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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八章 敢對陛下不忠,就別怪我不客氣

  “知道了。”

  正在宣紙上揮毫的葉向高聽后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葉初春見此比較意外,他沒想到葉向高會表現的如此鎮定。

  葉向高倒是沒有再寫字,而是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并伸手端起了一旁茶幾上的茶盞。

  但葉向高只抿了一口,就突然把茶盞摔在了地上。

  茶盞碎了一地,茶葉隨著茶水流在了地毯上。

  婢女因此嚇得忙跪了下來。

  葉向高這時候突然喝道:“茶水為何是冷的!攆了出去!”

  “老爺息怒,老爺息怒!”

  婢女因此哀求起來,慌張不已。

  而葉初春這時候也被葉向高的行為嚇得不輕,在他印象里,葉向高是不會因為茶水涼而生氣的,而且他記得是葉向高怕婢女打擾自己寫字而主動沒讓婢女進來換茶的。

  葉向高沒有說話,只回來到了屋外。

  葉初春也跟了過來:“閣老!”

  “老夫聽聞,最近信王親自由陛下教管,看來我們陛下是個好兄長啊!”

  葉向高這時候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閣老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葉初春頗為警覺地問道,并往四周看了看。

  葉向高則在這時候突然說道:“看來信王是指望不上的,你覺得福王如何?”

  葉向高說著就看向了葉初春。

  葉初春聽后更加驚訝,不由得有些緊張道:“閣老慎言!這事只能從長計議!再說,當年國本之爭,我們可沒少得罪福王。”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從長計議都有些難,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事。”

  葉向高說了一句。

  “那閣老的意思是?”

  葉初春問了一句。

  “現在只是南直隸,但清丈田畝如果真的要一直推行下去,不高興的可不只是讀書人和部分勛貴,宗藩們也是不高興的,若他們就此收手還罷,若不收手,只能換一換新天!”

  葉向高說這話雖語氣很淡然,但葉初春卻聽得很是驚駭,一時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你還是去河南打聽打聽,也不只是福王,包括其他藩王,也去打聽打聽。”

  葉向高說了一句。

  “清丈田畝的事,暫時還不宜推廣至其他各地,以臣之見,得先有其勢才能行其事,一是朝廷能用之人太少,如今天下,讀書人大多由私學所培育,而官學所培育的讀書人少,甚至有重私學而輕官學之象,而私學不被朝廷把控,只被地方鄉紳士族把控,其培育之士子自然就更為地方鄉紳士族說話,甚至若有富商出資建書院培育士子,那士子就會只為商人說話;

  二是陛下雖已有親軍羽林衛等,然數量還是不夠多,難以讓陛下控扼整個天下。”

  政事堂,方從哲對于汪應蛟提出繼續在其他布政司進行清丈田畝的建言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雖然方從哲在朝堂斗爭上已經不惜對自己的政敵大開殺戒,但他在具體的改革事宜上倒是比一些支持革新除弊的大臣要溫和一些,不贊成立即推行。

  朱由校自然是同意方從哲的觀點。

  因為他也知道只在南直隸進行改革,他可以拉攏北方軍事地主和朝中部分大臣完成此事。

  但對于整個天下,他要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的話,就需要有更多的人支持,需要有更大的權勢。

  所以,朱由校也在這時候說道:“元輔所言極是,無論是大量培養出能為朝廷實心做事的官員,還是繼續壯大親軍,都還需要時間,需要更多的錢才行,而這錢自然一時不能再從國內士民身上強征,得繼續用革新技藝和對外牟利的法子,不過,眼下錢的事還可以慢慢來,畢竟在南直隸催繳的逋賦和抄沒的資財依舊還有很多未用,如今又抄沒了曲阜偽孔之族,國庫依舊充盈的很,所以,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興官學、練兵馬,兵馬的事自有朕親自來,而興官學的事,朕意讓元輔替朕操勞,元輔得替朝廷培養出大量真正為國為民的士子,即刻擬旨,著內閣會同禮部改革天下學政禮制,曲阜和天津這兩處地方以及其他皇莊由禮部直接負責改革,而其他地方各地督撫督辦此事,并由提學使具體負責。”

  “臣遵旨!”

  方從哲回了一句。

  “而對于學政和禮制改革事,朕先提一些要求,元輔到時候會同內閣與禮部諸卿廷議然后上本推行,首先,就如元輔所言,當令天下學校皆在學堂掛大明天子圣像,每逢入學日、萬壽節等重要日子,需行大禮拜君,要使天下子民清楚,讓他們得慧而知禮的,首先是朕,至于古之圣人,不過是一家之師,師恩豈能重于皇恩?

  其次,就是要增加官學數量,要使社學興盛,讓更多庶民之子女可以有入學啟蒙之機會,接下來,朕會撥予更多的錢糧,甚至會讓地方留下部分稅賦收入用于治學,但是這些用于治學的錢糧要用于興盛鄉村社學之用,如富庶之地方,社學可以免束脩,甚至官府要對愿意進學且優秀之寒門子弟予以獎掖與資助,而不是讓地方富紳做這個事,另外,為鼓勵一些無意于功名的士子在社學啟蒙農家子,而非是去達宦名門家做西席,當給社學之先生授予一定品級的官身以及提供一些科舉便利,如院試、鄉試、會試增加一科名額,專門用來錄取愿意在鄉間社學啟蒙孩童的士子。”

  朱由校說后又道:“皇莊各屯社學以及曲阜、天津兩地社學,凡入學者,皆免束脩,且賜午膳一道,凡皇莊各屯與曲阜、天津兩地所募先生,皆授予文林郎之官銜,且設社學學正一官,為從八品,吏部存檔,將來作為教諭、教授乃至國子監官員、提學使之選,所需錢糧皆由朕的內庫出。”

  各處皇莊和曲阜、天津兩地現在因為相當于是朱由校的私有領地,所以,他這個皇帝可以直接在這三個地方進行教育改革,培養自己需要的人才資源,當然,以朱由校的財力,他現在也只能先在自己的私有領地振興教育,直接在全國這樣搞,他的內帑就算再增加一倍也是不夠花的。

  所以,對于其他地方,朱由校便讓內閣會同禮部以及各省督撫量力而行,富裕的省份也可以像自己這樣直接對在社學教書的先生給優厚待遇,給入學的儒童免學費,甚至包一頓乃至兩頓飯,而不富裕的勝負,官府就補貼少點。

  但朱由校會根據各省的社學興辦情況對各省督撫、提學使進行考成。

  所以,朱由校也不擔心這些地方官員不積極治學。

  “什么?!陛下要天下所有學堂皆不再掛至圣先師之像,而是掛天子像,還要制定出各學堂拜君之禮儀?”

  方從哲在得了朱由校的旨意后就立即會同內閣大臣和禮部堂官進行了關于學政和禮制改革的廷議,而也因此,禮部尚書孫如游在聽完方從哲轉述天子的圣意后,當場就驚訝地站了起來。

  “怎么,難道大宗伯不認為天下人讀書時當更知道忠君,而不是尊師?”

  方從哲因此問了起來。

  “下官沒有此意,下官只是覺得,世人入學讀書需先拜至圣先師乃自古以來的成例,如今驟然改為拜天子,實在是太過于突兀,何況這讀書之地,又非朝堂,需要的是習圣人教義,而非敬拜天子之地。”

  孫如游說了起來。

  “那看來大宗伯眼里,君王不配出現在讀書之地,只配有至圣先?!看來,大宗伯心里沒有天子,沒有一顆忠心!來人,備轎!仆要將此事奏明陛下!治這不忠之臣的罪!”

  方從哲也不繼續勸說孫如游直接揚言要去皇帝那里告孫如游的罪。

  孫如游見此不由得想到了鄭三俊的下場,忙道:“元輔且慢!下官沒有此意,下官忽然覺得,此舉甚為圣明!尊師豈能重于忠君,各學堂是當掛天子像,而非掛圣人像,何況,三人行,必有我師,讀書人之師者多矣,而以往只掛至圣先師像實在是有些不妥,頗有只尊其一人為憲之象。”

  孫如游說著就擦著頭上冷汗而笑了起來。

  方從哲見此微微一笑,看向其他官員:“諸公呢,誰擁戴此議,誰又對此有異議?”

  韓爌和王象乾以及禮部左右侍郎皆互相看了看,然后起身回道:“我等沒有異議,此乃善政!當速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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