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敵人是誰。”林楓坦言道，讓他幫忙好歹也該讓他了解一下情況。
“不知道。”光球回答。
林楓一愕，隨即奇怪地問，“那你們怎么確定對方想害你們？”
你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想著和對方為敵？
“因為你。”光球答復。
“我？”
林楓錯愕地用手指著自己，他現在徹底有些懵了。
光球回答，“你叫楓.泰勒，可卻認為自己叫林楓，還有著一段很奇怪的記憶，那段記憶中記述了我們種族群落中的古老神話。”
“就不能是巧合？”林楓挑了挑眉頭。
光球回答，“世界從來沒有巧合，只有必然，一切都不過是呈概率性分布，而你擁有這份信息的概率，足夠讓世界重啟億兆次。”
林楓選擇了不說話，事情扯到概率就沒法說了，那玩意是玄學。
光球接著道，“基于你的記憶，我們有理由懷疑自己種族群落的信息泄露，這些信息被某個未知的敵對種族群落利用，通過編造成記憶的方式注入你的記憶里。”
“你們不會想說黑潮吧？”林楓狐疑地問。
光球答復，“大概率是他們。”
林楓有些不爽的問，“這就不能是我自己的記憶？”
光球回答，“你的記憶詮釋了宇宙不過是供其他智慧個體欣賞的書籍、故事，這是極其荒誕的想法，我們輝到過宇宙之外，還從別的宇宙到達這片宇宙，那不是故事，也不是書籍，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歷史。”
“個體的認知是極端不可靠的，因為個體的記憶可以被編造，被修改，只要我們愿意，現在就能讓你完全成為‘楓.泰勒’而非‘林楓’，唯有強大的種族群落不會輕易改變，因為當一個種族群落強大后，改變整個種族群落記憶與認知的成本也會提高。”
好家伙，還是從別的宇宙過來的，林楓對輝文明的認知再次刷新一個臺階，同時，確定了復數宇宙的存在。
不過，在記憶這塊，林楓的思想很堅定，“我還是不認為自己的記憶有虛假的地方。”
光球沒有和林楓爭執，而是詢問，“意志堅定的另一層意思叫固執，你從事面壁者時的工作環境塑造了你這樣的思想邏輯，用事實說話怎么樣？”
結合那些被輝文明救下來的光子人，林楓聽明白了對方話中的涵義，猶豫了一下，謹慎地問。
“幫你們，我可能會死嗎？”
“可能會，可能不會，我們無法給你任何保證，文明間的爭斗我們無法百分百的保證你的安全。”
林楓點點頭，得到這句回答就夠了。
林楓遵照著輝文明的安排，進入到一個說不上來是什么地方的鬼地方。
怎么個說不上來呢？
就是你不需要動任何動作，就可以看到自己上下左右前后，甚至是里外，從宏觀到微觀，從出生到現今，從思想的啟蒙再到此刻的思想成熟。
輝文明操作間這邊，輝人正在有條不紊的操作著，并向主管者匯報。
“因果逆溯回路已經形成閉環。”
主管者指揮道，“不能打破閉環，閉環被打破會形成新的輪回，我們會徹底丟失因果線。”
“了解，八號回路進入待機狀態。”
主管者道，“通知個體林楓，讓他遵照我們的安排找到存在于他思想中的那個節點。”
這正是輝文明喚醒林楓并和他交談的目的，有些事情必須由林楓來幫他們，他們如果胡來，就會打破閉環，形成新的因果閉環，因果線將徹底丟失。
此時此刻，林楓的面前一切都如走馬燈般閃爍不定，最后，畫面定格在一處。
那個老人低頭喝著茶，然后和藹的笑問道，“年輕人，你為什么想來從事考古？”
“這還用問，合法挖墳賺大錢唄。”林楓理所當然的說道。
下一刻，老人剛喝的茶直接噴了出來。
“噗——！”
“咳咳咳……小伙子，你的思想很危險啊。”老人一邊咳嗽著，一邊說道。
林楓撓撓頭，訕笑道，“教授，我開玩笑的，您老也太開不起玩笑了，其實我主要是好奇外星人這方面。”
“那你應該去讀個航天的專業，不是和我們一樣在地上瞎折騰。”老人搖搖頭道。
林楓卻不以為意的回答，“天上能有外星人，地上為什么不能有？我覺得地上得更近。”
嗶——！
一串雜波直接打破了林楓的回憶，而輝文明這邊，也忙得焦頭爛額。
“關閉！關閉！波動值超出正常范圍！快點關閉探針！”主管者無力地指揮著下屬。
可惜一切都晚了，在肉眼看不見的尺度上，因果線上被撕開了一個大洞，不詳的東西正在從洞的那端滲過來。
“有東西要出來了！”
有些看清破洞另一端東西的輝人，更加驚慌的叫喊，“神話……神話居然是真實的！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有輝人想要逃跑，可根本逃不掉，因為他們都太慢了。
一切都陷入了絕對的靜止，熵值像被烙印住了一般，連一絲絲浮動都沒有。
“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在一個異宇宙里會有人類，還有地球，還有太陽系、銀河系？而且那邊因果回溯還能回溯到我這里。”
“是誰做的？誰這么有膽，敢去玩弄人類？”
滔天的怒火在阿米巴的交流網絡內回蕩，嚇得所有繼任者連一丁點信息都不敢表露，這來自至高意志的怨怒情緒猶如一記記重錘般敲打了每一只繼任者。
“永續，回答我。”
阿米巴的無上意志的目光貫穿萬古時空，鎖定住那個繼任者。
永續強作鎮定的趕忙解釋，“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是因為一個族群的實驗，該實驗是想通過鎖死文明發展的上限，利用該宇宙中誕生的文明發展作為工具，探索出一個宇宙的下限。”
“讓我們沒想到的是，單獨的宇宙竟然會隨著熵增呈現出分裂的情況，宇宙內的文明通過不斷分割原本的宇宙，縮小自身尺度，創造了一個復合式宇宙結構，一直演變下去，我們懷疑可能會誕生出類似宇宙生物那樣的智能。”
“所以實驗就這樣一直進行著。”
無上意志的怒火，隨著永續的解釋，消下去了一點。
永續備受鼓舞的繼續解釋，“人類的出現應該是一個偶然，那個宇宙因為被鎖死上限，宇宙中的文明只能不斷制造小宇宙，在等到小宇宙即將迎來熱寂的時候，要么重啟輪回，要么制造更小尺度的宇宙，一直不斷螺旋下跌。”
“在無窮量輪回的加持下，這個已經變成復合結構的宇宙中，誕生出人類文明、太陽系、銀河系，也就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意志，概率詮釋了一切皆有可能，一旦把無窮大導入其中，任何可能性都會演變成必然。”
阿米巴的至高意志，怒火因為永續的解釋消下去了，但沒有完全消下去，它質問著繼任者們，“那他們的因果回溯為什么會回溯到我這邊？如果是隨機產生，因果線為什么會和我有直接關聯？”
永續陷入躊躇，為難地答復道，“這個……我們也很奇怪，按道理來講，沒有理由會這樣，現在那邊的局面已經控制住了，整個宇宙都處在凍結中，不會有熵增。”
至高的意志直接下令，“調查所有參與實驗的個體，一定有誰在搗鬼。”
在一段無法被描述的歲月里，一個小小的球體憑空出現在阿米巴的無上意志面前。
“霍古，調查清楚了。”
“暝？怎么是你來告訴我？”霍古奇怪地問。
暝回答，“你把永續他們給嚇壞了，繼任者們都不敢來找你。”
霍古怒火中燒的問，“我的禁忌被踩到了，我怎么可能不憤怒？永續他們調查出什么了？”
暝組織了一下語言后回答，“起因是一個個體的好奇。”
“好奇？”
暝解釋道，“那個個體太過好奇人類文明是什么樣子，這份求知欲超越了族群，也超越了對你的忠誠，在明知你所下達的禁令情況下，它仍然前往母宇宙，從那邊回溯了一下光信息，然后再憑借著從地球上出土一本叫《三體》的古書，試著還原了一下母宇宙中的地球乃至那個書中的宇宙。”
“那個個體也清楚這樣做會觸怒你，所以它不敢百分百的還原真實存在的人類文明，而是根據古書的內容進行的人類還原，它尋思著如果事情暴露，能讓你的怒火小一點，因果逆溯之所以能夠追溯到你的身上，多半是因為它從母宇宙截取出來的信息。”
霍古四下看了看，他并沒有看到自己要找的那個個體。
“那個個體呢？你沒有一塊帶過來嗎？”霍古問。
暝無奈地回答，“那個個體在被發現后，被憤怒的同族給分尸吃掉了。”
“逆熵復活它，讓它來見我。”霍古冷冷的回道，“踩了我的忌諱就想死？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又是一段無法被描述的歲月，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復活的個體，瑟瑟發抖的出現在霍古面前。
“你叫什么？”霍古問。
“我叫01。”個體膽怯的回答。
霍古問，“目前阿米巴我已經不管了，族群中的所有個體都有自己的選擇，但是你為什么偏偏要去踩我唯一下達的禁令？”
01解釋道，“很抱歉，我太好奇了，我已經用負質量進行時間加速，那個宇宙以我們的尺度，也就只會存在一瞬間的事情，而且按照那本古書的原著，人類文明沒過多久就會被滅掉，所以就……”
“就怎么樣？我現在不想聽你狡辯些什么，你現在立刻去把那個宇宙里，雜七雜八的玩意都給我清了，然后把人類文明摘出來。”霍古下達命令。
“這個……”
01陷入了遲疑。
“怎么？你不愿意？”霍古平息的怒火又見上涌。
01趕忙解釋，“不是不愿意，就是他們都和別的種族有交配，都攪在一起了。”
霍古一怔，“別的種族？”
01道，“是的，為了生存，該宇宙里的人類文明選擇納米化，然后是原子化，接著又認為原子化不太安全，又選擇了光子化，然后以超光速殖民宇宙各處。”
“其中原子化階段，人類已經有技術能夠和任意生命體進行交配，甚至能和自己交配，他們和別的種族合并成一個文明，不分彼此了。”
霍古沉默了一會，好半響后才問。
“所以你就在邊上看著？”
“因為好奇嘛……”01很沒底氣的回答。
“好……你很好……你做的太好了……好的讓我想活剮了你。”霍古道。
“感謝意志的夸贊。”
以為是夸贊的01趕忙應聲。
“我沒在夸你！”
“誒？”01呆愣一下。
霍古不悅道，“既然人類文明摘不出來，那就把那個復合式宇宙里，人類文明存在的那個小宇宙整個都摘出來，這個總辦得到吧？”
“做得到。”01立即答復。
霍古接著道，“我的一個友人被你丟進了那個宇宙里，就是那個因果節點，你去按照他的命令對摘出來的小宇宙進行改造，并且無條件服從他的所有命令，明白？”
“明白。”
霍古看著01還呆在原地，頓時又怒了。
“明白了還不快去！等著我把你拿去煲湯嗎？事情要是敢辦不好，你就是整個族群的罪孽！”
“哦……哦！我這就去！”
驚慌失措的01頓時嚇得跑掉了。
林楓置身在宇宙中的某顆環境和地球類似的行星上，聽著面前這個一團不可名狀物體在那絮絮叨叨的說著它在某一段歲月里艱辛往事。
“事情就是這樣。”
“你說的很難讓人相信。”林楓摸索著下巴打量著對方。
01大大咧咧地回答，“道理就是這么個道理，你甭管信不信吧，反正我現在聽你的。”
雖然是一團不可名狀，但林楓總覺得它內在的畫風和外表上看起來截然相反。
林楓狐疑的提了個想法，“你既然這么有本事，那就先終止宇宙里所有文明的戰爭，然后把空間恢復到最初的十維。”
沒錯，林楓故意提出了很高難度的事情，他料想對方也完成不了。
什么宇宙文明阿米巴，什么偉大的至高意志，林楓不懂這些，在他的認知里，他穿越了，他和家鄉，和家鄉的很多人都已經天人永隔。
還說什么霍古是阿米巴文明的至高意志，開玩笑，霍古就一考古的糟老頭，還能憑空捏一個文明出來？
要有那個本事，他當初怎么不拉著全人類制霸銀河系？
多半是這個阿米巴文明在撒謊，和輝文明類似，借機想找他辦什么事。
然而，01的回答是林楓始料未及的。
“解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