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去,鐘樓上點燃了燈火。
“帝君真的死了?”
燕飛看了看卓狂生與任青緹二人,點頭道:“這是我親眼所見!”
卓狂生雙目殺機大盛,語調卻十分平靜道:“是竺法慶?”
燕飛亦然額首道:“我與劉裕、高彥二人本是要回到荒城,可途徑‘寧家鎮’時,被逍遙帝君與一眾逍遙弟子攔截,圍堵。而后竺法慶豁然殺出,出手偷襲任遙……”
卓狂生嘴角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道:“帝君已死,曹魏最后的一點血脈香火斷絕……”
說著,他又環視鐘樓一眾人等,凄然道:“我自知已無生路,我心中亦無生念,此刻只求諸位讓卓某多活片刻。”
夏侯亭冷笑道:“既無生念,為何還要茍活?”
卓狂生嘶聲道:“我只想在臨死之前知道那妖僧竺法慶最后的下場。”
這一刻,他好像已變成另一個人般,再非他們一向熟識那個揮灑自若、玩世不恭的‘邊荒名士’。
慕容戰看著他,神色復雜道:“邊荒集已不再是邊荒集了,今后我等的荒城將會造就如何一座城池,你該想象得到。為何要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卓狂生又凄然道:“這天下本屬曹魏,某乃曹魏之臣!”
紀千千忽然走進,美目看著神情木然的任青媞,忍不住問道:“青媞其實不想害大哥對么?”
任青媞現出一絲悲切的神情,縱是花容蒼白慘淡,仍予人一種嬌媚中帶著柔弱之感。
“等他回來,等我知曉竺法慶已死在他手中,要殺要剮,悉隨尊遍!”
紀千千輕嘆一聲,柔聲道:“青媞何必如此絕然。”
任青媞已沒再開口之意,千千看著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清風微拂,一條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祝天云、慕容戰等人見著來人,立即面露喜色,眾人連聲恭敬道:“君上!”“君上!”
任意微微點頭致意,接著看向紀千千道:“今夜怕是沒有篝火會了。”
紀千千嬌笑道:“大哥不說的話,千千都忘了哩。”
任意笑道:“走吧我們也該回去。”
紀千千盈盈淺笑,輕應一聲,隨而拉起小詩的手,立即跟了上去。
鐘樓眾人恭送,但人還尚未離開時,只聽身后一聲嬌柔的語聲響來:“竺法慶死了對么,你已殺了他可對?!”
任意回首道:“那胖和尚自是無活下去的理由。”
任青媞看著那人影,顫聲道:“你……你現在為何不殺我?”
任意笑道:“我無論做任何事,都不急迫。等我哪日想殺你二人之時,你二人自然也要死。”
語罷,人已回身,接著便走向樓道,消失在眾人視野內。
任青媞看著逝去的人影,黛眉輕蹙,俏臉上現出既苦澀又苦惱的表情……然后,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款移蓮步,挾帶著一股淡淡香風,追了上去。
卓狂生愕然,呆立原處。
燕飛看著他,臉上突現一抹笑意,道:“既然天君尚不打算取卓兄的性命,卓兄又打算如何?”
卓狂生瞄燕飛一眼,目光再移往眾人,苦笑道:“我又能如何?”
慕容戰含笑道:“君上暫無殺你之念,我等自不敢擅自動手。死前,你為何不為我荒城再出一份力?”
拓跋儀額首道:“正該如此!諸位以為呢?”
祝天云道:“祝某無異議。”
夏侯亭冷冷道:“那便讓他多活些時日。”
晚風微拂,月光揮灑。
清風明月下,紀千千就像個天真的小女孩般,雀躍的拉著任意的手臂,走在靜悄無人的街道上。
感受道溫香軟玉的纖手,嗅著她那醉人的體香,縱然是任意,心中也難免一蕩!
小詩看著眼前二人的親昵,霞生玉頰,不由得再落后了幾步。
紀千千忽然柔聲道:“大哥是否還有什么事未做?”
任意悠然道:“為何這么問?”
紀千千瞥他一眼,嬌笑道:“大哥雖總是一副對世事不甚關心的樣子,可千千還是能發現大哥眼神中的些許期待,幾分興趣。大哥是否在等一個人,或者一件事?”
任意訝道:“想不到千千還有這般眼力,我的確在等一人。”
紀千千欣然道:“你能否告訴千千呢?”
任意笑道:“沒甚不可說的,我等的人是孫恩!”
紀千千驚訝道:“‘天師’孫恩?”
任意額首。
紀千千黛眉微蹙道:“早在建康時我便聽說,天師’孫恩乃南方外九品第一高手,大哥是在期待與他一戰?”
任意道:“他可不僅僅是南方外九品第一高手。若這天下沒有我任意,那他孫恩可為‘當世第一高手’。”
紀千千忽然問道:“大哥一定能勝,對不對!”
微微別頭,那張皓如美玉般的雙頰,透著淡淡憂色。
任意笑著,淡淡道:“我從未輸過。”
他目光中透著幾分傲睨,他嘴角溢出一絲淡淡笑意……他看似一副隨隨便便的樣子,卻總能予人一種難以意會信任之感。
他實在是太驕傲,也太自信了。
這種驕傲,令人無法描述,這種自信,更是無法理解,就仿佛他的驕傲與自信,好似已源自靈魂深處一般。
美目流盼,艷麗非凡,紀千千呆呆的看著任意,一陣意亂情迷。
但覺櫻唇柔軟,幽香撲鼻。
這本是美好又令人深醉的一顆,任意卻忽然揮手一記掌風!
帶著比風還疾的速度,帶著比刀還銳的凌厲,帶著比可怕還可怕的神驚鬼懼,掌風破空而去。
刷地一聲!
數丈外的一處飛檐斷落,忽見一條人影馭風而下。
紀千千唔的一聲,連忙離開了任意懷抱。
任意看著來人,淡淡道:“我方才真想殺你。”
慕清流苦笑道:“任兄勿怪,我也不知會打擾兩位地好事。”
紀千千臉上情意未消,蟾光映照下嬌艷動人,花容說不盡的柔媚無限。
任意微微揚眉,道:“你找來,定是天魔策九卷已集全了?”
慕清流搖頭無奈道:“再如何說我也是圣門圣君,為何在你口中,慕某就如你身邊跑腿的小廝一般。”
任意不以為意道:“你若覺得有些自虧,予你幾門我自身武學也未嘗不可!”
慕清流面色驚變,動容道:“任兄此話當真?”
任意淡淡道:“何必騙你,天魔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