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剛到,唐清源就讓沈浩趁熱打鐵立即展開對溫家老小的全方位突擊審訊。黑旗營里現在只有周廣才一個刑訊殺才,人不夠就從衛所刑訊司里抽調,下午還會去千戶所借人回來。
“我只有一個要求,三天內我要看到溫家把私販軍械的事情倒干凈。這是底線,你懂我的意思嗎?”
“屬下明白,一定不會讓大人失望!”沈浩令命就下去安排了。
而唐清源也不會閑著,他需要將現目前的收獲形成正式的條子上報千戶所,那邊已經派人來催促了,昨夜就到了,現在就守在他公廨房門外。
十月十三,巳初時,剛回到黎城僅僅半個時辰,唐清源就弄了一份《白登山溫家初報》的條子讓人往封日城送去。他并不知道他的這份只有五頁的初報牽動了多少人的心思。
十月十五,溫家被押送回來包括所有雜役奴人在內的五百二十一人就死了一百十一七個,三木之下體弱的根本抗不過兩天。
針對溫家人的刑訊全程由周廣才統籌,可算將他之前因為地牢襲擊的事情憋的那一肚子火全部發泄了出來。
雖然過程血腥,對溫家人毫無人道,但沈浩不在乎,別人更不會在乎。進了,身上干凈倒還罷了,但凡有半點臟東西就能讓你生不如死,這是常識。
拿著腥氣撲鼻的厚厚一疊口供,沈浩對周廣才的效率很滿意,只不過感覺對方身上的煞氣比以前濃了不少,特別是那雙眼睛,越來越像是開了鋒,扎人。
口供很詳細,基本上把溫家在私販軍械問題上的細枝末節都捋清楚了。
“二十年前國朝降服了蠻族諸部之后開始收斂兵鋒休養生息,很多當時被臨時征召出關的衛戍軍就地打散歸鄉,軍械大量的閑置。一部分回了爐一部分被當成儲備收了起來。
溫家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接觸到軍械的。起初只是接了戶部的單子,將軍械從邊鎮運回來回爐,然后開始和關軍勾結,將這些退下來的軍械私自販賣給被打服了的蠻族,用以換取蠻族那邊產出的晶石和各種藥材、器材。
蠻族因為被滅掉了金帳一族,自己內部陷入動蕩,對國朝這邊的軍械趨之若鶩,拿回去內斗消耗很大,所以溫家的私販生意也越來越大。后來退下來的軍械沒了,他們就開始侵蝕離自己最近的靖北軍,許以重利,從靖北軍軍需庫那邊作假賬虛報損耗克扣儲備軍械,然后運出關口販賣”
唐清源一邊翻看口供一邊聽著沈浩的介紹。簡單來說溫家其實就是趁著國朝二十年前那場大戰鉆了空子,嘗到甜頭之后就開始作妖,一邊腐蝕被閑置的靖北軍,一邊大肆收斂錢財。
要說修士拿錢來沒用,可靈石卻是不嫌多的。按照溫家那位元丹境的高手招供說,短短的二十年時間,溫家聚神境修士比二十年前多了一倍。元丹境的修士更是多了兩名。
怎么辦到的?光有靈石就夠了嗎?
當然不夠。靈石只是一個敲門磚和底氣,最重要的還是宗門。
天豐谷,也就是溫家附庸的那個宗門。二十年來溫家就是靠著這個宗門加量的朝貢靈石才得到了諸多修行上的指點以及丹藥上的幫扶,逐漸將自身實力拔高的。據說那位溫家的大長老就是在天豐谷的幫助下才沖入元丹境八重,并且有望實現圓滿。
這就是修士的追求,說到底都是力量惹的禍。溫家就是為了追求個體的力量忽視了身邊無時無刻不在的群體的力量,結果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有了這些再加上之前溫任海的口供這就算是坐實了私販軍械以及靈石礦脈偷瞞克扣,頂多就是細節上有些出入。干得不錯。今天讓那些罪囚休息一天,養養精神,明天你開始準備把人移交走。”
“移交去哪兒?封日城千戶所?”
“沒錯,你來之前千戶所來了條子,姜大人已經從皇城回來了。”
“回來了?!這么快!”
“還快呢?今天都十五了。上上下下多少人跑這件事?四五天了還弄不好那就笑話了。喏,自己看吧。”
唐清源面帶喜色,從抽屜里拿了一跟銅條扔在沈浩面前,上面有千戶所的簽印。
“這是?”
“打開看吧,你要是今天不過來我也會讓人拿給你傳閱的。”
沈浩聞言才拿起銅條打開,入眼第一行字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條子里寫道:十月十一,夜,皇后七十壽,萬民殿大宴。西鎮撫使衙門著令封日城千戶所攜一千精銳入皇城,于亥初時左右擒拿白登山溫家家主溫鴻、大長老溫昌等八人,遇到抵抗,遂擊殺溫昌在內五人,溫鴻就擒,就地入靖西鎮撫使衙門看押。
十月十二,拂曉,靖西鎮撫使衙門著令封日城千戶所攜兩千于辛良成匯合靖西軍五萬呈鉗形扼住靖北軍要道,宣陛下旨彈壓軍卒,而后照點名冊緝拿靖北軍中監察使一十五人、百戶官八人、千戶官三人、中郎將一人、不入流者一百六十七人。
言語其實不詳,能看到的都是些結果,過程只字未提,更沒有提及溫家和靖北軍被緝拿的原因,末了就是一個“后續案情繼續偵辦中”一語帶過。
“看完了?這是鎮撫使衙門那邊傳下來的通報,只有像你我這種具體參與到偵辦的人可以查閱,估計也是讓我們曉得事件進程心里好有個底。”
“呵呵,大人,看這上面的意思咱們這是跟著辦了件了不起的大案呢!”
“哈哈哈,的確了不起。你沈浩這次之后必定還能往上再調半級。三十歲不到的百戶官,嘖嘖,想都不敢想哦。”
“屬下能有今天全仗大人栽培!”什么時候說什么話沈浩還是懂的,這件案子落了地的話不但是他,唐清源也肯定少不了好處。
客套了兩句,沈浩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大人,我就在想,溫鴻都被下獄了怎么就沒提到秦玉柔這個女人呢?她現在就在皇城啊。”
唐清源一聽,不自覺的收斂起臉上的微笑,嘆了口氣:“那女人估計這次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