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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百死不悔,唯死戰爾

  郎君這是要身先士卒,率軍迎敵?

  李亮一慌,“噗通”一聲,直挺挺的跪到在地上。

  “郎君乃一軍統帥,上萬大軍之安威系于一聲,郎君,萬萬不敢犯險啊……”

  “犯險?哈哈哈……李亮,你真是高看我了,不知道郎君我有多惜命?”

  李承志的聲音很輕,卻笑的很歡暢,“放心,不會犯險的,我還要坐鎮指揮呢……只是抽空下來看看你們,是不是都被嚇破了膽……”

  嘴里笑話著,李承志將槍盾交給李睿,翻身上了馬。

  不只是槍,而是旗。

  旗長只有三尺,白不白,黃不黃,一無繡邊,二無旗牙,只有中間用墨筆寫著一個“李”字。

  字寫的很好看,鐵劃銀鉤,蒼勁有力,但架不住旗太爛:上面不但染著不少血跡,還破了好幾個洞,看起來又舊又臟,說不出的寒磣和土氣。

  李亮記的很清楚:迎戰印光時,堡中竟連副旗號都找不到,郎君無奈,扯著簾帳臨時寫了這么一副。

  之后攻克宋氏、平定昭玄寺,用的也是這一面。然后李柏被困朝那城下,力竭死戰之時,用的還是這一面。

  這上面的血和洞,便是那一次留下的。

  自那次后,郎君便發了毒誓:一日未曾為李柏、并戰死的族人報仇,李氏便一日不換新旗。

  圍戰朝那,殺索思文、斬江讓時,中軍帥仗立的就是這面旗。

  迎戰李文忠,決戰于涇陽之北時,掛的還是這面旗。

  直到大軍進駐涇陽,并入胡保宗的五旅黑甲兵之后,在楊舒、張敬之、郭存信的連番勸說下,說上萬雄兵,再拿這個當帥仗,有損軍威。李承志才不情不愿的將這面破旗換下,換成了丈余的白綢大纛。

  此時,李承志竟又將他拿了出來?

  曾幾何時,李氏私兵兵不過三百,甲不足百副,但遇到數倍,十數倍的強敵,可曾怕過,畏難過?

  今日白甲營強兵萬,甲堅刀利,幾乎武裝到了牙齒,與上崆峒山之前何止強了百倍?

  但只是遇到數千蠱惑的失心瘋的僧賊,竟個個都被駭的面如土色,心生懼意?

  這些僧兵也是人,沒有三頭六臂,更沒有銅皮鐵骨,即便再兇、再狠、再不怕死,也是血肉之軀,刀砍上脖子,照樣會死……

  李亮愧疚難當,羞的無地無容,哽咽的連話都已說不囫圇:“郎君……”

  “其實你們都知道的,郎君我也很怕死呀,但又能有什么辦法?”

  李承志輕聲笑著,“但連我都要怕了,你們怎么辦?你們再要是怕了,這上萬大軍,身后這十數萬百姓又該怎么辦?

  再說句誅心的話,哪怕這十數萬人與我李承志沒什么干系,但李氏族人呢,上千老弱婦孺呢?城中的父母、兄弟、親人呢?拋棄掉他們,讓我獨自逃命?李亮,郎君我真的做不到啊……”

  李承志抬起頭來,往州城、往四周、往祖居的方向緩緩掃過,最后悠悠一嘆:“所以只能百死不悔,唯死戰爾……”

  聽他明明說的是怕死的話,但不知為何,李亮只覺一股一股的熱浪涌上心頭,眼睛已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熱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李亮,死戰吧!”

  李承志溫聲笑道:“今日即便是真戰死了,日后下了九泉,你我也敢拍著胸口說:我等上不愧列祖列宗,下不愧后世子孫……”

  “仆明白了……”

  李亮抹了一把眼淚,猛的站直身體,挺起胸膛,用起全身的力氣怒聲嘶喊:“死戰!”

  李承導微微一笑:“對,死戰!”

  李彰手執破旗,朝天一舉,放聲狂吼:“死戰!”

  李睿抽出橫刀,用力的拍在自己的胸甲上,五官扭曲在一起,一張瘦臉上滿是猙獰:“死戰!”

  吼聲一浪高過一浪,越傳越廣,蔓延到了軍營的每一個角落。

  大多數的兵卒只是跟著一起喊,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全都明白,這是要與僧賊絕一死戰的軍令。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吼聲的感染,被激起了最后一絲血性,原本被嚇的肝膽直顫,四肢發抖的兵卒,竟突然就不怕了。

  舉盾的舉盾,端槍的端槍,抽刀的抽刀,只等鼓聲一響,便會撲向緩緩壓來的僧陣。

  “看……看,那旗……那旗……”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周圍的兵卒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三騎白甲騎士,正自陣前疾奔而過,當先的白騎摯著一面破旗,一壯一瘦護持在左右。

  嗯……這旗為何這般眼熟?

  不對,這是大帥最早的帥旗。

  所有的朝那籍兵卒,就是在這面旗下領的糧,入的伍,立的誓……

  李氏、宋氏族人,昭玄寺的僧丁,朝那的鄉兵,哪個未曾跟著這面破旗血戰過?

  但凡出征,哪次不是在這面破旗下誓師?

  征戰歸來,又哪次不是在這面破旗下賞軍、勞功?

  不出戰的時候,這破旗便會被懸于朝那城外的軍營正中,每日出操,每日回營,均會在這面旗下點卯。

  但有閑暇,大帥、郭祭酒,及軍中司馬,就會在這面破旗下宣講、授課……

  憶起往昔,所有士卒全被激的心搖神蕩、豪情百丈,心中的懼意一掃而空。

  突然又有在驚道:“舉旗那人,好似是郎君?不,是大帥……”

  聽到驚呼,才有人反應了過來。

  那瘦一狀,瘦的像只病猴,壯的如同鐵塔,分明就是大帥的親衛正副幢帥李睿和李彰。

  而當先摯著旗的白騎,豁然就是李承志……

  李承志奔至中李氏丁卒最多的那一隊,突然停住了馬,笑吟吟的看著白甲士卒,朗聲笑道:“兒郎們,可敢死戰爾?”

  這一句笑聲,好像壓過了所有的怒吼,百人的方隊,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頓時雅雀無聲。

  之后又是相鄰的左右兩隊:他們看到鄰隊突然就不喊了,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怒吼,狐疑的看著站在陣前,與他們說話的那三騎。

  瘦的是李睿,壯的是李彰,那摯著旗的,分明是大帥……

  是大帥,真是大帥……

  怪不得是那面破旗……

  隨著一個李氏老卒高舉長槍,發出一聲興奮的嘶吼,激動、狂燥、熱血的情緒仿佛感染了全軍。

  有大帥在此,親率他們迎敵,還有何可怕的?

  別說只是只活著的“病佛”,便是真的佛祖降臨,也定要將其撕成碎片……

  看著狂燥難安,如同一只只堅獸一般,雙目腥紅奮力嘶吼的士卒,李承志用力一點頭:“好,合!”

  李睿軍刀一指:“大帥有令,合!”

  李彰緊隨其后:“合!”

  “合……合……合……”

  此起伏彼的傳令聲傳遍全軍,三千步陣齊齊的一動。

  “歘歘歘歘……”

  隨著幾步整齊有力的腳步聲,又聽“咚”的一聲巨響,原本每行都有間隔,留有弓兵射箭的空隙的隊列,飛快的合到了一起。

  那聲巨大的“咚”,就是行列間的甲卒身上的鋼甲撞到一起發出的聲音。

  整個過程,幾乎沒超過三息。

  白甲軍,還是那支白甲軍……

  李承志緊緊的壓制著心中的激蕩,猛一轉身,破旗一指離著只有數丈的僧兵:冷聲厲吼:“進!”

  這已是軍陣前沿,前面再無任何遮擋。

  四五丈外,數不清的僧衛端著槍,弓著腰,像是群狼一樣圍了上來。

  李承志已然能看到,最前排的那些僧衛臉上的獰笑,眼中的兇光……

  但他心中沒有半絲俱意。

  “殺!”

  全軍齊聲怒吼,雙手端緊長槍,然后又用槍桿,在掛在脖子里,又套在手腕上的方盾上用力一磕。

  這是軍禮,也是令號。

  “咚咚咚!”中軍大鼓猛的響了三下,而后稍緩兩息,又敲響了進擊的鼓點。

  “咚咚嘭嚓……咚咚嘭嚓……”

  前兩聲敲的是鼓面,第三聲敲的是鼓邊,第四聲則敲的鼓背。

  像在這演奏鼓樂,聲音極具節奏。

  踏著鼓點,白甲軍陣整齊劃一,連陣形都不見亂。

  除此外,千軍上下數千人,再聽不到丁點的雜音,如一君雖然沉默,卻處在暴發邊緣的猛獸,迎向麻袍僧兵。

  楊舒都已被震驚的麻木了,連連倒吸著涼氣。

  震憾了好一陣,他又隱隱覺的有些不對。

  同樣是一聲“死戰”,為何之前的像怒吼,之后的卻仿佛成了歡呼?

  又不是已經打勝了。

  這才剛開始迎敵,勝負未分,生死未卜,有什么可高興的?

  他瞅了半天也沒瞅出所以然來,只看到數千人的方陣齊頭并進,迎上了僧衛。

  即便是在行進中,陣列依然像是用尺子劃過的一般,恰恰好將那三個摯旗傳令的白騎讓了過去。

  楊舒狐疑的問道:“這白甲兵卒方才還駭的兩股戰戰,為何突然就士氣如虹了?就因為那面破旗?”

  簡進扯蛋。

  那上面的血跡,要換成是李承志的才差不多……

  “不是旗,而是李承志……”

  張敬之恨的牙都快要咬碎了,“你就沒認出來,那摯著旗的是誰?”

  楊舒被駭了一跳。

  他除了驚奇白甲營的士氣和戰意突然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眼神還一直盯著近在咫尺的僧營,試圖看出讓慧汪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讓一眾信徒視死如生,就根本沒有細瞅舉著那破旗的是誰。

  此時再看,不是李承志還有哪個?

  “他不要命了?”楊舒又急又憤,厲聲罵道,“還有你,是眼瞎了還是心瞎了?李承志但凡有個萬一,這白甲營潰的怕是比之前那亂兵還快……”

  嘴里罵著,楊舒手忙腳亂的下著望樓,“還愣著做什么,等死么?”

  看了看如定海神針一般立在軍陣之中的李承志,張敬之猛一咬牙,跟著楊舒下了云梯。

  到了樓下,他們見到李承志雙手依然摯著那桿破旗,如定海神針一般的立在陣尾,才猛的松了一口氣。

  只要李承志腦子沒突然發燒就行……

  “使君,司馬,郎君有令,請二位安心等在營中,不時便會有捷報傳來……”

  李聰守在樓下,不卑不亢的做了個揖。

  在他身后,還有十數個甲卒,整整齊齊的立在四面,像是四堵墻,像云梯團團圍在中間。

  二人對視一眼,駭然色變:原來自兵卒出營時,李承志就做了安排,不想讓他們搗亂。

  但留在營中又有何用,若是白甲營敗了,他們又豈能茍活?

  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殺一場,跟著盡一份力……

  “放屁?”

  楊舒暴怒道,“老夫官比他高,年歲比他大,李承志有何資格命令老夫?你給本官讓開……”

  李聰好不郁悶:郎君不敢命令你,但是他敢命令我呀?

  他又往下一拜:“使君,還望你莫難為小人……”

  “小人?連老夫都敢攔,我看你膽大的沒邊了……”楊舒氣的眉毛胡子亂抖,一手握刀,嚇唬著李聰,“再不讓開,莫怪本官翻臉?”

  郎君早有交待,莫說老倌兒你是在裝腔做勢,就是來真的,我也不怕……

  李聰暗嘆一口氣,左右一掃,一聲清喝:“綁了……”

  楊舒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老夫是楊延容,官居隴東郡丞……”

  “郎君說了,天王老子來也沒用……”李聰嘟囔一聲,接過繩子就想往上撲。

  “住手……李聰住手……”

  張敬之猛的攔在了中間,狠狠的瞪了李聰一眼,“事后再和你算賬……”

  說著又勸著楊舒:“上樓吧……真要被綁了,別說殺敵,你連看都看不到了……”

  楊舒一張臉氣的如同豬肝,心知定是李承志下了死令,這些護衛才會這般大膽,所以一肚子火竟然沒地方發?

  “反了……這李承志莫非是反了……”他跳著圈的怒吼著,但十數個護衛只是恭聲低著頭,根本不接話。

  “氣煞老夫也……”楊舒恨恨的一咬牙,硬是被張敬之拖了上去。

  也不知是累的,還是氣的,等爬進望樓,楊舒喘的像是耕了好幾畝地的老牛。

  “說不說拉老夫一把……”

  聽他抱怨,張敬之只做未聞,紋絲不動。

  楊舒心下狐疑,往前一湊,只是看了一眼,就似喝醉了酒,一股暈眩的感覺直往頭上涌。

  不是怕,而是驚。

  打了半輩子仗,從未見過今日這般詭異。

  偌大的戰場,陣列早已鋪開,寬度足有五十丈,兩軍相加,前后兵陣與縱深近有兩三里。

  但在這般大的戰場上,近萬兵卒廝殺,竟聽不到多少喊殺聲和慘叫聲?

  丈余長的槍刃刺進甲縫、刺進脖子,刺進眼窩,那些僧兵明明疼的臉色巨變,五官猙獰,但寧意咬著牙悶哼,也不愿慘呼出口。

  若不是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還能聽到張敬之喘氣的聲音,楊舒險些以為自己聾了。

  他駭的聲音都變了:“為何會……如此?”

  “我也不知!”張敬之猛吐一口氣,“李承志從未要求士卒廝殺時不可嘶吼……想來是白甲兵徹底被李承志激起了血性,想著僧賊都能不喊,我自然也不喊……”

  “老夫問的是白甲營么?那身上染的盡是敵賊的血,又不是他們自己的,他們為何要叫?”

  楊舒怒道:“老夫問的是那僧賊?”

  張敬之也不惱,想了一陣才說道:“許是這些僧賊中毒已深,早已不像那些亂兵一樣,狂呼‘往生極樂’來壯膽提氣了……”

  不然還能怎么解釋?

  楊舒呲著牙,擠了擠張敬之,讓他空出來了點位置。

  從他們誤從李承志要以身試險,慌里慌張的下了望樓,被李聰堵住,又被攆了上來,這其中過去了幾息?

  當時站在低處,看不清楚,未聽有喊殺聲傳來,只以為兩軍還未接戰。

  但此時再看,早已殺的斷肢四起,血液亂飛……這分明是已經殺了好一陣。

  楊舒和張敬之憑檻而立,看著如洪流一般撞的一起近萬兵卒,已不知該如何表達此時的心情了。

  他們知道白甲營很強,屢戰屢勝,且一次勝的比一次詭異,折損數十而殲滅數千的戰比,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但真正要說白甲軍強在哪里,楊舒和張敬之至多會說:甲堅刀利、士氣如虹、戰意無雙!

  說不定私下里也會猜疑:白甲營運氣太盛,至今為止,竟還未打過一次硬仗,也不知遇到真正的強軍,又該如何應戰?

  今天,他們終于知道了。

  漫山遍野的僧賊……

  軍陣雖然不齊,攻勢也無多少章法可言,只要知道往前沖,往前殺。但那臉上的獰笑,眼中的殺意,甚至槍捅到脖子里,竟然都能硬忍著不叫,怎可能不讓人心驚膽寒?

  更何況,這數千僧兵還全著札甲,有步有騎,武器雖五花八門,有槍有刀,有杖有錘,但俱是精鐵所制。

  這樣的要不是強敵,那何種才能稱之為強敵?

  但不管這些僧兵表情有多猙獰,牙咬的有多狠,沖的多厲害,四千步卒所列的白甲方陣,就如一道鐵墻,任你風吹雨打,我自佁然不動。

  看著絞殺在一起,卻又涇渭分明的兩陣,楊舒和張敬之也只剩倒吸涼氣了。

  兩人還是第一次看到,李承志不止一次提到過的長槍陣:

  一隊百人,排成四列,每列二十五人,前后之間幾乎沒有空隙,人擠著人,甲挨著甲。

  五隊為一旅,組成一個方隊,兩旅為一營,又組成一個方陣。

  其中圍著五百廂車,五百弓兵,以及十幾具弩機和石炮……

  若從高處往下看,震憾的感覺最為強烈,像是被用尺子劃過,又像是一只用鐵鑄出來,又被鋸空的巨大鐵塊,四四方方,整整齊齊。

  不管前后左右,幾乎都是人頂著人,這樣的陣,你怎么沖?

  即便能殺死第一個,第二個立即就能補上來,殺了第二個,還有第三個……除非力氣大到能一口氣撞開二十五擠在一起的隊列。

  別說人,換成熊和大象都不行。

  更何況,僧兵邊最前排白甲兵的身前三尺都摸不到。

  前五排長槍平舉,丈五的槍身只有三尺握在手中,槍兵手外槍長一丈有二……第于第一排槍兵伸伸手,就能戳到一丈兩尺以外的敵人。

  但叛軍的長槍才有多長?

  一丈頂天了。

  手中握掉三尺,還有七尺,等于第一排白甲的槍頭已經捅死你,又捅到你身后的人了,你的槍尖離敵人卻還有三四尺……

  不是叛軍造不出長槍,滿山遍野都是樹,就是將槍桿制成兩丈也輕輕松松。

  但問題是,兩丈長的槍桿,再裝上數斤重的槍頭,得有多少斤重?

  手又握在什么位置,才能即保持槍身平衡,還能留有余力殺敵?

  槍桿當然好造,不好造的是裝在槍尾,用讓士卒盡可能長的伸長槍身殺敵,還能保持重心的槍攥。

  李承志反復鉆研,減了又減,但一桿長槍的重要依然還在十斤往上……

  不然隴東五縣民戶超兩萬,十數萬人,李承志為何才挑了五千戰兵?

  劉慧汪更不是李承志,今天說打鐵,明天就能造出來,想造什么形狀有什么形狀,想造多長有多長……

  所以別說沖陣,僧衛連白甲兵的身體都夠不到。

  僧兵個個都呲著牙,模樣好不兇狠,恨不得撲上來咬斷白甲兵的脖子。但仔細一看,還離著近丈遠,僧兵的槍還在白甲兵三尺之外,第一排槍兵的槍尖就戳到了僧兵的脖子、大腿。

  有的扎到了札甲上,但超十斤重的長槍威力極足,釘到身上,就如被砸了一錘。

  僧兵被撞的呲牙咧嘴,但后面還有人頂著,想摔都撤不倒,只能被擠著繼續往前沖。

  但第二次,蔌第三次卻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白甲兵的槍尖直接扎到了臉上……

  有的僧兵眼尖,瞅著左右兩桿長槍之前的空隙鉆了進去,但卻忘了白甲兵前后幾乎幾貼著人,躲過的第一桿,至多兩尺后還藏著第二桿。

  再往后,還有第三桿……

  還有的更聰明,或是陰差陽錯躲過了前三排的長槍,正咬著牙撲向最前面的槍兵時,突覺脖子里一痛……

  第二排的槍兵,不知何是丟了槍,手里握著一把橫刀,刀上還滴著血……

  就算能沖進來,其實也沒用的。

  白甲兵全身甲胄,盔上有面甲,腿上有脛甲,唯一露在外面,除了手和腳,就只有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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