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樹前,夏翊看清了小黑鬼的樣子。
一如夢境里的那般,小黑鬼渾身漆黑,眼睛處閃著兩道紅光,那紅光盯著夏翊。
小黑鬼齊夏翊的腰間,它的身影邊緣有著衣服的輪廓,大概是海報上的那套服裝。
在小黑鬼身旁坐下,夏翊看向它的手,它握著一條白色的手絹。
丟手絹游戲的規則是什么來著?
一群人圍成一圈,面朝內,一個人拿著手絹在外圍轉圈,悄悄將手絹放在某個人的后面,只要在對方追上來抓住自己之前,跑一整圈,到對方的位置坐下,就算一輪結束。
那個身后被丟了手絹,又沒追上丟手絹人的,接替丟手絹人的位置繼續游戲。
如果丟了手絹的人,沒能逃過對方的抓捕,那么他需要到圈中間表演一個節目,并且繼續當丟手絹的人。
這是一個沒什么輸贏的游戲,一輪一輪,沒有止境。
彈幕的數量進入低谷,觀眾們都在思考。
這個丟手絹游戲要怎么贏?
就像花子說的,丟手絹哪里有輸贏啊?
沒有輸贏那要怎么贏?
贏很重要嗎?不是所有游戲都要贏啊 不贏這個密室怎么破?
剛剛六個小鬼一起玩的場景是不是線索?
夏翊回想剛剛踏入庭院時見到的,五個小鬼和小黑一起玩的場景。
那場景只有一輪,木頭人小鬼將手絹丟在了足球小鬼身后,成功跑到缺位坐了下來,足球小鬼拿著手絹繼續。它剛走到小黑鬼后面,小黑鬼突然暴起,殺了所有小鬼。
通過這個場景不能判斷出任何東西,如果早點兒過來說不定可以看到更多。
在走廊那邊閑聊是錯誤的行為。
好在謎題不難,不,不是謎題不難,而是小黑鬼和五個小鬼的關系不難猜。
夏翊坐在小黑鬼的右邊,距離小黑鬼只有半米不到的距離,若紫立在那中間,手插在口袋里,警惕的看著小黑鬼,并用眼神詢問夏翊。
夏翊沉思一秒,向著右邊挪了一個位置。
若紫高興的在夏翊讓出來的,靠近小黑鬼的位置坐下。
這丫頭,明明坐在一個危險的地方,還高興起來了。
夏翊心想,少女雖然笨了點,但應該不是一個傻子,這是為什么?
之前的一幅場景閃過他的腦海,那是他指使產岳去玩足球游戲和捉迷藏游戲的時候,若紫面容失落。
自己派得上用處就高興,派不上用處就失落?
這個工具人意外的勤勞,她不知道,工具與主人的關系,一如打工人和老板,打工人再勤勞,好處也是給老板拿了去。
等等,如果打工人嫁給了老板,那么這份好處相當于回到了她手里,她還賺了一個產業。
這丫頭居然如此深謀遠慮?
用夏筱筱的腦子想都知道不可能。
夏夏在想什么?
不是說混沌的碎片一起齊全,真相已經出現了嗎,怎么還在想?
就算主體確定了,肯定還有細節方面需要想啊!
彈幕不知道,夏翊只是在無聊的胡思亂想而已。
產岳在夏翊的右手邊坐下,他羨慕的看了眼夏翊和若紫,心中泛起酸痛。
孫向晴看看花子,又看看夏翊,來到產岳右手邊。
緊張的瞥了眼小黑鬼,她一陣戰栗,沒敢坐在這個位置,往右邊挪了一位,坐在小黑的左邊方向,對應夏翊的位置。
花子和萬子想不出個結果,只能走來坐下,萬子坐在小黑的左手邊,花子坐在產岳和孫向晴的中間。
萬子雖然努力裝作平靜的樣子,但是她顫抖的手臂,僵硬的表情,輕易暴露了她的緊張。
在這個緊張狀態下,如果發生事件,她絕無法快速反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經過的密室多,和boss交手的次數也多,但這樣和boss“平和”的近距離接觸還是第一次。
加上見了剛剛小黑鬼暴起殺了五個小鬼的畫面,她腦海里都是下一刻小黑鬼就跳起來大開殺戒的想象。
孫向晴和花子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孫向晴低頭看地面,像鴕鳥一樣躲了起來,花子的手放在彎起的膝蓋上,只要一出事,她就能按著膝蓋起身跑。
她們都有些過激,剩下的夏翊三人也只有若紫正常,若紫處于常規的警戒狀態,夏翊神色輕松,產岳一副無所謂的頹廢樣子。
等眾人坐好,小黑鬼站起身。
它一棟,花子和萬子嚇了一跳,萬子直接掏出十字架,指著小黑鬼。
小黑鬼拿著手絹,在眾人后面行走。
走了兩步,它停下來,望著他們。
什么,它要干什么!萬子握緊了十字架。
啪啪啪——
手掌交擊的聲音響起,夏翊帶頭鼓起掌。
若紫和花子立即跟上后,萬子和產岳反應過來。
“丟手絹、丟手絹,輕輕的放在,小朋友的后……”
等他們唱了兩句,孫向晴才后知后覺的唱起來,她的聲音顫抖,配合萬子的跑調聲,產岳的朗讀聲,將溫暖的歌謠唱出了詭異的風格。
夏翊和花子中規中矩的歌聲,也被帶歪,變得不正常起來。
在這混亂一片的歌聲中,卻藏著一股清流,那是若紫的聲音,聲音不大,但辨識度極高。
花子、萬子、產岳和孫向晴心思都不在歌聲上,沒有發覺,唯有夏翊欣賞著,他快速的瞟了眼若紫,少女晶瑩的唇張合著。
歌謠唱完一遍,小黑鬼有了動靜,它將手絹丟在了孫向晴的后面。
孫向晴低著頭,完全沒有注意,但若紫和萬子看得清楚,產岳也有所察覺,他們的情緒波動體現在歌聲上,孫向晴感覺到不對,她抬起頭,見到萬子驚愕的盯著她身后。
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淚水從她憔悴的臉上淌下。
“……快點快點抓住他,快點快點抓住他……”
歌謠唱到孫向晴應該做出的反應,但孫向晴不敢動,她怎么敢去抓那個小黑鬼!
她努力壓住恐懼,等小黑鬼轉過一圈,起身做樣去抓,其實是讓出位置,給小黑鬼坐下。
“我、我來丟。”孫向晴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
她捏著手絹的手顫抖著,手絹是普通的白布手絹,可在她看來,這是一個噬人的毒蟲,她不敢用力抓,也不敢抓太多,只敢用兩根手指,輕輕地捏著手絹的一角。
她在眾人身后行走,走過一圈,慌張的把手絹丟在了若紫身后。
若紫的反應企是她能比的?她還沒走出兩步,就給若紫抓住。
若紫坐回夏翊身邊,孫向晴惶恐的看小黑鬼,按照游戲規矩,丟手絹之后被抓住的人,要在圈中間表演一個節目,那真的只是節目嗎?不是公開殺她?
庭院里的微風宛若極地的寒風,凍住了她的身體,也凍住了她的大腦,她的思考停滯。
“你要表演什么?唱歌?”夏翊突然說。
這聲音如同一把錘子,擊碎了困住她的寒冰。
孫向晴跨過夏翊手邊,進入圈子里:“我、我要唱唱歌。”
她用顫抖的嗓音唱了起來:“柳樹姑娘,辮子長長,風兒一吹……”
她努力的想出了一首童謠,這是為了符合丟手絹的氛圍,討小黑鬼的歡心,她知道boss不可能手下留情,但她只能做這樣的奴隸。
等她唱完,眾人鼓掌,小黑鬼沒有反應,靜靜的坐著,臉上兩點紅光看著孫向晴。
至少沒有沖上來殺人。孫向晴和別的玩家們,都這么想。
孫向晴回到圈外面,眾人再次拍手唱起丟手絹的歌謠。
她想,要將手絹丟到誰的后面?
她不敢丟在夏翊的后面,怕夏翊想到解法之后不帶她。剩下的產岳、萬子和花子都是老玩家,只剩若紫一個新人。她剛剛就是因為這樣的思考,把手絹丟在了若紫身后。
這其中也許還帶著嫉妒,嫉妒若紫有夏翊這個隊友護著。
只是沒想到若紫這么厲害,一下子就抓到了她。
走過一圈,孫向晴一咬牙,將手絹丟在了產岳身后。
她小心的保持和之前一樣的步調,但等她進入產岳的視野,產岳一下子就發現她手上的手絹沒了。
產岳沒有起身,等孫向晴走過一圈之后才站起來,放任孫向晴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丟手絹的人,變成了他。
他要怎么辦?
產岳一邊轉圈,一邊看向夏翊。
夏翊和他對了眼視線,看向花子。
是要放在花子后面?
花子也注意到了夏翊的視線,她很不安,不知道夏翊這個舉動會不會給自己帶來危險。
這就是作為工具人的玩家,面對高玩時的惶恐,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安全的,還是危險的,亦或者是必死的。
產岳將手絹丟在了花子身后,花子立即起身去追,她沒能追上,丟手絹的人變成了她。
她和產岳一樣看夏翊,夏翊的眼睛看著萬子。
花子收到暗示,將手絹丟在了萬子身后。萬子讓了花子,沒有認真追。
萬子跟著產岳和花子的決定,看著夏翊,夏翊的眼睛看著她。
萬子先是疑惑,然后是驚恐。告訴我要丟在誰身后啊!為什么到了我就不給暗示了!
是因為我要死了嗎?即將犧牲的玩家當然不需要暗示!
她恐懼的看小黑鬼,小黑鬼沒有反應。
這時候,夏翊的視線有了變化,他低下了頭。
萬子反應過來,夏翊不是不給她暗示,而是無法用視線示意那個人——他沒有辦法看他自己。
萬子將手絹丟在了夏翊身后。
夏翊拿著手絹就去追,他剛跑完半圈,萬子已經坐在了他的位置。
夏翊本來就沒打算追上萬子,但這差距也太離譜了。
他安慰自己,萬子可是麻將小隊的武力擔當,跑得快是正常的。
拿著手絹,他在歌謠聲中轉圈。
若紫、產岳、花子和萬子都看著他,如果夏翊要做些什么,毫無疑問就是拿到手絹,可以動的現在去做!
就連當鴕鳥的孫向晴,也從沙子里拔出腦袋,看著夏翊。
在他們驚愕的目光中,夏翊將手絹丟在了小黑鬼后面。
歌聲在一瞬間頓住,小黑鬼發現了后面的手絹,起身去追夏翊。
夏翊以健康的,成年人的速度全力奔跑,如果是其他五個小鬼,必然追不上夏翊,但小黑鬼可是最終的boss,在夏翊跑到它的位置,就要坐在草地上的瞬間,它抓住了夏翊的手腕。
它的手冰冷濕潤,寒意刺入夏翊的皮膚。
所有玩家面色大變,夏翊是他們生還的希望,如果夏翊死了,那他們都會死在這個密室里!
“啊,被抓到了啊。”夏翊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到圈子中央。
小黑鬼沒有攔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用臉上的兩點紅光盯著他。
沒事?
花子等人愕然,被小黑鬼抓到也沒事的嗎?
他是故意的?花子和萬子這么想。
夏翊心中苦惱,他雖然知道被抓住也沒有危險,但真不是故意被抓,他已經拼了老命的在跑,誰知道小黑鬼還是比他快!
該死,在場的不會就孫向晴一個比自己身體素質差吧?
好在他對這個局面也有預想,準備了節目。
他將左臂平伸,說:“沒想到表演什么,就表演自己好了。其實我的左手有特殊的能力。”
什么?特殊的能力?萬子他們一頭霧水。
花子心想,這莫非是通往謎底的道路?這是要做什么?
她專注的盯著夏翊。
“說是特殊的能力,其實嗯——也不是很厲害,就是有點兒神奇,但又沒什么用的能力。相似的能力可能很多人都有,只是從沒有發現而已。”
夏翊用右手捏住了左手的中指:“就是這一根手指,它有著超出尋常的自愈力。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和朋友打鬧,他意外折了我的中指,骨頭斷裂的響聲很大,我們都嚇了一跳,我都準備好哭了,一看卻什么事也沒有。”
將左手掌掌心朝上,夏翊繼續說:“如果是成年人,肯定就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也不可能再折自己手指試試。但是我當年小,好奇心強,我遲疑了一節課,終于決定試試,我用力折了這根手指,發現了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