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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八章 豬隊友

  李承志多長時間沒有入宮了?

  自他六月初從北鎮歸來,至如今是兩月余,整整七十余日。

  根本不用算,高英的心里記的清清楚楚……

  看著高文君頭上的那枝步搖,高英總覺有些眼熟。稍一思索,便想起了大兄高猛的表妹魏瑜也有一模一樣的一支。

  倒非她細心,更非過目不忘,而是那枝金釵意義非凡。無論對高文君,還是高猛、更或是高肇都寓意深遠,聽的次數多了,自然就留了心。之后見了魏瑜,便多瞅了兩眼,所以有些印像。

  此時再看老神在在的李承志,高英更是怨氣滿腹,恨不得沖下殿去咬他兩口。

  你個挨千刀的……

  也是怪了。

  不知暗暗告誡過自己多少次,好似早已對他死了心。但甫一見到人,往日的一幕幕就不由自主的就浮上心頭。

  若非李承志,她早中了胡允華的毒計,香消玉殞……

  還是李承志,孤身為她擋劍,不然她早被刺客一劍穿心……

  依舊是李承志,不辭勞苦,拼著病體連日繼夜的為她施針問藥……

  如此算來,她已然被李承志救了三次性命。

  更何況,還有那一夜的顛鸞倒鳳……

  高英的心禁不住的軟了一下,但依舊怨氣難消,咬牙譏諷道:“你倒是有情有義?”

  李承志施施然的拜道:“微臣惶恐,只是盡了本分而己。”

  “本分……呵呵,你還知道本份?”

  高英氣的直冷笑:“你若惶恐,就不會屢召不至。你若知本分二字,就更不會置身事外,等著看朝廷、看我高英的笑話……”

  與兩月前,李承志在殿中質問元英之時的囂張無忌、橫眉冷對相比,此時不知恭順了多少倍。

  但正因為如此,高英反倒更為惱火。

  去官降職,將他一貶到底之時,李承志在做什么?

  在游山、玩水、賞花、釣魚……

  收回賜宅、追回封賞之時,李承志又在做什么?

  揮豪潑墨,寄情于山水之間。

  一篇《陋室銘》不徑而走,名燥一時。之后的半闕盈聯,更是讓京中不得志的官員奉為至寶,爭相傳頌: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好啊,既然你什么都不在意,那孤隨了你的意便是。

  本以為等褫奪公爵,收回先帝御賜之丹書鐵券之時,都不一定能逼得李承志服軟。但誰想,只是幾句退婚的謠言,竟就讓他坐不住了?

  要知道李承志的軟肋在這里,高英何苦費那般多的心機和周折,早就找個由頭,將高三娘和魏瑜全關起來了。

  如今算是意外之喜。

  只因真要到褫奪勛爵、收回鐵券那一步,李承志依舊無動于衷,那便說明他對朝廷是真的心如死灰,與她更是破鏡難圓。

  但為何,反而更氣了呢?

  不求你對孤如對高三娘這般,跑去哭訴兩句你便能為她不計榮辱,委屈求全。便是只做到十之二三,孤做夢都能笑醒……

  看他默然垂首,高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怎不言語?當日怒斥廣陽王等人的辯才呢?一紙駭退十萬兵的智謀呢?難不成是心中有愧?”

  我愧個毛?

  便是愧對全天下人,其中也絕對不包括你高英。

  李承志抬起眼簾,直視高英:“若臣不知本份,就不會諫諍直言。更不會落的如今之下場,還安之若素……”

  “你那是諫諍嗎,你那是構陷!”

  高英臉色倏然一冷,“李承志,朝野皆傳,你有天人神通,可斷未來之事。但孤清楚,諸輔清楚,你自己更是心知肚明……”

  意思是少拿裝神弄鬼那一套來嚇唬人。有本事,拿出高肇要造反的證據來……

  李承志好奇道:“為何?”

  他是真的好奇。

  入京之后,有人追問過河西遺部的來歷,有人追問天雷為何物。也有人追問他方出洛陽便孤軍北上,以及駭退昌義之的細節。

  但唯獨無人問過天人神授、未卜先知之類。

  “你若真是天人神授,更能未卜先知,何必予涇州身臨險境,九死一生?又何必為救先帝命懸一線?”

  高英露出一絲冷笑:“便是于涇州那次,你才初窺火油之利,而后研制出的天雷吧?”

  李承志跟凍住了一樣。

  我說怎么沒人質問?

  想想也對,若真能未卜先知,他何必屢次讓自己陷入險局,差點一命嗚呼?

  特別是在清泉殿中為救元恪,擋下刺客一記毒刺,差一點就沒救過來。

  至于涇州那一次,指的則是他誤以為劉慧真也是穿越者,獨入城墻,差點被劉慧真用火油布下的陷阱燒死。

  還別說,真就是那次,李承志追問出了長慶油田。不過沒想到陰差陽錯,錯有錯招,竟給火器找了一件完美的外衣?

  果真是世事奇妙……

  李承志也不辯駁,笑著拱了拱手:“太后說是構陷,那便算是構陷吧!”

  “李承志,你也莫要危言聳聽。若有真憑實據,你呈奏便是。若是高肇與高猛有罪,自是該斬頭就斬頭,該夷族就夷族。

  但如今你空口白牙,口口聲聲稱高氏欲反,卻拿不出半點依據,難道不是構陷?也就孤念你功高勞苦,不然治你個妒能害賢,進讒誣良的罪名又何妨?”

  李承志眼睛睜的溜圓,仿佛要瞪出來一般:“太后明鑒,臣何時說過高氏欲反?”

  高英陡然一滯,張著嘴,卻吐出不出半個囫圇字。

  仔細想想,李承志還真就沒說過這樣的話。

  最為露骨的一句,也不過是提醒她二人的奸情已然敗露,且是高猛親口所言。至于高肇欲反、已有不臣之心之類,皆是李承志暗示予她。

  還是她將信將疑,疑神疑鬼,又覺得相對而言,好似元英更為可信。她直言不諱的問過之后,又與元澄、元嘉等人商討,才致滿城風雨。

  如此看來,便是想以此治罪也不可能……

  早知他是這樣的秉性,高英也懶的與他置氣。反倒語重心長:

  “不論因何緣由,你能主動入宮,孤深感欣慰。由此可知,你并非全然了無牽掛。如今三娘也在,再無外人,故而孤真心問你:真就寧愿辭官去爵,也不愿襄助于孤?”

  我倒是想幫你,但你倒好,特么的轉手就把我給賣了?

  說實話,李承志真心沒想這么早就開始裝可憐,扮委屈。本是想借大勝之勢,再憑借忠耿不二的聲名,并高英的私情,迅速在朝堂上站穩腳跟。等元英或是元澄嗝屁掉一個,然后見縫插針,進為輔臣之一。

  只有如此,他才能盡量的為西海爭取發展的時間。

  但誰知高肇就跟吃錯藥似的,突然就亮出了爪牙,就如眼下。

  看似是高英、元英、元澄等人聯手逼迫于他,但李承志心知肚明,這全是高肇因勢誘導,目的就是逼他附逆于高氏。

  偏偏高英沒有自知之明,掌權沒幾天,就想玩帝王心術那一套。

  八輔之中除了元懌,個個都如成精的狐貍,跟這些人玩心眼,這不是純屬欠騙么?

  更過份的是拎不清輕重,辯不出誰是真心對他好。賣友求榮、以怨抱德的套路玩的賊溜。

  這就是個豬隊友,試問他怎么幫?

  倒不如冷眼旁觀,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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