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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零三章 血色大典

  三大宗門做出這種事,眾目睽睽之下被揭穿,聲望大跌,三教盟解散已成定局。

  八景觀和甘露禪院即使不會從此一蹶不振,也很難恢復元氣。

  現在可不是在下界的時候,占據仙宮的資源便能長盛不衰,江山永固。

  各族各宗都要看秦桑的臉色,除非秦桑改變對他們的看法,否則他們一直受到壓制,其他宗門趁勢崛起。此消彼長之下,八景觀和甘露禪院只會漸漸衰落。

  就看天昊樓能否渡過此劫了。

  眾人都看向枯榮老魔。

  枯榮老魔心性了得,面對樊老魔的指控,還能保持鎮定,“宗主之位,能者居之,我未曾用任何陰毒手段打壓大長老。這本是師門內部正常的競爭,大長老莫要被心中的怨氣蒙蔽雙眼,誣陷于我。拉上我一起死,對樊家、對師門,沒有半點兒好處,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接著,枯榮老魔又對秦桑拱了拱手,“大真人容稟,早在北海遇襲之前,晚輩便和兩位宗主閉關,準備煉制一件對抗長右族族長天威的寶物。閉關十數載,我等冥思苦想,卓有成效,寶物已接近完成,只需溫養一段時間,即可大成。這便是此寶,兩位宗主可以作證……”

  說著,他攤開手掌,掌心有一枚小巧金印,金印無字,表面有金線不停扭曲和蠕動,一段時間后可能會誕生真正的金字。

  眾人暗贊枯榮老魔不愧是一代魔道巨擘,未慮勝先慮敗,提前將自己摘出來。這番話更是將樊老魔的攀咬定性為報復,后面提起樊家,像在威脅,又像在承諾,只要樊老魔抗下此事,他會保全樊家。

  在秦桑面前,不可能光明正大向樊老魔承諾什么,這是枯榮老魔能做到的極限了。

  樊老魔卻好像沒有聽懂,又或者他已經什么都不在乎了,口中發出瘆人的怪笑,“你乃天昊樓宗主,沒有你在背后謀劃,三教盟豈能聽從老夫的指使?他究竟知不知情,問一問姓洪的,自然一清二楚!”

  后面半句卻是沖著秦桑說的。

  樊老魔顯然已經自暴自棄了,對枯榮老魔恨之入骨,“老夫落到現在這種下場,全是拜你所賜,你想脫身,做夢!黃泉路上,有人做伴才不孤獨,哈哈……”

  “你……”

  看著近乎癲狂,已經喪失理智的樊老魔,枯榮老魔感到無比棘手。

  接下來,洪姓魔修的回答,更是宣判了枯榮老魔的死刑。

  原來,洪姓魔修和蛟龍王結盟之后,便向枯榮老魔稟報此事,只不過枯榮老魔并未當面表態,一段時間后,樊老魔才來和他接觸,期間定是得了枯榮老魔的授意。

  到這種時候,枯榮老魔也無法維持鎮定了,急聲高呼:“大真人莫要聽信小人讒言,晚輩……”

  秦桑雙目幽深,目光冰冷,不等枯榮老魔說完,便有數條鎖鏈破開云海,射向枯榮老魔。

  枯榮老魔無疑是魔道天才,遍觀風暴界,也罕有能與之媲美者,是最有希望突破煉虛期的修士之一,殺之可惜。

  但修仙界從來不缺天才,蛟龍王修為更高一籌,豈不更可惜。

  在秦桑眼里,他們和普通的化神期修士沒有區別,主壇由他坐鎮,三座分壇有素女等人,其他人都只能主持某座普通的分壇,修為高一點或低一點,差別不大,不必‘顧全大局’。

  秦桑要的是殺雞儆猴,讓所有人知道,膽敢背叛,即使強如他們,身份尊貴如天昊樓宗主、妖族王者,都是一樣的下場!

  ‘砰!’

  枯榮老魔以及三教盟參與謀劃此事之人,都被五花大綁,甩到主峰前,聽候發落。

  眾人噤若寒蟬,只有樊老魔的狂笑聲響徹天宇。

  不過,清算還沒有結束。

  秦桑目光一轉,看向滄浪海所在的席位,鮑喜轉身,對身后點了點頭,一個帶著青銅面具的人飛出來,在主峰前跪下,摘掉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清秀的少年面孔。

  看到少年的長相,中州席位上,一名中年修士瞳孔一縮,生出不祥的預感。

  少年滿臉悲戚,連連叩首,“晚輩越儀,來自滄浪海越家,家父和幾位族老應邀增援北海同道,卻被惡賊趁虛而入,屠殺我越家上百人,將家族洗劫一空。家父聞訊匆匆趕回,不料惡賊擔心被報復,又在半路設伏劫殺,導致家父慘死,望大真人主持公道!”

  “你可知兇手是誰?”秦桑問。

  “就是他!”

  少年抬手指向那名中年修士,雙眼通紅,“他不知從哪里得知我越家珍藏有一塊滄碧玉,向家父討要,被家父拒絕,懷恨在心,殺人奪寶!”

  中年修士周圍的人聞言大嘩,須知此人乃是中州靈翁門長老,當年靈翁門雖不及八景觀等頂尖大宗,但也是一方正道大派,不料竟犯下這種惡行,奪寶還要殺人。

  有知情人記起來,靈翁門有一門功法,需要特殊靈物輔助修煉,似乎滄碧玉便是其一。

  “血口噴人!”

  中年修士拍案而起,連聲爭辯,“晚輩從未做過這種事,請大真人明鑒!”

  “滄碧玉肯定還在他身上,此玉造型特別,上面有家父用秘術銘刻的印記。別人搶走,至少要用一年才能抹去。”

  少年竟有驗證之法,中年修士一呆,旋即忽覺全身一緊,芥子法器自行飛出。片刻后禁制破碎,里面的物品傾灑出來,果然有一塊魚形寶玉,暗藏印記,完全符合少年的描述。

  中年修士面如死灰,靈翁門門主急匆匆上前,“此事乃是他自行糾集幫手所為,門中實不知情,否則晚輩定會竭力阻止。晚輩識人不明,難辭其咎,定會還越家一個公道,并賠償越家一切損失……”

  “盟友在前線冒死殺敵,他們龜縮不動,反而趁火打劫,萬死莫贖!”秦桑冷喝。

  ‘唰!唰!’

  中年修士和其幫手被鎖鏈綁了出去。

  接下來,又有數人站出來指證,凡是在北海遇襲時趁火打劫之徒,在青羊觀的被當場擒獲,不在的也難逃一死。

  青羊觀主峰前,囚犯越來越多,黑壓壓一片,不乏跺一跺腳就能震動風暴界的大人物,令人觸目驚心。

  終于,這場大清洗要結束了。

  “情勢所迫,唯有嚴刑峻法!蛟龍王乃是琉璃仙子之后的第二位化神后期強者,枯榮宗主是魔道天才,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卻是罔顧大局,于風暴界有害無益。法不容情,貧道不得不忍痛誅殺,懲一儆百,警示天下人!”

  秦桑目光灼灼,所及之處,眾人紛紛低頭。

  “這些定然還不是所有,有人隱藏地很好,有人還沒有來得及作惡,你們最好能夠引以為戒,一直隱藏下去!”

  鎖鏈根根緊繃,緩緩抬升,一個個囚犯被吊在半空。

  他們原本還存有一絲僥幸,法不責眾,秦桑可能會留著他們,對抗外敵。

  現在看到秦桑真要下殺手,死亡的氣息逼近,恐懼涌上他們的心頭。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拼命求饒,有人像樊老魔一樣癲狂,堪稱人生百態。

  枯榮老魔和蛟龍王則充滿不甘,他們是幸運的,被風暴界帶入大千世界,否則未必能夠飛升。前途本該一片光明,就算風暴界覆滅,他們也能夠提前逃走,保全自身,繼續追尋大道。

  卻因為一時行差踏錯,葬送所有!

  “吼!”

  最后一聲龍吼,戛然而止,蛟龍王的龍首齊頸而斷,碩大的腦袋滾落下來,鮮血如噴泉一般,蔚為壯觀。

  ‘砰!砰!砰!’

  同一時刻,其他人也皆被斬首,刺鼻的血腥味迅速擴散,白云被鮮血染紅。

  一息蓮得到鮮血澆灌,新開放的花朵更加嬌艷欲滴。

  這一日,青羊觀人頭滾滾。

  這場大典變成血色的典禮,宛如一場人祭。

  頭顱滾落一地,殘軀懸吊在半空,隨風搖擺。

  這一幕狠狠沖擊著所有人的心神,以至于他們久久無法忘懷,敬畏二字悄悄銘刻進心底深處。

  一次屠殺這么多人,貌似殘忍,但每個人的罪行都清晰明了,判罰公正公道,誰也無法挑理。

  山風吹過云海。

  周圍似乎只剩下風聲,眾人看著天上搖搖晃晃的殘尸,坐立不安。

  大典才剛剛開始,不知接下來等待他們的還有什么。

  秦桑揮手,尸體身上燃起火焰,將之焚燒成灰,血腥味一掃而空。

  之前足夠警示他們了,今天是青羊觀的大喜之日,總不能讓尸體一直吊在天上。

  誅除首惡,秦桑神情柔和了幾分,緩聲道:“人人皆懷有私心,欲壑難填,出現惡徒并不奇怪。令貧道欣慰的是,在劫難面前,北海同道無一退縮,還有許多道友能夠顧全大局,譬如西土佛門,巫族的道友,妖海和東海的一些道友,四圣宮、不念山、萬毒山、瓊影門……”

  秦桑一個個看過去,表露出善意。

  懷隱大師、方老魔、毒王、慕容掌門、羽王、元燭等等,紛紛頷首回應。

  氣氛逐漸緩和下來。

  “諸位肯定早就意識到了,風暴界不僅有外患,亦有內憂,譬如各派傳承,之前受限于下界,化神之后并不完整,想必有許多道友面臨傳承斷絕,無法可修的窘境……”

  秦桑故意頓了一下。

  聞弦而知雅意,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眼睛紛紛亮了起來。

  秦桑一笑,“貧道也猜到會有此節,敵人傳承完整,我們卻缺少功法,天長日久,差距只會越來越大。是以在趕來之前,貧道特意在大千世界搜羅了一些功法道術,不可能適合所有人,但至少能夠給諸位帶來些許參照和希望。若有閑暇,貧道也可以酌情幫助一些道友推演功法……”

  聞聽此言,眾人驚喜萬分,心中的期盼立刻壓過了之前的恐懼。

  同時他們也明白‘酌情’二字代表的意思。

  聽起來,秦桑似乎會將搜集到的功法展示出來,供大家參詳和修煉。可是改修別的功法,肯定不如請秦桑幫忙推演師門傳承。

  即使秦桑不了解他們師門的功法,他的眼界也是無與倫比的,只要指明正確的方向,他們自己推演也能容易許多。

  沉郁的氣氛一掃而空,眾人齊聲高呼。

  “感謝大真人憐惜!我等必肝腦涂地,報效大真人!”

  秦桑微微搖頭,“非是為我,亦是為你們自己。風暴界乃是我們共同的家鄉,貧道想讓風暴界越來越好,諸位肯定也是一樣。其他事情容后再議,當務之急是如何抵御外敵,貧道已經有一些想法。大典過后,請諸位宗主留下,貧道有事相商。”

  說罷,秦桑對李玉斧點點頭,側身讓到一邊,站在法壇邊緣,旁觀大典。

  經過這場風波,青羊觀弟子親眼看到老祖大發神威,威壓一界,早已心潮澎湃,士氣高漲。

  那些枯燥乏味的祭詞,從他們口中念誦出來,都帶有一股撼山拔岳的氣勢。

  賓客席上空曠了許多,眾人看到那些空缺的位置,不由心中暗凜,正襟危坐,耐心觀禮。

  大典都有固定的儀軌,李玉斧帶領青羊觀弟子,按部就班做下去,不過不失。一直持續到深夜,也沒有人不耐煩。

  終于,大典結束,眾人并未離開,跟隨青羊觀弟子,暫且安頓下來。

  各派宗主,以及方老魔、元燭等,都被請去迎客峰。

  秦桑正在迎客峰等待他們。

  “元燭參見大真人。”

  元燭主動行禮。

  “道友不必多禮,你我分別已經千余年,回想往昔,如在夢中。你我還能重逢,實乃幸事,”秦桑感慨道。

  元燭亦心有戚戚焉。

  當年,他和秦桑差點兒死在九鳳王手中,處境危險至極。那時的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能取得這般成就。

  待眾人安坐,秦桑回到主座,環視一圈,目光不像白天那么咄咄逼人。

  “貧道白天之言,并非危言聳聽。即使有對策,貧道也不敢保證能夠萬無一失。因此貧道最先做的是找到一處避難所,諸位可以挑選出有天賦的后輩弟子,送去那里。萬一事有不偕,至少還能保留下一分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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