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是要有至少兩個選項的前提下才談得上一個“選”字。
可如今擺在楊束面前的只有一條路,根本沒得選。
皇帝現在就他這一個兒子了,他若是說“不”,那皇帝能同意?靖舊朝的天下就不要了?這不扯淡嘛。
之前楊束還不太明白為何皇室最大的秘密會有楊修勝在場,如今他明白了。楊修勝在場的用處就是確保這“接任皇位最后的一道關卡”不會出現意外。
“父皇,兒臣明白了。這也將是兒臣需要付出的代價,沒得選,對吧?”楊束的聲音低沉,但明顯透露著怒意。他知道包括他在內,所有在“大考”里打生打死的皇子都被騙了。皇位,并不是一個好差事。
“哈哈哈,你心里有氣,我明白,我當年和你現在的心情的一模一樣。只不過楊家的天下要繼續,你贏了你的兄長,你就需要接任這個皇位。好處我不想和你多說,你日后自會明白。而代價就是我剛才給你看過的那些,其中苦痛你日后也會慢慢了解。
如今你就坐上這張椅子,讓“赤”開始與你完成初步的融合吧。”
楊堅說得很模糊,但卻直接承認了楊束的猜測。同時他也不想繼續拖延時間了。因為楊束的開始就是他楊堅的結束,臨死前的厚禮,也是每一個皇帝夢中期盼的日子。
深深了吸了一口氣,楊束死死的盯著自己的父皇看了良久,最后才嘆道:“父皇,您這么多年來有沒有后悔過?”
“后悔?那你后悔親手殺掉你的三名兄長嗎?”
楊束臉色一變,但卻堅定了搖頭說:“不后悔。因為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
“那就是你自己的選擇。自己選的路怎么能后悔呢?而且后悔沒有任何用處,所以我不后悔,但卻一直覺得自己當年有些太想當然了。”
楊束也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想當然了,聽聞自己的父皇當年也是如他這般,心里頓時平衡了一些。
“那......就沒有辦法改變嗎?”沒得選但卻不能放棄希望,至少楊束是真的不想一輩子背負那所謂的“代價”。
“改變?千百年來你不是第一個有這種想法的人,甚至付之行動的也大有人在。可惜都沒有成功。“赤”的交易是公平的,想要替代它必須要有可以穩住天下宗門的力量,若是找不到,改變就只能是空想。
好了,坐上去吧。你接替我之后我也能在臨死前享受幾天松快的日子。”
楊束最終還是沒有做徒勞的反抗。
楊家歷史上有臨到此時反抗的皇太子嗎?自然是有的。但被強行按上椅子之后,為了保證交易順利的“赤”自然有的是辦法將一個桀驁的皇太子變成一個“勤勉優秀”的好皇帝。這一點在楊家的歷史上不止一次的證明過了。
楊束慢慢的走向“赤”,額頭上一滴滴冷汗不自覺的就開始往下淌,心跳也很快。他明白這一出將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一個決定,今后他將享受到世間最大的權力,同時也將如他父皇那樣經受苦痛直到生命的盡頭。
另外,這筆和“赤”的交易真的就公平嗎?和天下權力比起來,那個說不清的“氣運”到底是什么?“赤”又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它為何要吸收氣運?
問題很多,但沒時間來讓楊束思考了,他站在“赤”的跟前,看著椅背上那只眼睛,他能感受到眼睛里的灼熱,似乎在不停地催促著他。
“不論如何我都要試試!不信宿命無法更改!”楊束在坐上椅子的前一瞬間心里一下冒出來一個無比堅定的想法,他從來不信命。能勝了六位兄長逆襲贏下“大考”他就認定自己是個逆天改命之人,如何能心甘情愿的接受所謂的宿命呢?
邊上的楊堅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沒有必要去干預。現實會教會楊束什么叫殘酷和弱小。
當然,若是楊束真的有本事改變糾纏了楊家上千年的宿命,那絕對是天大的好事,楊束的名字也將在楊家的族譜里地位被放在和惠靈真人楊政同等的位置。
這些都是心里所想,楊束和楊堅這父子兩誰都么有把話說出來。
“希望我以后也和您一樣不需要后悔。”楊束坐下前看著自己的父皇說了這么一句,然后臉色決絕的坐了下去。
瞬間,巨大的椅子開始劇烈的蠕動,整個都活了過來,剎那間就張開一大片的觸須,每一根都細如發絲,接著蜂擁而上一頭扎進了楊束的胸口!
“啊!”
慘叫聲剛響起就戛然而止。因為劇烈的痛苦讓楊束的臉色猙獰,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只是在眼里看得出他此時的感受應該是很想死的。
而幾乎同時,邊上的楊堅也跟著一聲悶哼,接著軟倒在地上,身上冒出一根根暗紅色的“發絲”,沒入了那張椅子當中。
一個是扎入,一個是抽離,父子兩在這一刻完成了楊家王朝最關鍵也是最隱秘的一場交接。
執掌天下的權力和如跗骨之蛆的苦痛,這中間的取舍還真不是旁人能夠說得清楚的。
即便是楊修勝,他也說不清楊家的這一番代價到底是劃算還是不劃算。甚至他有時候還自責過。若是金劍衛里出一個類似先祖惠靈真人楊政的強者,或許局面還有可能改變。只不過這些都只是想想罷了。
惠靈真人楊政那可是玄海境圓滿的大修士,這樣的人幾千年才出一個,楊家想要有一個這樣的子孫真要看運氣的,太難了。
所以楊修勝只是看著,他也在仔細的觀察,他也希望從這種交替中發現一些關于“赤”的訊息。
融合的速度很快,僅僅半柱香的時間楊堅身上就停止冒出暗紅色的“絲線”了。而坐在椅子上的楊束身上也不再有“發絲”扎入。
兩人齊齊一聲呼喊。只不過一個是舒暢,如同酷暑飲冰一般,一個卻是痛苦哀嚎。兩人同時癱軟下去。
邊上的楊修勝明白,事情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