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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一十一章 虛域

  困天金鎖,困鎖天地!

  秦桑亦在其中。

  他不由回想起了當年救下思淥之時,遇到的那位異人族強者。

  那人有空境二重后期的修為,離圣境,也就是合體期僅一步之遙,真身遠在天邊,依然能夠通過某種手段,將他的意志隔空運度過來,攜天地之威壓迫自己,將煉虛修士之間的差距展現的淋漓盡致。

  猶記得,秦桑當時有種遭到天地傾軋的錯覺,法身和法相齊出,全力施展日輪印,方才沖破壓力,脫離險境。

  此時此刻,秦桑又體會到了那種感覺,甚至比當年更清晰,令人心悸。

  金鎖高懸,金光遍灑。

  金光所及,仿佛變成了金鎖之域,天地元氣亦被禁錮,當秦桑嘗試驅使周圍的天地元氣時,發現比方才艱難了數倍,連那些已經被他掌控的天地元氣,都有被禁錮的趨勢。

  煉虛修士斗法,用一個簡單的比喻,有時像兩名大力士在拔河,天地元氣便是他們手中的繩索。

  現在,秦桑的對手卻像是一堵墻,不僅搶不過對方,對方的力量反而正在侵蝕過來,剝奪他對天地元氣掌控之能,甚至要將他本尊困鎖在這里!

  白衣人露出陰冷的笑意。

  修行者步入空境之后,修為的提升主要體現在對天地之力的掌控能力上,空境一重可調動天地之威,繼而掌控天地元氣,傳說突破圣境之后,自身便能化為天地的一部分,又是一番巨大的蛻變!

  在大千世界各族之中,無論境界是什么名字,對于這種神通都有一個公認的稱呼——法域。

  在法域之內,‘我’便是主宰,隨心所欲。

  天地即我,我即天地!

  圣境法域,神妙無窮,強如大供奉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據說,步入空境二重后期之后,有些人或因逆天機緣,或自身天縱奇才,能提前領悟出一絲法域的奧妙,對于將來突破大有裨益。

  盡管他們領悟到的僅僅是皮毛,但如果參悟出運度之妙,用于斗法,實力亦會獲得極大的提升。不過,畢竟不是真正的法域,只能名之虛域。

  能夠領悟虛域神通者,無不是頂尖強者。

  臨行前,大供奉將困天金鎖交給他時,曾言此寶能夠擬化出虛域的部分威能,威力可想而知。

  此寶在他手中,威力會大打折扣,不及大供奉親自御使,但如果正面對上夏常侍之流,亦能憑借此寶與之周旋,足可護他脫身。

  如今用來對付區區煉虛初期的妖修,綽綽有余!

  眼看著秦桑被金光包圍,寸步難行,頭頂的金日褪去光彩,逐漸暗淡,白衣人露出滿意的笑容,信手掐了一道印訣,打向困天金鎖。

  天海一色,金光燦燦,化為一片金光之域。

  這片地域中的一切事物都停滯了,風也在這里停住,海浪凝固在半空,不上不下,表面仿佛鍍了一層金箔。

  在金光之域的邊緣有一座島礁,僥幸避開了斗法的余波,此刻也變得死寂一片,蟲獸失聲。

  秦桑位于金光之域的最中心,深切體會到了困天金鎖的強大威能。

  周圍的天地元氣在離自己遠去,持續下去,最終能夠依仗的可能只剩自身了。可一人又怎能與天地對抗,掙扎亦是徒勞,結局似乎已經注定。

  換做旁人,最明智的做法是不顧一切擺脫困天金鎖,再言其他。

  如此危急的時刻,秦桑卻表現得有些神思不屬,心神在天目蝶身上。

  秦桑之所以對困天金鎖感到似曾相識,原因是他在突破煉虛期之后,就通過《紫微劍經》和天越上人,有幸接觸到真正的法域。

  法域玄妙至極,秦桑參悟起來極為艱難,收效甚微,但極大地拓展了他的眼界。是以,白衣人祭出困天金鎖之時,秦桑便看破了這件寶物的威能。

  倘若法相、法身俱在,配合五行冕,他也不會懼怕此寶,可惜僅有法相在此,不過秦桑依然毫不驚慌,心神和天目蝶相連,命天目蝶催動新的神通——虛玄神光。

  只見他身上浮現淡淡的光彩,身影似虛似實,微微一動,仿若一條游魚,竟在金光之域游動起來,一個閃爍便出現在金光之域的邊緣。

  原來這才是虛玄神光的真正妙用!

  秦桑心中大喜,方才他福至心靈,大膽嘗試了一下,竟然輕松脫離金光之域。

  這意味著,有天目蝶相助,以后煉虛后期修士休想再用境界壓他。

  當然,天目蝶的修為還太低,若是面對真正的法域,恐難有作為。

  但可以想見的是,隨著他們的修為持續提升,有朝一日,在合體期強者面前,未必毫無還手之力!

  虛玄神光帶給秦桑的是驚喜,白衣人感受到的卻是震驚和駭然。

  他不清楚秦桑是怎么做到的,按照常理,除非秦桑已經突破煉虛后期,才有對抗困天金鎖的能力。

  像他這般輕松,來去自如,恐怕只有領悟出虛域神通的強者才能做到,煉虛初期領悟虛域神通,太過驚世駭俗,說出去誰也無法相信!

  白衣人寧愿相信,秦桑壓箱底的保命手段被逼了出來,不可復制。

  但他不會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繼續試探。時間拖得越久,局勢對他越不利,困天金鎖失手,意味著白衣人喪失了最后的機會,已經不可能如他所愿,斬殺秦桑后從容退走。

  既然如此,多留無益。

  白衣人非常果斷,看到秦桑‘游’出金光之域,也不去深究秦桑如何做到的,印訣立變,身影和困天金鎖同時轉為虛幻。

  秦桑目光一閃,身邊五彩光華閃現。

  本尊一直將五行冕帶在身上,所以才敢肆無忌憚追擊上來,五行冕現形,一道逆五行神光激射而出,正中白衣人胸口。

  逆五行神光主殺,白衣人當場湮滅,血肉不存。

  金光如潮水般褪去,困天金鎖下落不明。

  秦桑盯著白衣人消失的位置,心知還是被他成功逃掉了。

  白衣人此戰只展現出三頭伴獸,最后一頭伴獸定然一直潛伏在遠處,如此真身便能隨時互轉而走。

  在異人族所有部族之中,司幽族也能算得上最難殺的部族之一,當年夏常侍和思淥雙雙重傷,犬封族糾集數位強者銜尾追殺,幾次圍獵都被他們成功逃走,最后請出權老才將他們堵住,還被秦桑鉆了空子。

  被敵人逃走,秦桑并未因此而感到氣惱,也沒有追擊,緩緩閉上雙眼,回顧方才的一幕。

  片刻后,海面忽起波瀾,狂風襲來,半空中現出一團陰影,凝聚人形,乃是秦桑法身。

  秦桑本尊察覺到異常的同時,在青羊觀的法身也出動了,法身可以乘坐挪移陣,速度不比本尊慢多少。但秦桑并未選擇讓法身和本尊聯手,圍攻白衣人。

  司幽族強者太難殺了,秦桑雖有劍起心海之術,一旦鎖定對手,能夠循著任何脈絡,找到正身,隔空殺人。但此術更多作為斬殺之用,白衣人如此警覺,如果他發現不妙,不與秦桑糾纏,立刻和伴獸互轉,劍起心海也只能傷他,難以將其誅殺。

  是以,法身趕來后并未加入戰場,而是在周圍尋找白衣人的第四頭伴獸,可惜并未尋到。

  法身無功而返,和本尊一起,返回西土。

  接下來,法身獨自回到青羊觀,坐鎮主壇,秦桑本尊則趕往滄浪海,去見思淥。

  以防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秦桑方才傳訊讓思淥戒備,并未讓他前來增援。

  滄浪海。

  思淥坐鎮核心法壇,感應到秦桑到來,打開禁制,秦桑進入靈島,將方才的經過向思淥描述了一遍。

  聽罷,思淥神情沉重道:“此人應是蘆王座下第一大將蘆乾,修為高深,膽識過人,是蘆王的左膀右臂,并且得到蘆家大供奉的賞識。”

  思淥此時的心情非常復雜。

  蘆乾親自做密探,說明蘆家有十足的把握和決心,他終于能和秦桑綁在一起。

  可敵人來得太快了,局勢陡然變得無比緊迫,不知秦桑有多少把握。

  秦桑淡淡道:“此人確實膽子很大,身份暴露,不立刻逃走,竟想著反殺貧道。”

  “秦兄有沒有受傷?”思淥一臉關切道。

  他心知秦桑的實力不下于蘆乾,但坐鎮西土的只有本尊和法相。

  “未曾受傷,但也沒能留下此人。此人只接觸到一些分壇的消息,便被貧道識破,其他的不知被他窺探到多少。不過,蘆家想必不會讓我們順利建好法壇,應該很快便會興兵來攻了。”

  秦桑語氣凝重,心中默算時間,思索還有沒有其他拖延之策。

  “蘆家來犯,必須與朱厭族商議,否則一旦被朱厭族認為是冒犯之舉,便不是區區利益能夠化解的了,蘆家肯定不敢激怒朱厭族。之前我們拜訪元繆道友時,還沒有絲毫風聲,說明他們可能才剛開始接觸,我們還有時間,”思淥口中如此說,神情卻愈發沉重。

  秦桑思忖了一會兒,語氣一轉,問起另一件事,“道友那件寶物祭煉的如何了?”

  蘆家大軍可能是雷壇建成后的第一波敵人。

  司幽族強者人人精通保命神通。

  滅殺蘆家大供奉的機會只有一次,第一次啟動雷壇,秦桑可不想無功而返,最好在震懾宵小的同時,攫取足夠大的利益。

  現在看來,最好的結果便是滅掉蘆家,幫助思淥重返司幽族,扶正王位!

  秦桑只需要在祭雷誓章爆發的一瞬,阻止蘆家大供奉逃走即可。

  最了解司幽族神通的,莫過于司幽族人,之前思淥聲稱,堰王和夏常侍給他留下了一件寶物,能夠克制互轉之術。

  可惜此寶煉制極難,之前在堰王手中耗費了無數奇珍異寶,仍未完成。自思淥根基穩固后,便一直在默默祭煉此寶,現在還差些火候。

  “已近大成,有妖兵相助,法壇建造已經步入正軌,接下來我便全力祭煉此寶,煉成之后,立刻送去青羊觀,”思淥清楚這件寶物對他們有多重要,不敢懈怠。

  秦桑點點頭,此寶對他還有另一重意義,他想通過此寶,探究互轉之術的玄妙所在,嘗試將劍起心海之術融入雷壇,是否能夠破掉互轉之術。

  如果一切順利,滅殺蘆家強者便會容易許多。

  簡單交流之后,秦桑便向思淥告辭,返回西土。

  深海。

  某座海底山峰內部,有一洞窟,洞窟內趴著一頭怪獸。

  這頭怪獸通體潔白,身體柔軟如云,平攤在地面上,看不到五官。

  怪獸身上沒有任何氣息散發出來,只有身體偶爾蠕動之時,才能看出是一頭生靈。

  洞窟幽靜。

  黑暗之中,怪獸忽然從地面上爬起來,腹部露出一張大嘴,以及幾個圓鼓鼓的眼睛。

  下一刻,怪獸全身僵硬,身體漸漸變成人形輪廓,正是白衣人。

  “咳咳……”

  洞窟里響起劇烈地咳嗽聲,白衣人手捂胸口,口中咳出鮮血,便憑空蒸發。

  “好厲害!”

  白衣人幽幽道。

  方才,他一心想著脫身,來不及辨認是什么神通,不料僅僅被那道神光擦中,便險些身受重傷。

  自己還是有些托大了,小覷了此妖。

  白衣人暗暗感嘆,不知思淥從哪里找來的幫手,絕不能以尋常高手看待。

  此番探查顯得虎頭蛇尾,只在西土轉了轉,便被迫退走,尚不清楚對方在這里圖謀什么,有多少幫手。

  不過,知曉思淥身邊有這等高手,也勉強能夠復命了。

  平復氣息,白衣人仔細感知洞窟外面,確定沒有異常,離開洞窟,小心翼翼向遠處疾馳,直至確認沒有追兵,方才折返去圣沐原。

  長右族圣湖。

  岷倬此時不在圣殿,而是盤坐在圣湖之畔的一座山頂,似在等待什么人。

  忽然,他隱有所感,睜開雙眼,目望北方,旋即一道光華閃過,白衣人憑空現身。

  岷倬看到白衣人,瞳孔猛然一縮,震驚道:“尊使受傷了?”

  “無礙!”

  白衣人擺擺手,“對方確實有高手,你們之前輸的不冤。不過岷族長放心,我們定會信守承諾,幫你們奪回領地,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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