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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舉白旗

  “我激你?”

  李承志一聲獰笑:“胡保宗,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爺爺帶你來,只是想讓你看看,為了給你胡家料理首尾,我李家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你但凡有些良心,就好好想想,事后該如何補償……”

  說著又對李松一聲厲吼:“愣著做什么,還要我教你怎么做么?”

  真燒?

  李松一愣,就跟凍住了一樣。

  李承志氣的抬起腳,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有踹下去。

  “滾開!”他一把將李松推了四五步遠,又一聲大吼,“李彰?”

  “在……在!”李彰被嚇的上下牙直打架。

  自家老子,差點被郎君一腳踹了出去……

  “帶一百甲卒到山腳下伐樹,不需要多,七八棵就行,但樹下地柏要多,松針要厚,必須能燒起大火的那一種……”

  說著他又一頓,陰惻惻的問道:“既然都穿著甲,該不會被幾根樹枝棍子嚇退吧?”

  “不……不會!”看到李承志眼中都快要溢出來的殺意,李彰頭搖的撥浪鼓一樣。

  “李昭!”

  “仆在!”

  李承志一指半里外的僧莊:“帶所有馬車去那里拉草,記住,是干草……要是點不著火,就把你們的衣袍剝下來引火……”

  “諾!”

  “李豐,帶所有的弓手壓陣,用火箭!”李承志眼睛一瞇,一字一頓的說道,“兩刻鐘后,但有一個亂賊活著從山上下來,你就自己了結吧……”

  自己了結?

  李豐連聲都顫了,將頭猛的一低:“定不負郎君所命!”

  胡保宗又驚又疑的看著這一切。

  他敢九成九的肯定,兩刻后,山上的叛賊若是還沒一絲反應,李承志絕對敢點火。

  但他不知道,李承志這突如其來的怒火,是怎么來的?

  “李承志,你不要胡來……”

  李承志陰陰一笑:“我要胡來,就不會給賊人兩刻的時間了!”

  胡保宗恍然大悟,朝李松說道:“李松,快下令,朝山上喊,再不投降,便要燒山了……”

  “誰敢多嘴,我砍了他!”李承志冷聲問道,“賊人沒長眼睛么?”

  罵了一句,他又轉過頭來,冷冷的看著李松:“你們都想讓我當君子,我也想讓自己當君子,但問題是,你們給過我機會嗎?

  李松,‘李家是天,族人是命’這句話,不能只是掛在嘴上說說……如果今天山上的賊人膽氣稍稍壯一些,你們還有命在么?”

  李松的臉色突然一白。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李承志不是在假裝發怒,也不是在給胡保宗做樣子。

  他也終于知道,李承志為什么像是瘋了一樣……

  這是被自己的當機不斷,以及李家丁卒老爺兵的做派給氣瘋了。

  大多數的賊人連件御寒的棉衣都沒有,更有甚者穿的是草鞋,卻依然能堅守不退,而自己呢?

  三百兵丁,竟然在離敵人不到三十丈遠的地方烤起了火?

  如果山上的不是一群缺兵少刃的乞丐,而是一隊訓練有素的兵卒,只需一個俯沖,自己就敗了……

  “仆……有罪!”

  李松單膝跪在地上,頭上冷汗淋漓。

  “李松,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家郎君不是神,護佑不了李家。所有的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但你呢,就憑我說笑的一句話,你越來越自信,越來越自大……”

  說了一半,李承志悵然一嘆:“我希望,這是我最后一次訓斥你,再有下次,你就去涇州,去侍俸你家二郎吧……”

  李承志這膽子大啊,竟然敢直呼李始賢為“李家二郎?”

  胡保宗哪里還有剛才的那般急怒?

  他明顯看出,李承志是在借機敲打李松。

  但他更好奇,李承志到底說了什么樣的玩笑話,能讓李松這種沉穩內斂的老將,膨脹到好像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的?

  好像又回到了翻臉之前的那段日子,胡保宗捅了捅李承志:“你說了什么?”

  “有你什么事?”李承志沒好氣的說道,“不怕我燒山了?”

  “還真不怕了!”胡保宗伸手往山上一指,“自己看!”

  太陽已至山巔,天色越來越暗,也越來越冷,但山上的和尚和僧民沒有對山下放松一絲一毫的警惕。

  看那個年輕人像是在下令,又見一隊接一隊的兵卒被從火堆邊攆起來,年輕和尚忍不住的問道:“師叔,這些人是不是要撤兵了?”

  “不像是撤兵的樣子,看看再說!”

  印澤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壯的山一般的大漢,領著一隊兵卒,走到了山腳下。

  只聽幾聲模模糊糊的下令聲,近百兵卒散成七八隊,各圍著一棵油松,用橫刀砍了起來。

  “用刀砍樹?”年輕和尚一聲譏笑,“難道還想另外砍一條路出來?嗯,不對,怎么分的這么散?”

  所有兵卒都在山腳下,而且每隊之間都隔著七八丈,明顯不是在砍路。

  和尚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師叔,要不要投槍?”

  “沒用!”印澤用力的搖著頭,“這些全是甲卒,除非能將木槍射到他們的臉上……”

  話剛說完,印澤的臉色又是一變。

  甲卒再往后,又有一隊弓手一字排開,單膝跪倒,竟然給弓上起了弦。

  “這么遠,怎可能射的到?”和尚又驚又疑的問道。

  “現在當然射不到,但若是近了呢?不好……”

  印澤一聲驚呼,猛的從樹后跳了出來,往遠處眺望著。

  那一隊馬車已下了山腳,在往僧莊的方向走。

  莊墻邊就是一個柴草堆,有四五輛馬車停了下來,裝起了柴草。

  火堆邊的柴不夠了?

  他又往火堆邊一看,柴堆的滿滿當當,還有十幾個兵卒在火堆上架了鍋,好像在熬煉什么東西。

  稍傾,又有丁卒抱著一捆箭,泡到了鍋里。

  直到這個時候,印澤才聞到山林間飄散著一股油脂味。

  他還以為那是山下的火堆里燒化了松脂傳出的味道。

  什么砍路,這是要火攻?

  印澤的臉色又灰又白,目眥欲裂的吼道:“山下的丁卒是官兵無疑,快舉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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