

  至于落魂淵山門中的珍藏,孤云叟更不敢獨吞,請道人親自來取。

  否則,只怕當場便有一記落雷轟向云都天。

  驚鴻一瞥,孤云叟看不透壇陣的底細,不確定壇陣能夠攻擊多遠的距離,能夠發出幾次天雷,豈敢得罪秦桑。

  這段時間,孤云叟想遍了包括霽天宗在內的所有門派,也想不出道人是什么來歷。

  仿佛憑空跳出來,卻又有恃無恐。

  他確實有有恃無恐的本錢。

  法體雙修,后天靈寶,劍域,法壇,種種跡象表明,道人背后的師門定然極為強大,至不濟也有一個高明的師父。

  甚至可能是一位合體期大能!

  沒有合體期大能親自指點,他何以在煉虛初期便領悟劍域?何以讓器靈給他煮茶?

  每每想到此處,孤云叟就心神不寧。

  若是孤身一人,他能夠遠避他鄉,遷走宗門可沒那么簡單,他也做不到舍棄宗門基業。

  人間被道人占下,布置下這么多法壇,期待他自己離開是不可能了。

  孤云叟頭疼的是如何處理雙方之間的關系,他現在只希望,道人背后的勢力和霽天宗沒有沖突。

  兩大勢力斗法,小小云都天被夾在中間,只有粉身碎骨一個結局。

  “唉!”

  孤云叟暗嘆,察覺道人飛馳而來,起身迎接。

  “落魂淵余孽都躲在下面,落魂淵的宗門大陣是老僵尸多年前得來的一座古陣,有些門道,勞煩道長助我,聯手破陣!”

  秦桑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落魂淵的黑暗無法阻礙他的視線。

  透過陣法,看到一個個倉皇的面孔。

  論起來,他和冥鶻老祖無冤無仇,冥鶻老祖只是他證道的工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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