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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天師戰書

  海岸邊一塊巨巖上,孫恩盤膝靜坐。

  斗轉星移,自從那一夜他感受到天地間那股驚悸后,他已這般孤坐了三天三夜的時間。

  道法三千六百門,人人各執一苗根;要知些子元關竅,不在三千六百門。

  他出自道門,自創的“黃天大法”也是以道法為基,集黃老兩家而成;說到底,黃天大法乃是一門煉心入道之法門。

  初層煉入道之心,屏情去妄,心照于空。

  二層煉入定之心,合氣于身,氤氤氳氳,玄功初立。

  三層煉天地之心,一陽來復,煉心進氣,玄關竅成。

  四層煉退藏之心,玄關乍現,得氣功成。

  五層煉筑基之心,取坎填離,積金入腹,結丹累氣。

  六層煉了性之心,玉液還丹,由后天轉為先天,血自化為白膏,意自凝作赤土。

  七層煉已明之心,以有投無,以實灌虛,虎向水中生,龍從火里出,龍虎相搏,猛烹極煉,全身靈竅皆開,以先天而制后天,鑄成大還丹功法,七返九還,至此存神明性,道心永不動搖。

  八層煉己復之心,心定存神而通明,使身中先天真氣,盡化為神,身中之神,能遨游于外,靈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出神入定,不為物境所迷,煉心成神。

  早在多年之前,孫恩已是煉心至第八重功法,可自那時至此,他即再無任何寸進。

  不過便是只修煉至第八層,他也可謂神功無敵,當世再無一可抗手之輩;即是近些年彌勒教興起,出了竺法慶這人,在孫恩心中,亦然算不得什么大敵。

  竺法慶亦不過,只是能稍微勾起他一些興致罷了!

  但是,天君呢?

  天君與竺法慶之流,截然不同,直可謂天差地別!

  那個人他初見之時就看不透,看不明,度量不出深淺,以至于當時他不曾出手奪回仙門寶玉。

  而后邊荒驚世一戰,那種刀法令孫恩方才明白到,‘天君’任意已是他平生未達之高手,更是平生僅遇之勁敵!

  面對任意,即便是他師父,那曾經‘道家第一人’的閑云,也不能予他如此大的壓力。

  為了登臨仙門,為了破碎虛空,與任意一戰乃是他命中注定。

  孫恩玄功運轉至極致,心神回味天地驚悸,忽然間他的心神也與天地而合。

  他坐下之物,身后之聲,陣陣長風,以及天上的烈日,以及這方天地……

  那是如金鼓齊鳴,如萬馬奔騰的潮聲浪音,這是怪石嶙峋的陡峻海崖,所有的一切好似一下子全消失了。

  恍惚間,天地似是只剩他無所不包,無有遺漏,龐大至無邊際無界限的精神異力。

  “轟!”

  孫恩從巨巖上飛升起來,雙手宛若托天,舉手長嘯。

  這一剎那,他仿佛明白了天地間最神秘,最神奇,最本原的力量。

  這一瞬間,他仿佛明悟了‘自然之道’。

  “黃天大法”的第九層還虛大法他突破了,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他終于成就了至高無上的境界。

  孫恩一飛沖霄,忽地失去身影,驀地再現,他又現身于石灘的巨石上,須臾之間非凡卓能。

  就在此時,兩道身影迅速趕來。

  風聲響起,盧循與徐道覆不分先后,迅速抵達海灘巨巖前,當他們看見孫恩之后,臉上俱是透出一股難以言語的表情。

  潮水不住涌往灘上,日輝映照下,孫恩身后云漠縹緲,就好像他整個人深入云端,融入天地。

  發須拂揚,道袍飄飛,狀如仙人。

  兩人從恍神間醒來,逐而單膝著地,恭敬道:“道覆。”“盧循。”“向天師請安。”

  ‘妖侯’徐道覆,‘小天師’盧循,正是他的兩大傳人。

  孫恩淡淡笑道:“起來吧!”

  兩人長身而起,隨后孫恩神采飛揚的立在巨巖上,細聽他二人一一報上的消息。

  就當他聽到竺法慶已死的消息,終于再度開口道:“這妖僧乃上代有怪僧之稱的不戒大師的弟子,我本想拿他練手,嘿!想不到他狂妄到去尋那人晦氣。”

  徐道覆聽到這番話,小心問道:“師尊的神功,已是成了?”

  孫恩掃了二人一眼,逐而點頭。

  兩人心中激蕩,同聲道:“弟子恭賀天師!”

  孫恩捋須笑道:“我神功已成,也該是找他拿回寶玉了。”

  盧循亦然笑道:“師尊神功大成,那什么天君自然不再是師尊敵手,而今天下,師尊已是無一可抗手之輩。”

  孫恩微笑道:“你們還是太小瞧他了。”

  徐道覆吃驚道:“難道師尊如今還不能……”

  話還未完,孫恩忽然目光一轉,猶似兩道冷電,掠過數丈之地,最后停在了徐道覆的臉上。

  一記眼神,嚇得徐道覆連忙跪地道:“弟子失言,天師贖罪。”

  孫恩神色未變,淡淡道:“起來吧。”

  徐道覆重新站起,只聽孫恩又道:“與他一戰,勝負還言之過早,但我卻自信,敗的絕非是我孫恩,而是他‘天君’任意。”

  “天師無敵!”

  孫恩再看向二人道:“太湖西山,縹緲峰!去吧,去找他,帶著我的戰書……”

  徐道覆與盧循心神一震,齊道:“遵,天師之命!”

  熱鬧繁華的東門大街上,南來北往的荒人,沿街叫賣的街販,各種新奇古怪的玩意。雖是奇物很多,但在任意眼里,所謂的奇物卻是一點也不出奇。

  美酒佳肴,胭脂水粉,這一切的混亂與新奇,讓紀千千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致。

  她睜著那雙明眸妙目,看著眼前數不盡的繁華景象,看不完的熱鬧都城,素手拉著任意,如小女童一般東走西逛。

  這些天來,荒城里的荒民已無那般懼怕天君,兩人雖仍是引眾人矚目,但也不至于開始那般‘見之人怯,聞之色變’的地步。

  “這個給你。”

  任意看著手中被紀千千遞過來的陀螺,一臉哭笑不得。

  待她轉身過去時,任意隨手就把這玩意扔給了小詩。

  小詩也是一臉嫌棄,見著一旁任青緹那笑吟吟的俏臉,惡狠狠的瞪向她……她定要牢牢看住這個妖女,不然她把公子給勾走。

  “大哥這邊!”

  紀千千拉著任意到處亂走,沒有目的,只是亂轉,興致毫不見少。

  等到她盡興之時,日已西沉。

  此刻,幾人來到了第一樓。

  紀千千拉著他登上了二樓,兩人找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看著窗外之景,如皓玉般的俏臉上,滿了是驚嘆之意。

  任青緹與小詩也一旁就坐,而掌柜龐義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他氣喘徐徐,語聲微顫道:“君……君上,千千小姐。”

  紀千千笑道:“先喘口氣,我與大哥只是來喝酒哩,早聽聞第一樓的雪澗香乃荒城第一佳釀,今日定要好好品嘗!”

  龐義連連點頭道:“好好好,那我叫庖師還準備幾個菜肴?”

  紀千千額首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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