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堂上的風波從來不會只在萬民宮里刮一下就算了,出了宮門就會四散,從沒有鬧著玩的。
指揮使龐斑被皇帝在朝會上勒令五日期限的事情已經沸沸揚揚,除了街面上的老百姓,但凡消息靈通些的人都聽說了,也都好奇的在等著看戲。
這個時候誰都不敢胡亂開口議論。明顯此時又是一輪文官和之間的較量,輸贏未可知,草率的加入某個方向亂說話容易被惦記,在小圈子里或者自己家里關起門來小聲說說還差不多。
而事件中心就是秦家。外面若是看熱鬧為主,秦家里就是火燒眉毛生死攸關。
看看如今已經被當成豬籠看守的秦家府邸就知道秦家如今的情況到了什么地步。若是一般情況的話怎敢明目張膽的圍住堂堂四品大員府邸?如今這般囂張完全就是將秦家當成死人了。
不過雖然緊張,可一連三天,們只是圍著,也沒有再向前一步。同時也并不會限制秦府的人出入府邸,只不過出來的人會被尾隨跟著,但想要用傳送法陣或者出城就不行了。
這種按兵不動的情況很讓人疑惑。要知道這三天里已經將之前廟堂上的消息傳遍了,皇帝給的五日期限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旦超期,龐斑就算臉面再大也要拿腦袋來頂罪的。
難道遇到什么麻煩導致沒法繼續推進了?!
這種想法在第三天的下午變得愈發澎湃。秦家看到了生的希望,而旁觀著呲牙的文官們也看到的希望。還有兩日,兩日后便能見分曉!
還是那處隱藏在皇城里的小院落。
沈浩今天沒有再去倒騰什么硬菜,而是給自己下了一碗素面就算應付午飯了。對面站著的依舊是章僚。這貨今天來自己帶了肉餅,所以沒去和沈浩湊面條的熱鬧。
“這么說起來秦玉柔和陳友文之間還真有交情?而且還不一般?”沈浩呲溜了一大口,一邊嚼著一邊有些含糊的朝章僚詢問。
“是的大人,白登山周圍的糖鋪如今早就換了一撥人在經營,多是當地的一些豪紳和衙門的官鋪接手。但里面的人變化不大,一些老資格的都是在這一行里干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人了,一問,不少人都能想起多年前這邊有個叫陳友文的人。
當年這陳友文在糖鋪里也算有不少空話可以聊的,只不過當時有溫家在,知道情況的人都三緘其口,如今溫家滅族,這些人才看在銀子的份上講了清楚”
章僚派過去的無常部人手其實并不太夠,還從小鬼部里借了一些人,不然想要收集到這些散碎的消息還不知道要多久。
按照章僚得到的消息,當年流傳過這么一個消息,那就是溫家里的一個貴婦看上了身強力壯面相成熟冷峻的一個制糖小工。這小工其實年紀不小了,當時快五十了,學這么晚一般難有成就,可偏偏總是被關照,一路從勤雜成了核心學徒,甚至一年多就能上鍋子親手制糖了,而這一般需要熟手五六年才有機會。
這個小工就是陳友文。
而傳聞里的貴婦就是溫家的當家大婦秦玉柔。
這種事情從一開始就在糖鋪的小圈子里傳過,且不會第一次了。不過當時沒人覺得羨慕。因為之前和“某位溫家貴婦”傳出差不多閑話的人已經沒了下落,有人說在亂葬崗和荒郊草垛里見過尸體,吹得跟真的一樣,信不信無所謂,但并不妨礙知道跟那名貴婦扯上關系并不是什么好事。
后來那陳友文在第二年學會了制糖的大部分手藝之后果然消失了。白登山周圍知道這事兒的人都說陳友文死了,如今若不是有人問起他們或許都會忘了這個匆匆忙忙在白登山附近出現又消失的“小工”。
這種事情尋常老百姓或許聽著覺得像天方夜譚一般,堂堂修族的當家大婦會出墻亂搞?對象還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工?可在沈浩的眼里這種事還真不算少見。
從外面看上去高門紅墻那都是人上人,不在里面的人總是會將自己最好的生活愿望附著其上展開自我臆想,所以才會覺得那紅墻內充滿了美好。
而稍微了解那些高門紅墻里的世界的人就不會將里面的世界和“美好”掛鉤,里面和外面都一樣。有光鮮的就是齷齪的。
因為聯姻而婚姻不美滿的情況太多了,更別說一個高階修士和一個不能修行的凡俗女子的結合了,這其中巨大的鴻溝絕非外人能夠想象的。單就一個身體衰變就很現實:修士七八十了還能在床上一晚上折騰兩三次,普通人到那歲數撒尿都會打濕鞋子,沒可比性。普通女人的話容顏易老真不是玩笑。
而換個角度,一方面是被人嫌棄,一方面又是予取予求的外面花花世界,不論男女,很難說自己可以潔身自好。
沈浩所知到的一些所謂貴婦跑出來找小狼狗、土狗的多得是,要不然花樓里專供女客玩的小廳怎會生意火爆?
“這么說起來陳友文和秦玉柔兩人的關系很可能是姘頭?”沈浩一碗面條呼完,一邊喝著面湯一邊饒有興趣的繼續聽。
“是的大人。但溫家的人都死了,真正了解實情的人目前找不到,只能從當年糖鋪的老人嘴里了解一些零碎,但可以肯定的是陳友文的的確確和秦玉柔有關系,并且是秦玉柔給當地糖鋪打了招呼才讓陳友文在糖鋪里兩年學到別人五六年才能學到的東西,最后成為制糖師父的。
另外,皇城金豐源作坊那邊也有消息回來,說陳友文之所以能夠一進去就當制糖師父是因為走了秦家的路子,但出面的不是秦玉柔而是秦家的一個管事,大房那邊的,叫黃平。”
“黃平?人現在還在秦家?”
“是的,一直在,如今是秦家大房的外事管家,地位挺高。”
“管外事的?那就是說經常能在外面碰上咯?找機會把他拿回來過審,看看陳友文進金豐源是不是秦玉柔幫的忙。
另外陳友文那條線可以開始羅列卷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