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營駐地,刑訊室。
周廣才和賈生依舊是營中唯二的兩名刑訊殺才。黑旗營的案子現在并不多,暫時沒有擴大刑訊隊伍的打算,所以他們的日子比起衛所里的同行們清閑很多,平時無事的時候就端著茶,躺椅上一靠就是大半天,幾個月下來身上都增了一層膘,兩人有時候還盼著能有點事做。
結果傍晚的時候還真來事兒了,一個穿著打扮很考究,細皮嫩肉的年輕人被提了過來。正是之前被扔進地牢的溫家公子。
看著同時遞過來的刑訊目錄,周廣才和賈生相視一笑,終于有樂子了。
干刑訊這一行的,不把刑訊當成“樂子”是干不長久的,所以這些人才會被似褒似貶的稱為殺才。
“周哥,這人修為不低啊!煉氣九重,大圓滿!臨門一腳就是要踏入聚神境呢!才十九歲,了不得呢!”
“又怎樣?還是跟孫子一樣被咱兩擺布?趕緊弄柱子上去,先給他壓了修為,再取掉鎮靈符和板鎖,當心點別出亂子。”
“放心吧周哥,這都能出錯的話我也干不了這行的。”
賈生將人掛上了十字柱,然后激活十字柱上的鎮靈禁制,這玩意兒是專門為針對修士準備的,可以將修士的修為壓制住,以確保在刑訊的過程中不被用來抵消痛苦。
激動了鎮靈禁制之后,賈生就取下了貼在溫家公子身上的鎮靈符和板鎖,因為不再需要這些東西了。
“你們大膽!”
除掉了板鎖,這位溫家公子終于能說話了,鐵青著臉第一句就是一聲暴喝,在他看來賈生和周廣才簡直就是在找死,居然敢把他扒了衣服綁在柱子上,這絕對是屈辱!
“能說話就好好說,別給自己找苦頭吃啊!”賈生論起胳膊一耳光就扇了過去,啪的一聲重重的將溫家公子后面的話堵了回去。都到這里了,還擺不準自己的位置?這白面書生腦子還有點傻呢。
修為被壓制到幾乎全無,但修士的身體強度還是在那兒擺著,賈生一耳光倒也不至于把人扇壞了,可堂堂溫家嫡系公子居然被人一言不合就是一耳光,這直接把心態都給打炸鍋了。
“你,你,你們!死定了!你們死定了!”
僅剩的一點理智瞬間被一耳光給打沒了,這位溫家公子歇斯底里的咆哮著雙眼都因為憤怒變得通紅。
“啪!”賈生對于這種精神旺盛且不知道收斂的傻蛋沒興趣廢話,抬手又是一耳光扇過去,而且順手從邊上的架子上提溜下來一根皮鞭。
“周哥,先給他上小菜吧?鹽水紅條怎么樣?”
“行,你先弄,我把刑訊的卷宗寫好,等會問出來一個就填一個,方便些。”周廣才頭也不抬的拿著筆寫著什么。
賈生見周廣才點頭,立馬笑著咧了咧嘴,拿著皮鞭在邊上的一只小水桶里浸泡了片刻。
桶里面是濃鹽水。沾了水的皮鞭抽起來才能鞭鞭到肉,而且每一下都能留有余勁。
抬手,掄起來,一個鞭花,接著猛的甩下來,沾水的鞭子啪的一下抽中皮肉,瞬間就是一條二指寬的紅色鞭痕。這就是小菜“鹽水紅條”的來歷。
一般來說鹽水紅條會抽一百下,之后看受刑人狀態來決定下面用刑的強度和類別。
就在這一百下鞭打的時候,沈浩和王儉推開了刑訊室的大門,揮手讓周廣才和賈生不必多禮,端了張椅子就坐在角落里一副旁觀的樣子。
見到沈浩都親自過來了,周廣才和賈生自然想要在上峰面前有所表示,下手更是手藝頻出,折磨人的花樣在他們手里似乎還真有種詭異殘酷的韻味。
“叫什么名字?”
“你死定了,你們都死定了!”
“喲呵,精神還不錯啊,賈生,直接給他上下三路硬菜!”
“好咧!”
一頓飯的功夫之后......
“叫什么名字?”
“你們......”
“賈生,再給他加一道硬菜,還是走下三路的。”
“等一下,我,啊!”
再一頓飯的功夫之后......
“叫什么名字?”周廣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陰沉且帶著點漫不經心。
“溫,溫任海。”
“為什么要當街擄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
一項一項的招供,上面一些問題刻意的將溫任海今天當街擄人的行為往之前的系列失蹤案上靠攏,似有似無的充斥著“猜測”,但是并沒有直接將溫任海屈打成“共犯”,而是留有余地。
“將這份卷宗拓印兩份,一份送唐百戶,一份送封日城陳百戶,原件暫時歸到黑旗營的私檔里。”
“明白。那......溫家的人?”
“不用管,溫家的人要是連這點消息都收不到也就不足為慮了。至于溫任海等人,繼續看押在地牢里,加強守備,沒有我的簽印,誰來都不能見,明白嗎?”
“是!”
王儉剛剛將兩份拓印的卷宗報走,僅僅過了一柱香的功夫,消息就紙包不住火的在黎城玄清衛內部傳開了。這是王儉按照吩咐沒有刻意保密的關系,同時也說明“白登山溫家”的名頭還是很讓人側目的。
唐清源更是火急火燎的將沈浩叫到了自己的公廨房,臉色很不好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人,屬下只是秉公執法,溫任海當街擄人還給人下藥,人證物證具在,還有溫任海自己的口供,這案子......”
“行了!別跟我打馬虎眼。案子上的事你沈浩還不至于弄虛作假這個我很清楚,我問的是你沒事招惹溫家干嘛!”
“大人,溫任海無緣無故擄走我家奴隸,打瘸了我家管家,是他先招惹的我吧?”沈浩不再跟唐清源打哈哈,直言不諱將自己心中不快說了出來。
唐清源沒有因為沈浩的語氣而惱,相反,在他看來沈浩這種不加掩飾的態度的確是“自己人”該有的樣子。
“溫家向來跋扈,這不是新鮮事。三年前他們連封日城的城門郎都敢打,動手打瘸你家管家算什么?不過,你小子膽大心黑,揪著溫任海不放準備干嘛?不會真要和溫家撕破臉皮吧?”
“大人,我們只是秉公辦案而已,何來撕破面皮一說?溫家勢大,要是能說動陳百戶那邊放人我也無話可說。”
唐清源聞言嘴角向上扯了扯,不知是笑還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