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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 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走一個

  匡有惠口中的這些賤民,也就是這些鬧事的亂民們,此時依舊在抄沒著徐家。

  這些人依仗著法不責眾,瘋狂地將徐家的財物往外搬運。

  事實上,他們參與這次暴亂的主要目的也的確只是為了發財。

  他們雖然紡紗與養蠶,但因為牙行不會給他們很高的價格,所以,生絲和棉紗價格上漲和他們也沒有關系。

  他們也就很看得上這次通過抄沒徐家而得以發財的機會。

  何況,他們背后的宗族支持他們這樣做,所以,他們就像領了圣旨一樣,覺得自己這樣做不會付出什么代價。

  此時,匡有惠和秦刀疤等這次暴動中為首的人已經逃到了吳淞江邊,準備坐船逃離。

  但這時候,吳淞江邊沒有船。

  “船呢?”

  匡有惠因此大驚,問向了鮑亮。

  鮑亮也有些緊張地道:“不知道,不知道出現了什么情況。”

  但沒多久,兩邊出現了許多東廠的人。

  楊寰親自把著刀走了過來:“想來個金蟬脫殼?”

  匡有惠和鮑亮、秦刀疤見此不由得往后退著:“你們,你們怎么這么快?”

  “已經很慢了!”

  楊寰說的是實話。

  若不是因為江南士紳是本地各大宗族里的實際統治者,能很快動員起大量鄉民,以他東廠的能力,早就能夠在這些人鬧事前就把這些人都抓了起來。

  而現在,他東廠的人只能通過內線提前知道匡有惠等領頭的人會提前乘船逃離大明而先到吳淞江一帶來等著,阻止這些領頭的人外逃。

  所以,楊寰說他們已經很慢了。

  “全部抓起來!”

  接著,楊寰大喊一聲,頓時,東廠的人就把匡有惠等人抓了起來。

  “全部殺掉,一個不留!首犯肯定已經坐船逃走,但我相信東廠楊珰頭已經把他們拿住了,這邊這些亂民不能姑息!”

  此時,張同敞也帶著近衛營步兵第三千總部的官兵到達了徐家莊,且直接下達了鎮壓這些亂民的命令。

  另外,張同敞現在已經接替馮銓成為了東南總督,并傳令給巡撫標營李兆和所部封鎖蘇州至松江的通道,且也傳令給金山衛,封鎖海道。

  李兆和雖然得了巡撫讓他不得妄動的手令,但張同敞現在是總督,他不得不聽。

  而金山衛的水軍也自然不敢違背張同敞的命令。

  畢竟江南士民可以不在乎朝廷,而江南的文武官員可不敢把朝廷派來的總督不放在眼里。

  這些還在抄沒徐家的亂民還不知道他們即將被鎮壓。

  只是當他們扛著糧食或拿著綢布等東西出來時,他們就看見在他們必經的一條路上,正列陣站著一排排甲光粼粼的官軍。

  這一刻,這些人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事了,好像把官軍惹來了。

  這些人開始回頭尋找領頭的人。

  因為他們很多人其實也沒啥主見,都是聽宗族鄉里的士紳們吩咐行事。

  所以,這個時候他們需要領頭的人給他們一個命令。

  但他們很快發現領頭的人都沒見了。

  于是,這些亂民開始慌了,他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突然出現的官軍。

  但官軍這時候已經發動了攻擊。

  火炮先開了炮,炮彈密集如雨一般傾覆而來,將這些亂民砸死砸傷無數。

  接著,官軍開始前進,并開始射擊火銃。

  密集的鉛彈砰砰地從槍管里射出,如割麥子一樣將這些亂民割倒在地。

  而這些亂民一時因為沒了主心骨連跑都不知道跑。

  等死傷了許多人后,許多亂民才意識到官軍這是在鎮壓他們,一個個才慌了起來,才開始急忙往四處奔逃。

  但這時候,棉紗廠的工人與徐家的族人鄉勇以及徐家親友的族人鄉勇已經因為得到張同敞命令,而從棉紗廠殺了過來。

  這些工人和徐家族人鄉勇都是本地人,對整個徐家莊的道路很熟悉,所以,這些人很快就圍住了各處要道。

  另外,這些人對這些亂民也是絲毫不手軟,畢竟這些亂民在一路過來燒了不少徐家佃戶和族人的房子,也毀了人家不少的桑田稻田,更有自己親友死在這些人手里,所以,他們心里都憋著火呢。

  這也就使得這些亂民一時就像被圍在一鐵桶里一般,根本逃不出去。

  而張同敞則在這時候吩咐道:“步兵第三千總部的官兵立即分成各個小隊去鎮壓這些亂民!”

  “是!”

  陳新、郭牧等回了一句。

  “住手!”

  但這時候,松江府上海縣的一大鄉紳匡繼鶴拄著拐杖在幾個士子的攙扶下急忙走了過來。

  張同敞回頭看了一眼,冷聲回道:“你是誰?!”

  “這是我們匡老爺,前南京禮部尚書匡大宗伯!”

  一名士子大聲替匡繼鶴回答起來。

  這時候,東廠喬可用從后面走了過來:“稟都堂,我東廠楊千戶不在,下官不好擅自做主,只得讓他來了您這里。”

  張同敞沒有說話。

  而匡繼鶴倒先對張同敞說了起來:“聽他們說,您就是張都堂,是張文正公之后,您怎么能濫殺無辜百姓,這有悖仁道!”

  “這些皆是鬧事亂民,本官是奉旨鎮壓,豈容您這個老家伙在這里置喙!”

  張同敞直接回了一句。

  “你!”

  匡繼鶴頗為惱怒,指著張同敞說不出話來。

  “陛下的密旨是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走一個。”

  張同敞說著就大喝一聲:“東廠喬可用!”

  “下官在!”

  喬可用回了一句。

  “你帶上你東廠的人立即把匡家給本官抄了,將匡繼鶴抓起來嚴審,匡家的人也都抓起來,這匡繼鶴在這個時候為這些亂民求情,很明顯是跟這些人一伙的,沒準就是幕后主使!”

  張同敞說了起來。

  因為朱由校給張同敞的旨意是授權他可以調動東南一切兵馬,東廠也受其臨時節制,所以,他直接對喬可用下起令來。

  “是!”

  喬可用忙回了一句,就直接勒令人將匡繼鶴抓起來。

  匡繼鶴大驚:“張都堂!這是亂來!你豈能無故構陷老夫!”

  張同敞笑了起來:“別以為本官不知道你突然過來替這些亂民阻止本官是為什么,以本官看,肯定是因為這些亂民大部分都是你的族人和鄉民,你還靠著他們的生絲和棉紗包括他們租子賺錢,而現在本官要將這些亂民全殺了,你自然會在乎,擔心以后沒有多少族人可以給你生絲和棉紗還有糧食了!”

  “你滿口胡言!老夫不過是不愿意坐視你們濫殺無辜百姓,看不慣你等之殘暴行為而已!”

  匡繼鶴怒吼了起來,他的確是因為沒想到朝廷會一反法不責眾的原則,而派近衛營的官兵來直接鎮壓這些平民,雖然他不在乎這些平民的生死,但這些鬧事的平民里不少就是他的鄉勇佃戶,這些人真要是被官軍殺完了,他匡家自然也就少了許多可以剝削的人,所以才急忙來阻止張同敞。

  當然,匡繼鶴現在自然不會這么承認。

  “都堂,下官來遲一步!這些領頭鬧事的被抓住了,其中就有一個叫匡有惠的,他自己供認出是南京禮部尚書匡尚書的嫡孫。”

  這時候,楊寰走了過來。

  匡繼鶴聽后當即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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