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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上當

  印真猛的頭一低,李承志一拳砸到了他的頭盔上。

  只聽一聲悶響,像是昭玄寺的銅鐘被敲響時,自己恰好就站在旁邊。

  他只覺腦中嗡嗡做響,兩眼直發黑。

  自己處心積慮設的反殺之局,就這樣被李承志輕輕松松的給破了?

  酒爵套箭?

  簡直就跟個笑話一樣……

  印真又急又怒,憑著記憶,抽身飛退,絆到在胡保宗身上,然后順勢往后一跌。

  他自知已敗,臉色灰白的爬起身來,眼角掃過飛身撲上來的李松和李柏,又看了看身側的胡保宗,猛的一咬牙,抽出腰刀架在了胡保宗的脖子里:“別過來,不然我殺了他……”

  “你瘋了?”胡保宗不敢置信的問道。

  他都已和李承志翻臉了,印真演這一出又有什么用?

  “都要死了,就算瘋了又能如何?”

  印真湊到胡保宗耳邊,聲音幾不可聞,“如果不想胡家給我賠葬,就想辦法救我……”

  胡保宗臉色猛的一白:李承志竟然猜對了?

  李承志都懵了,連甩手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這是李家,你挾持胡保宗有什么用?

  嗯,還別說,真有點用……

  “郎君!”李松急吼了一聲。

  不趁印真心神不穩,一鼓作氣將他擒了,難保他不會困獸猶斗,真將胡保宗當做人質。

  能不能拿印真要挾胡家是一回事,但胡保宗這個嫡長子真要被印真殺死在李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說不好兩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急!”

  你們怕印真傷了胡保宗,我還怕胡保宗趁亂殺了印真……

  李承志嘴角含笑,看了一眼正在給后面的幾個胡氏家將狂使眼色的胡保宗,又轉過頭來警告道,“不要妄動,真要逼的印真殺了你家校尉,你們死了事小,想想你們的家人能不能活下來?”

  該死……

  胡保宗暗暗的罵了一聲。

  這李承志的腦子是怎么長的,為何反應如此之快?

  印真根本沒聽懂李承志這句話的隱意,只以為李承志果然非常在意胡保宗,手下的動作更快了。

  他一手持刀,一手解下甲帶,在胡保宗的脖子里繞了兩圈,又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同時,嘴里還說著驚嘆的話,用來拖延時間:“郎君真是好武藝,膽氣更足,和尚自愧不如……”

  “是么,我也這樣覺得!”

  李承志攔下了躍躍欲試的李松和李柏,心有余悸的撿起了酒爵,瞅了一眼。

  箭頭已被釘入杯底,緊緊的嵌在其中……

  這可是銅的呀,甚至弩機剛剛才被激發,弩箭的初速都還未運行完全,就有這樣的力道。若是真射在人身上,又會是什么下場?

  手槍也就這個威力了吧?

  幸虧自己反應迅速……想著想著,他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李承志舉起酒爵,又朝胡保宗揚了揚,后怕的說道:“現在該知道,李顯為何那般膽大,敢在正堂里朝我伸拳頭了吧?

  這根本和李松對我恭敬不恭敬沒一文錢的關系,是那個蠢貨的意識還沒轉變過來,只當他家郎君,還是以前那個“只要他不服氣,提著拳頭就能干”的傻郎君……

  不怕告訴你,自乃之公起,李家便定下規距:未立冠之前,家中子弟上了演武場,就沒有什么主家和仆臣的說法,只有勝者為王。為的便是磨練子弟的武藝、膽氣,以及對敵的經驗……

  要不是和李彰李顯從小打到大,我哪來的應對今日這種險境的底氣和本事?”

  竟然還聊上了天?

  李承志越是氣定神閑,印真就越是驚疑。

  他想不通,李承志的底氣是從哪里來的?

  敢殺他這個官也就罷了,竟然連胡保宗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

  難道李家真和劉慧汪是一伙的?

  “李承志,你為何能如此鎮定?”

  “我為什么不能鎮定?左右是你們狗咬狗,不管誰死了,也和我李家沒什么干礙……

  李承志懶的和他廢話,也省的他把胡保宗當做救命稻草,不防之下,反倒讓胡保宗鉆了空子把他給滅了口。

  “和尚,也不怕告訴你,就是胡保宗拜托我,要將你滅口,我才安排李松動的手,不過還是你厲害,識破了不說,竟敢殺個回馬槍……”

  “你……你放屁……”胡保宗捂著肚子,厲聲罵道。

  “你敢說你不想滅口?”李承志呵呵一笑,指著李松李柏,“你們讓開,也好讓印真看看,看胡保宗敢不敢讓他走出這個房間……”

  李松稍稍一愣,瞬間明了:原來郎君防的是這個?

  他眼珠一轉,捅了捅李柏,讓開了位置。

  但胡保宗那幾個家將,卻個個持刀引弓,像一堵墻一樣堵在門口,好像絲毫都不在意印真會不會殺了胡保宗……

  印真站在胡保宗背后,所以沒看到,但李承志和幾個家將看的清清楚楚,當時的胡保宗比對的口型是:不要管我,殺了印真……

  胡保宗剛想叫嚷,就被印真一把捂住了嘴。又見他雙眼微瞇,緊緊的盯著李承志:“郎君莫不是在詐和尚吧,校尉有何必要滅和尚的口?”

  “和尚真是明知故問?”李承志朗聲回道,

  “直說吧,印光被我李家生擒了,并且先你一步去了宋家莊和昭玄寺,等我李家擒了你的內應,再與印光一對質,和尚你做了什么,自然一清二楚……”

  印真的臉色猛的一白!

  事發了……

  他松開胡保宗的嘴,顫聲問道:“印光果真活著?”

  “你個蠢貨……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那你讓他們讓開……”印真一指胡氏家將。

  胡保宗臉色一陰,不做聲了。

  怎么可能讓?

  哪怕今天就是賠上自己的命,也必須將印真斬殺在這里……

  印真驚的心肝直顫……

  印光竟然真的活著?

  他之前一直沒想通,李家為什么敢殺官?

  畢竟他身后除了刺史和胡家之外,還有昭玄寺做后盾。

  印妙逃了,印光死了,維那又被困在涇州城內,現在就剩他才能平定昭玄寺的叛亂。

  昭玄寺真要亂起來,造反的就不單單是涇州城外的這上萬僧戶,說不定便是十萬,數十萬,到時亂的也絕不會只是一個涇州……

  這么大一口鍋,李家哪里背的動?

  所以他很確定,就算李家識破了自己的用心,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吞,裝做什么都不知道,放了自己。

  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但印光要是還活著,所謂的依仗,就跟笑話一樣……

  自己設計的再隱密,也不可能天衣無縫,正如李承志所說,讓印光和自己的親信一對質,什么都藏不住。

  想到這里,印真頭皮一麻……

  糟了!

  好像上了李承志的惡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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