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五,又到一年一度的藍月節了。和以往不一樣,這一次沈浩是在軍營里吃的藍月糕,并且破例能有半斤果酒派發下來。
比起以前吃的藍月糕,軍中的廚子手藝明顯粗獷得多,味道雖然不差,可口感就差得遠了,這種水平的藍月糕若是在封日城,絕對沒人買。
不過就這水平的藍月糕在軍中卻很是走俏。
藍月糕是什么?是氣氛!是安逸!是出殺戮之外的好日子!
整天陰霾或血腥的心理就需要一些簡單而溫暖的東西。看看就連李江和張野這種明顯享受夠上等生活的人同樣吃得津津有味就知道,能在軍中享受到家鄉的食物,很難得了。
沈浩一邊吃著藍月糕一邊也不禁回憶往年藍月節的那一幕幕。也不知道如今這局勢,封日城內是不是還有人搞藍月會?
至于那半斤果酒沈浩拿給了李江,他是喝不慣這種帶著酸澀味道的“酒”的。
雖然過節,可沈浩手里的事情卻沒有少分毫。
一方面是監察使內部的事務。這方面相對來說簡單一些。因為監察使是“針對”監軍來設立的,但如今監軍們閉嘴不言當起了木頭,那等于說監察使的職能也就閑了下來。要不是沈浩讓他們暗中記錄軍中主帥的遺漏以及監軍的懈怠的話,還真就沒事兒做了。
另一方面就是封日城那邊內部的事情。別看沈浩如今身在軍中,可封日城那邊的事務他也沒有丟下。一般的小事自然用不著他費心,王一明也很能干自然可以處理得很好。但總有些事情需要他拿主意,所以從渠道過來的消息最近遠比監察使的事情多得多。
之前看到廖成峰如今被緝拿的消息沈浩都愣了好一會兒。
猶記得第一次見到的高層就是廖成峰。當時是在白江岸邊的畫舫上,沈浩如嘍啰的在邊上賠笑。后來姜成上位,廖成峰被調到靖南,之后就沒再見過了。沒想到這才幾年?人就沒了?
當然,廖成峰的相關案牘會上報給皇帝,里面也必定有確鑿證據足以要了廖成峰的性命。但這些不會對外公布。因為“不具備廣而告之的必要”和之前凈西行動那次沸沸揚揚的情況有本質區別,加上如今國朝上下局勢微妙,也不宜將這件事情宣揚。
只不過沈浩明白廖成峰這件事情肯定不單單只是一個內部清洗的緣故。后來黑水也給了消息,一語道破廖成峰背后的隱情:不守的規矩,仗著自己背景深厚想要單獨于之外站隊三皇子,而這對于對于龐斑而言都是一個不能容忍的風險。
沈浩自從到了封日城之后一手建立起黑水,接觸到了不少靖舊朝高層的權力架構之后也對有了全新的認識。他的認知中看起來權力滔天且不受靖舊朝的律法約束,做起事來用“囂張”兩個字形容一點不為過。
可若是犯事了,被揪到小辮子了,同樣也不會由律法來審判,大多數情況下遠比律法嚴判都凄慘。
就好比廖成峰,如今對外幾乎沒有消息傳出來,甚至外人連他和他一家老小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而實際情況按照的習慣此時的廖成峰肯定已經涼了,全家老小沒一個跑得了。
要說殺一個廖成峰真就全是秉公處理?沈浩不信。
黑水已經把廖成峰扒了底細。里面涉及到不少大勢力,有修族,還有三皇子,這就能解釋很多東西了。
廖成峰在鎮撫使的位置上干了多少年?先是在靖西后來又去了靖南,再往前還歷任過靖中的千戶,可謂一路走來就是大半輩子。就算出事兒也不可能一天兩天,絕對是經年累月。以龐斑的性子和手段會不知道自己麾下的鎮撫使是個是什么貨色?
扶廖成峰起來的時候或許會有一些別的原因。比如說皇帝方面的影響,或許龐斑當時基于一些別的什么考量。所以容忍廖成峰也并不是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但所有事情都有個度。龐斑或許能夠無視廖成峰的諸多缺點和小動作,甚至是暗地里的身份。但絕對不會容忍廖成峰突破的底線。
人家龐斑都老老實實的不敢摻和皇室“大考”,廖成峰卻想著帶著靖南站隊三皇子?這算不算直接拖龐斑下水?
敢這么干真以為龐斑不敢動手殺人啊?
讓沈浩覺得最有意思的地方是龐斑還給姜成背了鍋,對外表現出來的架勢就是姜成在尋“私仇”,以“私仇”為契機,最后牽扯了一樁內部高層的突然更替。甚至順手把整個靖南都給洗了一遍。
這是不是龐斑拉起來的姜成牌遮羞布?答案是肯定的。不過用處可不是遮羞,而是避嫌。
“私仇”雖然難聽,可這放在的身上算什么呀?坊間百姓都視如邪祟一般恐懼,臟水私下不知道說了多少,唯獨不敢公開講而已。
所以不需要給遮羞,主要是避嫌。避免有人將處理廖成峰的事情看做是龐斑在割席與三皇子的關系。即便這是事實,但只要不上臺面,那龐斑就能閉著眼裝瞎子。
這件事之所以讓沈浩想這么多,其中一個直接原因就是:連龐斑這種級別的大佬都需要拉上姜成作為遮掩意圖的遮羞布才敢處置自己手下的人,這是不是說明國朝內部的局面已經不單單是“緊張”了?
用黑水傳過來的訊息中出現多次的一個字眼來說就是:噤若寒蟬。
不敢說話了。只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站隊資格的人在這個時候都不敢亂說話,生怕半句話不對就被打上“某某某皇子”的標簽然后被稀里糊涂的弄死。
這不是開玩笑的,而是真實情況。按照黑水在皇城里的消息,單單二月這一個月的時間里,皇城地方衙門主事以及四門衛戍守將全部都輪著換了一圈。被擼下來的人下場凄慘,反正搞得很臭。
這是在干嘛?
爭皇城里的刀把子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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