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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5章 飯桶制造者

  《science》期刊的專家評審,一般有兩到三名同行專家,按照規定,主編劉易斯還要將文章推給另一位專家——日本東京大學的福永君山教授,他是干細胞領域世界三大頂尖專家之一,這三篇涉及皮膚擴增技術的論文,實質上還是歸于干細胞或者克隆領域的研究。

  按照正常的審稿流程,福永教授不會這么快看這三篇論文,因為還有很多稿件排在楊平稿件前面。

  審稿是一件費腦的事情,福永教授總是一絲不茍,按照順序一篇一篇地慢慢地審核。

  楊平的三篇論文,得到曼因斯坦的之后,為了嚴格走完流程,劉易斯不得不重發加急郵件,以催促福永教授盡快審稿,而且他將曼因斯坦的審稿意見也附在加急郵件的后面。

  福永君山教授的生活非常規律,他下班之后從來不參加任何應酬,而是呆在家里看書或者閱讀期刊論文。

  他在東京的房子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九十多平方米,這九十多平方米,他的書房就占據了近三十平方,可見福永教授是一個多么愛好讀書的人,讀書占據他人生的主要部分。

  晚餐過后,他習慣性地打開電子郵箱,看看里面有沒有新郵件,因為福永教授與世界幾大干細胞實驗室保持著緊密的交流,交流的主要方式就是靠電子郵件,處理郵件是他每天工作不可缺少的內容。

  豁然醒目的加急郵件標記出現他眼前,他立刻打開郵件,是《science》期刊的加急審稿件。

  福永教授打開郵件,先是初步的瀏覽文章,以掌握文章的大概意思。

  看來作者選擇的是單盲審稿,福永教授可以看到三篇論文作者的署名,里面的有個熟悉的中國名字引起福永教授的注意——唐順。

  這個名字非常靠前,屬于主要研究者,福永教授有一個得意的中國博士生也叫唐順,同名的人很多,這會不會是同名而已。

  福永教授的目光移到作者的單位——中國南都醫科大學附屬三博醫院。

  姓名與單位兩相結合,沒錯,就是這家醫院,自己的博士唐順就在這家醫院工作。

  那么這個唐順就是自己的學生,這是他回中國后參與的第一個課題,也是以主要作者身份發表的第一篇論文。

  當時唐順畢業時,福永教授再三挽留唐順留在東京大學的干細胞實驗室工作,可是唐順拒絕導師的一片好心,執意回國。

  回到中國后,唐順將自己的工作單位告訴導師,福永教授大發雷霆,一名優秀的干細胞專業博士,即使不留東京大學,也可以去美國,不去美國,一定要回國,中科院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這個家伙居然選擇一家醫院,一家福永教授從未聽過名字的醫院,福永教授非常不理解唐順的行為,基礎醫學的研究員在醫院根本不可能弄出什么成績,福永教授認為唐順是在放棄自己的未來。

  唐順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因為無論怎么解釋,福永也不會改變自己的看法。

  但是唐順非常堅定自己的選擇,他辭別老師回到中國,打過電話給福永教授,福永教授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想接他的電話,這樣,師生兩人因為這件事暫時斷開聯系。

  這次楊平提交論文的時候,單盲審稿是唐順的主意,他知道,這三篇論文一定會流轉到福永教授手上。

  這是學生的論文,福永教授興趣濃厚,他認真研讀完三篇論文,當然,跟曼因斯坦一樣,花費了整整一個通宵的時間。

  為了理解論文里提到的眾多新概念新理論,福永教授需要反復研讀,有些片段還需要仔細琢磨,以求理解準確。

  讀完之后,福永教授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能平靜。

  這三篇論文的學術成就遠遠在自己之上,完成了自己一直想完成,但是至今還未實現的目標——用體細胞克隆出器官,還是用成熟的體細胞克隆器官。

  雖然這個器官只是皮膚,皮膚是結構相對來說是最簡單的器官,只有真皮和表皮兩層厚度不同的結構,但是不論如何,他們確實做到了使用體細胞克隆皮膚。

  這是一個偉大的開始,這將打開克隆的新時代,在科學史上的意義不亞于克隆羊。

  福永教授平息情緒后,也不顧一些審稿的相關規定,激動地抓起手機,撥通了唐順的手機。

  “唐順君——”

  日本教授有點激動,在后面加上一個君字。

  “福永先生!”

  唐順接到導師的電話,也是很高興,沒想到導師會主動打電話來,這說明導師對自己工作選擇的事情已經釋懷。

  福永教授又一次平靜呼吸后說:“恭喜你們在克隆技術上取得的突破,太了不起啦!居然可以使用皮膚直接作為擴增原,然后進行克隆式的擴增,這是真正的局部克隆技術的開始,這是真的人體單器官克隆技術,無需借助胚胎技術,你們就可以克隆皮膚,這是一個偉大的開始。”

  “謝謝福永先生,我只不過是助手而已。”

  唐順也不是謙虛,的確,他只是助手,按照楊平的A4紙做實驗而已,他也沒想到實驗能夠一次成功。

  “不,能夠參與這個實驗已經了不起,何況還是主要研究者,你讓我趕到自豪。”福永教授中氣十足地說。

  即使是助手也非常了不起,想必,這就是唐順去中國三博醫院的原因吧,回國才多久,不到三個月吧,居然做出這么了不起的成就。

  福永教授好奇地問:“我很是奇怪,以前從未聽過楊平教授的名字?”

  因為署名排在第一的是楊平。

  “他是我現在的教授,一位天才醫生,他的天賦超出任何人的想象,他不是干細胞領域的研究者,只不過他的課題需要使用有關干細胞的技術,所以我才回國跟隨他。”

  唐順想福永教授簡單介紹楊平的情況。

  “不是干細胞領域的研究者?”福永教授非常詫異,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還是一個醫生,居然可以做出如此了不起的成績。

  “他是一個臨床醫生?還是基礎醫學研究員?”福永教授非常有興趣深入了解楊平的情況。

  唐順說:“他是一個臨床醫生,是一個外科醫生,不是基礎研究員。”

  福永教授深吸一口氣,一個外科醫生?無論教育背景還是掌握的知識,應該與干細胞沒有多大的關聯,但是從論文判斷,他明顯是個這方面的頂尖研究者。

  “伱們的課題研究時間有多久?”福永教授問道。

  “我回國之后才正式開始。”

  福永教授聽后簡直不敢相信,不到三個月時間,怎么可能獲得這樣的成果。

  這種課題,現在幾乎所有的世界頂尖實驗室都遭遇到瓶頸,按照福永教授的估計,不管是日本還是美國的頂尖團隊,至少也得十年吧?

  而且科研這種事情,說不準,有時候別說十年,幾十年都難以突破,估計十年時間還需要一切比較順利。

  現在唐順說不足三個月時間,怎么可能呢?

  是不是公開時間為三個月,而前期實驗已經持續很長時間?唐順回國后對突破起到關鍵作用?

  如果是這樣,唐順一定是未來干細胞領域的世界最高的存在。

  不管實驗時間到底多久,結果已經擺在面前,福永教授接下來迫不及待地想復制楊平的實驗:“如果我想復制這個實驗,是不是需要你們提供誘導因子。”

  論文中沒有提及關于這種擴增技術的基因密碼,為什么皮膚可以擴增?關鍵是誘導因子在其作用,但是誘導因子怎么發揮作用,論文沒有具體提及,而所加的誘導因子,它們的配方的原理是什么,具體配比怎么樣,每一種因子的功能是什么,這些因子怎么獲取等等,論文都沒有提及。

  究竟實驗者只是知道結果,還沒有弄清楚原理,還是他們有意保密,明顯后者更加合理,實驗者并不想泄露誘導因子的關鍵信息,如果要復制這個實驗,暫時只能向原創者獲取誘導因子。

  福永教授也不方便再繼續問唐順,于是直接向唐順討要誘導因子。

  “沒錯,是這樣,因為出于某些原因,我們暫時不能公開誘導因子的獲取方式及具體配方,任何需要復制實驗的團隊,我們可以免費提供誘導生物劑。”

  唐順也知道,只有實驗可以被別人復制,才會被承認,不能被復制的實驗,是沒有意義的,會被視為作假,這是科研的基本原則。

  但是誘導因子的具體信息非常關鍵,涉及到實驗的下一步,為了下一步實驗的安全,必須保密。

  “唐順君,我太激動了,好吧,我怎么樣才能獲得你的誘導因子,或者我應該來中國一趟。”福永教授恨不得現在就開始實驗。

  唐順在電話讓日本教授稍安勿躁:“福永教授,不用你親自來,我給你送過去,或者讓福永雅子小姐來一趟也可以。”

  “好吧,我讓雅子去跑一趟,拜托了,唐順君。”福永教授非常高興。

  福永雅子,唐順的師姐,東京大學的年輕教授,福永教授的女兒,唐順微信上的一號女友,當然,她已有三十出頭的年齡,不過一直單身。

  大名鼎鼎的《科學》期刊,1880年由發明大王愛迪生投資1萬美元創辦,14年后,也就是1894年,成為美國最大的科學團體“美國科學促進會”的官方刊物,為周刊,全年共51期,全球發行量超過150萬份。

  英國的《自然》期刊是商業期刊,而美國的《科學》是學術性期刊,當然這個區別并不重要,因為它們都是頂級期刊。

  美國華盛頓特區,《科學》期刊總部,燈火通明。

  主編劉易斯采納曼因斯坦的建議,他正在加班加點,將下一期的期刊重新排版,這意味著所有工作必須推倒重來,工作量巨大。

  編輯部的同事們怨聲載道,他們工作短的也有幾年時間,長的已經二十余年,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一次給同一個人發表三篇文章,而且還要給一篇封面文章,更加離譜的是加急發表,將已經排版的期刊加班重新編排。

  “老板,究竟發生了什么?我已經申請休假,你這是踐踏勞工權利。”有人不情愿地敲打鍵盤。

  接著,很多人開始提出抗議,抗議這種不人道的加班行為。

  劉易斯在行間走動,他明白自己沒辦法讓這些家伙閉嘴,于是冷冷地說:“這是那個可惡的德國佬——曼因斯坦的杰作,如果需要,我可以將他的電話號碼和電子郵箱貼在玻璃門上,歡迎隨時找他質問。”

  當聽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曼因斯坦的主意,叫聲最高的家伙放棄抗爭:“好吧,我們認栽。”

  那些跟隨者竟然也全部閉嘴,老老實實地加班加點敲鍵盤,對期刊的內容進行重新編排。

  因為曼因斯坦在他們心中就像神一樣的存在,而且這個家伙不按常理出牌,無論思想還是行為都極其古怪,對這樣的人,只能避而遠之。

  即使這些人真的去進行勞工投訴或起訴,他們相信,曼因斯坦有一百種合法方法讓抗議者灰頭灰臉,不僅什么都得不到,還會丟掉工作。

  當然他們只是開開玩笑,并不是真的要抗議劉易斯。

  曾經因為實驗的倫理問題,曼因斯坦受到歐美世界各種“正義人士”的炮轟,無論在歐洲,還是在美國,曼因斯坦不需要什么律師,也不需要助手,一個人對付所有的質疑者,經過多輪文章對轟和現場辯論。

  最后,這些“正義人士”不僅敗下陣來,還給了全世界人們一個印象——原來這些家伙全部都是不學無術、沐猴而冠、什么都不懂的飯桶。

  所以,學術界有一句名言——“如果你不想變成世人皆知的飯桶,就不要惹曼因斯坦。”

  曼因斯坦也因此得到一個霸道的外號——飯桶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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