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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縹緲絕頂

  孫恩傲然立在峰頂邊緣,遠眺北面太湖煙雨迷蒙的美景。

  還有五天,就是他與任意決戰縹緲峰的大日子了,這一戰可謂是他期待了一生的一戰。

  在天君還未現世之前,天師已是雄踞天下五十年的超卓人物。只有在生死決戰的時刻,只有直面生死之時,人方可體悟出生命的真義。

  可惜五十年來,他從未感受到那一刻,直到‘天君’任意的出現,才令孫恩第一次感覺到何為恐懼……

  除了天君外,世上再沒有人可予他同樣的刺激。

  這一戰不可避免,這一戰似乎在他成為道門第一人之前,就早早地已經注定了下來。

  他相信任意也是如此認為,他相信天君比他更能體會到,所謂“對手難求”的寂寞,“旦得敵手”的珍貴。

  決戰之日即將來臨,這幾天來孫恩的心境一直不曾平復。

  世俗,他早已不看重了。

  只要擊敗他,他定能登臨仙門!

  只要擊敗他,他必然超脫生死!

  如此一戰,如何令他孫恩能平靜下來?

  隨著日子一天接一天的過去,他心中的激動之情,也是愈來愈烈……直到最后一日,他內心方才得之平靜。

  今日便是八月十五,他的心神,他的心境,達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種狀態,這種狀態讓他此刻也來到最巔峰之時。

  孫恩的心,靜了下來,人也靜了下來,從晨曦灑下,到夕陽滿天,他太安靜了,仿佛已與這大地秋色溶為了一體。

  天色已開始慢慢變暗了,他的心境毫無變化,他知道,那人一定會來!

  一片雨云遮掩了繁星與明月,夜空灑下毛絲細雨,欲斷還續。

  細雨籠罩在山峰,形成一片峰巒起伏,步步秋雨美景。

  云開,月現。

  細雨停了,而人也終于出現了。

  正俯瞰腳底下遼闊無限地太湖美景的孫恩,緩緩轉過身來面對任意,含笑欣然道:“天君你好!”

  當人轉身之時,任意便感到整個天地都好似同他旋身一起轉動。這并非一種錯覺,而是一種異常真實的感覺。

  “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任意臉上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嘴角露出了一抹充滿贊譽的微笑,他還是那般懶洋洋的站在那,懶散的神情,對什么事都滿不在乎的味道,既使人感到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看不起天下眾生的驕傲自負。

  這便是天君!

  天下,無論什么人,面對著這樣的對手時,都不免會產生出畏懼的感覺,這種感覺就連孫恩也未曾有過。

  但如今卻消失了,往后也絕對不會出現。

  只因為他現在已是心中充滿了自信,多年前他就已有了這種自信,這種自信來源于:相信世間再沒有人能勝過他。

  天君也是人,天君當然也不例外,現在他的自信無比強烈,

  所以他很平靜,很鎮定,亦是十分從容。

  他凝視著任意,并不是想給其帶來什么可笑的壓力,而是他在欣賞著自己一生中,最大,最可怕的一位強敵……

  孫恩定神打量他,忽然問道:“天君是否有執著呢?”

  任意額首道:“以前有過。”

  孫恩道:“現在呢?”

  任意搖了搖頭。

  孫恩緩緩道:“是否是世間一切事物對天君而言,都太過簡單了一些,所以你早已失去了那份執著呢?”

  任意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世間一切與我而言,的確沒什么難事。”

  孫恩忽然又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了一抹不解的神情,問道:“難道天君就從未覺得這世間對你而言,已是枯燥乏味?”

  任意輕嘆一聲,道:“確實如此。”

  孫恩也是一嘆道:“可你仍不執著破碎虛空,登臨仙門。”

  任意微笑道:“只是你不懂。”

  說著,他又幽幽道:“若是任某只能待在這片天地之中,或許用不了十幾二十年的功夫,我便會忍不住心中枯寂,與你一般,一心醉于破空破境。”

  孫恩雙目閃爍著精光,重望了過來,好奇道:“還請天君解惑!”

  任意淡淡道:“橫豎不差在這一時,告訴你也無妨。”

  孫恩仔細聆聽著,然后他就聽到:“我,非是彼界中人!”

  他雖說得輕松簡單,但聽在孫恩耳中,卻有若一道驚雷閃電。

  他們都已功至化境,進窺天人之道,但孫恩一心登仙得道,任意卻毫不在乎。

  他的玩世不恭,他的任性妄為,他全然沒被利益驅使,他一切的所作所為,仿佛只為自己高不高興,為一時的痛快而行無用之事。

  這是孫恩最不能理解的地方,這也是孫恩心中最后的一個疑惑。

  可聽聞一句“非是彼界中人”后,孫恩終于解開了疑惑,得到了這世間最驚人的答案!

其實,在任意心中,若不是君兒、四娘她們還未得  窺天人之道,若不是任意有著神殿可縱橫各個世界的話,他怕早已忍受不能空虛、寂寞,破空去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孫恩現出一縷欣然的笑容,長嘆道:“天君現身邊荒,號燕云十八騎,勝驚世一戰!世人皆不知道天君的來歷,而今這天下第一秘密,終于揭曉。”

  任意含笑道:“如今,你心中也該無憾了。”

  孫恩縱聲長笑道:“無論勝負如何,孫恩定然無憾,天君請!”

  任意微微搖頭,淡淡道:“出招吧!”

  “好!”

  就在這一刻,孫恩袖袍一揚,勁風疾起,攜天地一勢,覆蓋了整個山頭。

  一雙手從袖袍中展出,他一揮手,仿佛引動滄海之力,封天鎖地,罡風不竭,如江河汪洋一般:或厚重,或剛猛,或銳烈,或曲直無定,涌了過來。

  驅沙土巖塵,引落葉泥石,紛起爆射。

  任意忍不住雙目一亮,繼而拔劍!

  十年來,他腰間懸掛的“弦音劍”只離鞘兩次;第一次,他為向雨田的奇才異能拔劍;第二次,他為朋友之誼拔劍;而今,他則為了孫恩的修為,為了自己求得一敵手,第三次拔劍。

  劍起時,一聲悅耳之極的琴音,一道瑩瑩生輝的劍光。

  這來勢不可擋的罡風,被他隨手一劍,就忽然消散。

  罡風破開,沙石破落,劍光一閃,飛葉碎了,如血雨般落下來。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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