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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6章 最豪華的醫藥談判團

  BG集團駐華盛頓辦事處頂層的戰略會議室。

  里高揚的首席政治顧問邁克爾·哈珀,一個在K街深耕三十年的傳奇說客,正用激光筆指著墻上的關系圖譜。

  “聽好了,先生們。”哈珀的聲音洪亮而有力,他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上,襯衫袖子卷到手肘,“FDA這棟大樓里有七個關鍵人物能決定K療法的命運,其中三個與我們已經有二十年以上的交情,但這次不一樣……”

  激光紅點停在圖譜中心的幾個名字上。

  “生物制品評估與研究中心(CBER)的新任主任埃琳娜·沃森,是奧巴馬時期留下的技術官僚,她只認數據。藥品審評與研究中心(CDER)的副主任羅伯特·陳,華人二代,對來自中國的技術既敏感又謹慎。”哈珀頓了頓,“最棘手的是,FDA局長辦公室的特別顧問,戴維·米勒。他是參議院多數黨領袖的老同學,傳統醫藥利益的堅定捍衛者。”

  會議室長桌旁,BG集團的政府事務團隊、法律顧問、科學事務總監表情凝重。

  “米勒已經放出風聲,”哈珀繼續道,調出一份加密郵件的摘要投影,“他認為K療法的審批需要格外謹慎,因為無法排除技術轉讓導致國家安全風險的可能性’。”

  “荒唐!”BG新任首席科學官詹姆斯·威爾遜博士忍不住拍桌,“這是純粹的醫療技術!楊平教授的所有論文都發表在公開期刊上,經得起任何檢驗。”

  “博士,這里是華盛頓。”哈珀冷靜地打斷他,“國家安全四個字可以壓垮任何科學論證,我們需要的是策略,不是憤怒。”

  里高揚的影像出現在側面的屏幕上。他看起來比發布會上更加憔悴,但眼神中的求生欲望顯得更加強烈。

  “哈珀,”里高揚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出,有些沙啞,“我需要一個時間表,最樂觀的情況下,臨床試驗許可需要多久?”

  哈珀沉默了幾秒:“常規路徑下,針對突破性療法,FDA的平均審評時間是6到8個月,但如果有政治阻力,可能會拖到一年以上,甚至更久。”

  屏幕上的里高揚閉上眼睛。

  一年?他的主診醫生約翰內森私下告訴他,按照目前腫瘤的浸潤速度,他可能只有9到12個月。

  “我們沒有一年。”里高揚重新睜開眼睛時,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啟動B計劃。”

  “B計劃的風險很大,”哈珀警告道,“繞過標準審評通道,通過‘擴大同情使用’和‘特別緊急使用授權’的路徑,需要白宮級別的政治背書。這會讓我們欠下巨大的人情,也會徹底激怒FDA的技術官僚體系。”

  “我的命等不起官僚體系。”里高揚斬釘截鐵,“聯系我們在參議院的盟友,啟動《突破性醫療技術緊急使用法案》的立法推動程序。同時,向白宮科技政策辦公室提交特別申請,要求將K療法列為‘國家安全相關醫療緊急需求’。”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這是將個人醫療需求綁上了國家戰略的戰車。

  但是里高揚及他的家族有這個實力,這樣做的前提條件是他的家族支持他,很顯然現在他的家族不惜一切代價支持他。

  “這會讓BG集團未來十年都深陷政治漩渦。”法律顧問低聲提醒。

  “如果沒有未來,漩渦又算什么?”里高揚的影像消失了。

  哈珀深吸一口氣,轉向團隊:“好吧,先生們女士們,打起精神,我們需要在一周內完成三件事:第一,組織一場有諾貝爾獎得主站臺的學術聽證會,向科學界證明K療法的價值;第二,聯絡患者權益組織,制造公眾輿論壓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他調出一份名單,上面是二十多個參議員和眾議員的名字。

  “啟動‘醫療希望行動’,我們要讓至少十五位議員公開表態支持加快審批。記住,重點不是共和黨或民主黨,而是那些家中有重病患者、或者選區內有大型醫療中心的議員。”

  游說機器全速開動。

  BG集團的直升機頻繁往返于華盛頓、紐約和波士頓之間,將頂尖的神經腫瘤學家、生物倫理學家、甚至前FDA官員接來參加閉門簡報會。

  與此同時,一場精心策劃的媒體戰役同步展開——《華爾街日報》刊登了資深醫學記者的深度報道,《新英格蘭醫學雜志》罕見地發表社論呼吁“基于科學而非地緣政治的審評”,CNN則播出了一檔名為《等待的代價》的專題節目,采訪了數位無法獲得實驗性療法的晚期患者。

  此時的里高揚躺在紐約長老會醫院的VIP病房里,通過加密線路與各方保持聯系,他的頭痛頭暈越來越明顯,但眼神卻越來越亮。

  “父親,這樣做值得嗎?”他問他的父親,“我們正在把整個家族拖入政治泥潭。”

  老里高揚坐在病床邊,眼中充滿憂慮,他握住兒子的手,力道大得驚人:“孩子,沒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家族是一個又一個鮮活的個體組成,我們不會放棄其中任何一個。從兩百多年前我們的先祖踏上這片土地開始,我們每個人為什么孜孜奮斗獲得今天的成就,目的就是讓我們及后代更自由,更幸福,有更多的選擇,現在你的生與死之間矗立著一堵高墻,我們有能力砸開它,不僅是為我們自己,也是為所有被‘流程’和‘時間’判處死刑的人。”

  “可是,我擔心時間……”里高揚嘆氣。

  老里高揚搖搖頭:“放心吧,哈珀會為你爭取時間,金錢雖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是可以解決絕大多數問題,包括為你爭取時間。”

  在華盛頓聽證會籌備的同時,銳行集團總部迎來了史上最高規格的國際醫藥代表團。

  他們組成聯盟,包下了南都國際會議中心整整一層樓,帶來的隨行人員超過百人,包括技術專家、法律顧問、市場分析師和翻譯團隊。

  會議安排在銳行總部最大的環形會議室。長桌兩側,陣營分明:一側是黃佳才帶領的銳行核心團隊,不過十余人;另一側則是浩浩蕩蕩的聯合代表團,按照區域和公司分坐,無形中形成了一種壓迫性的氣勢。

  “黃先生,”作為聯合代表團推舉的發言人,德國一家醫藥巨頭CEO弗里德里希·施耐德率先開口,他的英語帶著嚴謹的德國口音,“感謝您撥冗會見,我們代表全球醫藥行業的主要參與者,就K療法與X2技術的全球合作事宜,希望與銳行進行建設性對話。”

  黃佳才微微頷首,深灰色西裝一絲不茍:“歡迎各位來到中國南都,銳行始終對建設性對話持開放態度。”

  “那我們直入主題。”美國另一醫藥巨頭的馬克·湯普森接過話頭,美式直接風格顯露無疑,“我們六家公司經過初步協商,形成了一個聯合提案。”

  一份精裝提案冊被推到黃佳才面前,厚達五百頁。封面上燙金字體寫著:“關于建立K療法及X2技術全球商業化聯盟的聯合框架協議”。

  黃佳才沒有立即翻開,而是看著在座的各位代表:“在討論具體條款前,我想確認一個前提:各位是否都閱讀并理解了我方之前發出的‘普惠性全球框架’原則聲明?”

  會議室里出現了短暫的微妙沉默。施耐德清了清嗓子:“我們研究過那份文件。雖然其中一些理念很有啟發性,但在商業實踐中,可能需要更靈活的處理方式。”

  “比如?”黃佳才問。

  “比如階梯定價。”法國醫藥巨頭的皮埃爾·杜邦接過話,“黃先生,我們理解您希望惠及低收入患者的初衷。但醫藥研發需要巨額投入,如果沒有合理的回報預期,整個創新體系將難以為繼。我們的聯合提案提出了一種更可持續的模式:在發達國家實行市場定價,將部分利潤注入專項基金,用于補貼發展中國家的患者。”

  “比例是多少?”黃佳才問得很細。

  “初步建議是發達國家利潤的1015。”

  黃佳才輕輕搖頭:“根據我們的測算,要真正實現全球可及性,需要至少30的利潤再分配。而且我注意到您的方案中,發達國家的定義很寬泛,包括了一些人均GDP超過兩萬美元但醫療體系薄弱的國家。”

  日本醫藥巨頭的佐藤健一此時開口,語氣溫和但立場堅定:“黃先生,醫藥合作不僅僅是定價問題。我們六家公司各自擁有獨特的優勢:在歐洲的渠道網絡,在美洲的市場掌控力,在亞洲的生產與工藝優化能力,在新興市場的布局。如果銳行與我們整體合作,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將K療法及X2推向全球每一個角落。”

  “整體合作的具體含義是?”黃佳才追問。

  施耐德身體前傾:“我們提議成立‘K療法全球聯盟’,銳行作為技術提供方占股30,我們六家公司共同占股70,負責全球商業化。聯盟董事會由七方代表組成,重大決策需要五票以上同意。”

  會議室里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黃佳才。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方案,既承認了銳行的技術主導地位,又通過股權結構和投票機制確保了傳統巨頭的集體控制權。更重要的是,它將六家公司捆綁在一起,形成了對銳行的統一陣線。

  黃佳才沉默了片刻,看了看面前那份方案的封面,然后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座的每一位代表。

  “感謝各位的誠意,”他的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辨,“但這個方案,銳行不能接受。”

  會議室里的空氣驟然凝固。

  “為什么?”湯普森忍不住問,“這已經是極大的讓步,正常情況下,技術授權方最多只能拿到1520的分成!”

  黃佳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向自己的助理:“黃秘書,請把我們準備好的資料發給大家。”

  一份份更薄的文件被分發到每位代表面前。封面上寫著:“K療法與X2技術全球推廣路線圖(普惠框架執行版)”。

  “在拒絕之前,我先解釋一下銳行的方案。”黃佳才打開文件,“首先,關于合作架構:我們不會與任何公司或聯合體簽署排他性協議。相反,我們將建立開放式合作伙伴計劃,任何符合資質的企業都可以申請加入。”

  代表們開始交頭接耳。

  “其次,關于商業化:銳行將成立全資子公司‘全球健康解決方案公司’(GHS),負責K療法與X2技術的全球授權管理。合作伙伴可以通過GHS獲得區域或領域授權,但所有授權協議都必須遵守統一的普惠框架條款。”

  “第三,關于定價與可及性:我們將建立透明的全球定價數據庫,所有授權價格和患者實際支付價格都將公開。同時,與世界衛生組織、全球基金等機構合作,建立專項救助機制,確保低收入患者不會被排除在外。”

  黃佳才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技術控制權,K療法與X2技術的核心知識產權、生產工藝標準、治療質量控制,將完全由銳行掌控。合作伙伴可以參與推廣、分銷和本地化適配,但不能介入核心技術環節。”

  “這不公平!”一個代表忍不住說,“這意味著我們承擔市場風險,卻沒有核心技術掌控權。”

  “但你們獲得了接入下一代治療技術的機會。”黃佳才平靜回應,“根據我們的評估,如果K療法全面推廣,未來五年內,傳統腫瘤治療藥物的市場份額將萎縮30以上。不合作,意味著被淘汰;合作,意味著轉型。”

  他環視一周:“我知道各位習慣于掌控全局,但這次不一樣。這不是在既有市場格局中的份額爭奪,而是醫療模式的根本性變革。在變革面前,沒有人能維持原有的控制權。”

  施耐德臉色鐵青:“黃先生,您是否意識到,如果我們六家公司聯合抵制,K療法在歐美市場的推廣將舉步維艱?沒有我們的渠道、沒有我們的醫保談判能力、沒有我們的醫生教育體系,再好的技術也難以落地。”

  “我意識到了。”黃佳才點頭,“但我也意識到另一點:如果銳行今天讓步,接受了聯合控制方案,那么這項技術最終還是會變成少數人享用的奢侈品。這不是楊平教授研發它的初衷,也不是銳行推廣它的目的。同時我告訴諸位,世界很大,有實力的合作伙伴可不止你們一家。”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代表團:“各位,我想分享一個數據: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統計,全球每年有超過30萬人死于惡性腦瘤,其中70在發展中國家。他們中的大多數,終其一生都無法獲得在座任何一家公司的最新產品。注意,這僅僅是腦瘤。整個全球腫瘤的數據,想必你們已經很清楚。”

  黃佳才轉過身,目光如炬:“K療法也許不能拯救所有人,但如果因為它而讓醫療公平向前推進哪怕一小步,那就是值得的。這就是普惠框架不可妥協的原因。”

  會議室里陷入長久的沉默。

  聯合代表團的陣線第一次出現了裂痕——日本代表佐藤若有所思,德國代表施耐德眉頭緊鎖,美國代表湯普森表情憤怒但眼神閃爍。

  “我們需要時間討論。”施耐德最終說。

  “當然。”黃佳才點頭,“但我必須提醒各位:普惠框架的合作伙伴招募,將在兩周后正式啟動。屆時,我們將公布首批授權標準和評估流程,所有申請者將一視同仁。”

  會議暫停,聯合代表團退到隔壁房間進行緊急磋商。

  隔壁房間的門一關上,壓抑的爭執就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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