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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民智已開,家天下不合適了

  呂盛說后,于忠明也道:“倒也是,天下如果只是皇上一個人的,那豈不是廠里夜校上教的民族就只是皇上一個人的民族,華夏就只是陛下一個人的華夏了?往小了說,工廠就只是陛下一個人的工廠了,那與我們工人還有什么相干。”

  “是這個道理!”

  “天下是說不上是皇上一個人的,那要是皇上一個人的,我們這么辛苦的攢家業作甚?”

  “就是,天下說成是天下人的天下,才是對的,說成是皇上一個人的話,那我們就不都是皇上的家奴了?不是一直倡導的漢人不為奴嘛!”

  與于忠明一樣是工人出身的咨議院大臣們都說了起來。

  岑大河這時候也說道:“我也覺得天下說成是天下人的天下要好些,我家的地總不能皇上想收走就收走,那說不過去的!”

  黃得功這時候又激動地站起身來,指著于忠明和岑大河這些人,吼道:“你們一個個怎的如此不知道感念君恩!若不是陛下,你們只怕早就餓死在運河邊,或變成流寇被老子砍死了,真是的!”

  孫傳庭這時候喊了黃得功一聲:“靖國公,你坐下!”

  接著,孫傳庭又對他說道:“民智漸開后,工人和農民本就會開始有維護自己權利的意識,而家天下與他們的利益本就有了沖突,這是難以避免的現象!你何必如此激憤,你是行伍之人,倒是愿意接受陛下的一切指導,而只做他手里的一把刀,但百姓們未必肯這樣,他們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你明不明白!”

  黃得功聽孫傳庭如此說,只得坐了下來。

  而這時候,劉鴻訓便道:“現在認為天下當屬于君王一人的,舉手!”

  一時間,只有黃得功和少數官營產業的工人把手放在了桌上,舉了起來。

  劉鴻訓因此又道:“認為天下當屬于天下人的,請舉手。”

  許多人都把手舉了起來。

  不過,劉鴻訓和孫傳庭二人倒是沒有表態。

  劉鴻訓只道:“那么,就定下第一條國憲綱領,即天下當為天下人的天下!”

  “好!”

  耿于垣因此興奮至極。

  而黃得功這時候則問道:“那么陛下呢,你們把君父置于何地,天下成了天下人的了,君父是什么?!”

  “君父自然是為天下人管這個天下!”

  呂盛回道。

  黃得功哼了一聲,對于呂盛這個回答,他倒還算滿意。

  這時候,劉鴻訓也就問道:“可有反對呂盛之論者,即君王為天下人管著天下的言論,反對者可舉手!”

  一時,倒也沒有誰舉手。

  他們倒是都愿意承認,這天下是由君王管著的。

  劉鴻訓因此說道:“好!既如此,那就是說,你們都認為君王是管著天下的人,即天下之權皆歸于君父!”

  耿于垣這時候站了起來,說道:“君王雖說替天下人管著整個天下,但也得對君權有所監督。”

  “監督,誰來監督?”

  孫傳庭這時候問了一句。

  耿于垣回道:“自然是士大夫,士為四民之首,多為學識通達、品性高潔之君子,自當令君子掌權以監督君父,所謂權必生利,而若是君子掌權,則是為天下利,小人掌權則是為一己之私利,故當選賢良之士大夫以監督君權!”

  “荒謬!你們士大夫就真能代表我們這些為大明出生入死的軍人?就真的都品性高潔?依我看,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這大明就又是重文抑武了,工人和農民也沒你們尊貴了。”

  黃得功這時候說了起來,然后向面前的工人和農民出身的咨議大臣問道:“你們說,是也不是?”

  “就是!俗話說的好,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我們工人也上夜校讀了書的,知道這里面的道理,大家都是漢人,憑什么士就能為四民之首,再說了,我們也是士,按照陛下的旨意,初級技術員就同生員功名,如此說來,我們工人里的技術員豈不是也可以監督君權?”

  于忠明說了起來。

  “沒錯,這樣的話,怎么感覺這天下就不是天下人的天下了,而是士的天下了!”

  岑大河這個被朱由校點選為咨議大臣的農戶似乎也不笨,也跟著說了起來。

  “就是,這么說來,這天下豈不就是士的天下了,這樣的話,和天下是皇上的有什么區別?也跟我們沒什么關系!”

  “沒錯,你有私心,你不配待在這里!”

  “你把我們當傻子嗎,好像誰沒讀過書似的,朝廷普及平民教育,我也是上過幾年社學的,。”

  “你虛偽的很!《皇明圣訓》上說,一個人說話要看他身處的階層,才能知道他所言所行的真正目的和立場,我看你這個舉人的立場有問題!就不是為了什么天下好,是為了你們自己這些當老爺的能繼續作威作福!”

  “我呸!小人!”

  在場的百姓們到底是經朱由校的平民教育和《皇明圣訓》集中教化過,且又從上千人中選出來的,倒也都不笨,一個個把耿于垣噴得面紅耳赤起來,使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

  有的甚至擼袖子要來揍耿于垣。

  耿于垣也就只得妥協,大聲喊道:“那誰監督合適,你們說,誰監督合適!難道,你們真想將來出現禍國亂政的昏君嗎?!”

  “那也不能讓你們這些虛偽之輩,騎在我們頭上拉屎!”

  黃得功這時候把桌子再次重重一拍,說了一句,然后問著其他咨議大臣:“工農兄弟們,你們說,是也不是?!”

  “是!”

  一個個喊了起來。

  孫傳庭頗為心疼地看了黃得功面前的那張桌子一眼。

  這時候,呂盛站起來道:“其實限制君權這個問題,如今天下的有識之士,都認真思考過;我也想過!”

  “可我發現,無論假設誰來監督皇權,都會出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監督陛下的人就會成為真正的專政者,或者是一個小團體形成的專政!”

  “所以,我思來想去覺得,大明如果有一個人說了算的話,那這個人就只能是君父!而不能是其他人!”

  “這也是,歷代先賢通過數千年來血淋淋的歷史里總結出來的教訓!”

  “大權一旦旁落于非君王之人手里,無論是外戚還是閹宦或者權相手里,都會使得社稷比昏君當政還要糟糕!昏君當政最多只是國事糜爛,而大權旁落,就是天下大亂啊!”

  “這話說的好!陛下選你這個讀書人來咨議院是有原因的,你看問題比這個姓耿的看得透徹,也不能說透徹,你小子是真正的為天下想,不像這姓耿的,滿肚子壞水!”

  黃得功先附和起來,且同時還順帶著貶斥了耿于垣一頓。

  耿于垣的臉色越發的掛不住,頗為妒恨地看著呂盛:“那難道就不限制君權了嗎?!那還變什么法,立什么憲,設立咨議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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