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水成立以來,王儉就沒有像現在這般心緒不寧過。
無他,驚疑到一定程度就會如此。
再三確認銅條上的情報沒有謬誤之后,王儉才急急忙忙的親自上報到了沈浩手里。甚至這份情報都沒有經四部的手,除了枉死城那邊有限的基層密探之外,見過銅條內容的就只有王儉一人。此時還再算上正在皺著眉頭細讀的沈浩。
王儉是一個可以面對邪祟以及殘肢斷臂的場面面無表情的人,心里甚至都不會有太大的起伏,心理素質絕對對得起自己身為黑旗營一份子的名頭。可如此的王儉還是被驚到了,那其中的緣由可想而知絕對很不一般。
沈浩展開銅條看了前面一段便眉頭緊皺,心里也充滿了陰霾和意外。
雖然見識過了許多險惡和殘酷,甚至親手與這些惡臭的人和事進行過殊死的廝殺。但這銅條上的內容依舊讓沈浩皺眉不已。
“這些該死的邪門修士!統統都該做成人蠟!”忍不住就在嘴里罵了出來。
銅條上的第一段便是:影魂之策已經見到成效,但也出意外,三名施展影魂器的陣法師一個當成魂魄崩亂淪為廢人,一人中途暈厥不得不中斷影魂器操持,最后一人堪堪堅持到最后也是虛弱已極如死里逃生之狀 單單這個開頭就讓人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接著往下看,果然如沈浩所想,這份銅條里所記載的不是什么讓人欣喜的情報。相反帶著濃濃的陰郁,甚至是陰森。
只見銅條上繼續寫道:
影魂之策選定三名蠻族幼崽,皆事先經過處理,不會言語而露出破綻,之后按計劃從兩個枉死城內頗有名聲的貨郎的口子露出來,然后順利落入正陽宗之手。
而后影魂器開啟,分別由三名操陣師于枉死城城郊隱蔽之處暗中觀察,順利在影魂器中與三名蠻族幼崽達到五感交融正陽宗內與普通宅院無異,布置里未發現特殊物件,但在院落中可以聞到很淡的磺石之氣,并且可以感覺到一些悶熱而后進入屋內,順著一條密道往下,大約二十余丈便是地牢,大部分都空置,里面充滿了腐臭氣味 在地牢里待了兩日,未有進食和飲水,三名蠻族幼崽皆陷入虛弱,當夜有正陽宗弟子前來將地牢里所有人提走,押著繼續往下進入地道更深處。
磺石的氣味越來越濃越來越悶熱,似乎有溫湯在地下深處那是一片方圓足足十五六丈的巨大池子,冒著溫湯一般的熱氣和氣泡,磺石的氣味兒也是從此散發出來的,不過那池子里并不是如常的帶點渾的溫湯池水,而是暗紅如血,散發著人血的腥甜,合著磺石的氣味兒令人作嘔 之后銅條上的內容就是三名蠻族幼崽被殺的經過。放血,然后尸體扔進池子里。
但就這個過程給三名操持影魂器的操陣師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和折磨。其原因是他們因為影魂器的關系五感幾乎和那三名蠻族幼崽一致,在感受到三名蠻族幼崽臨死的各種感覺時便陷入了折磨,本該被摒除的卻根本摒除不了,最后就是一死一廢一傷。
其中疑點有不少。其一,影魂器只是“五感交融”而不是“五感融合”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關鍵時刻不能抽離的情況,除非當時有某種未知的力量禁錮了影魂器施術者的五感導致沒辦法抽離。
其二,按照銅條上的說法,在放血的過程中之所以會產生極致的痛苦不單單是臨死前的恐懼和放血的身體苦痛,更重要的時候隨著放血會清晰的感覺到魂魄順著血液被抽離出去,最后流入池子里然后融化掉。而這也是導致三名操陣師最后死傷的原因。
其三,詭異的場面不單單是感覺的苦痛,還有“所見”。最后那名堅持下來的操陣師“看到”放出來的鮮血本和池子里的“水”顏色不一樣,鮮血鮮紅,而池水暗紅。但鮮血放入池水之后并沒有立即同色,而是會如攪拌一般出現一陣混亂,連同順著血液被抽離的魂魄一起被融化。
最后就是尸體。最后那位操陣師最后所“看到”的畫面是身體被拋入暗紅池水之后,他“看到”在池水的深處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吞噬著周圍所有的紅光。
銅條里面的內容到了這里還沒有完。里面提到了一段正陽宗弟子在提人下去放血的時候說過這么一段對話:
“只有這么點?”以及一個回答“沒辦法,只能就這么續著,只要不發黑就行。”
這個對話里提到了兩點“這么點”說明當時提出去放血的人“不夠”,或者是“太少”。第二點是“不發黑就行”,這說的應該是地牢更下層的那一池血水。同時也說明血水不能發黑,而且是靠新放入的鮮血來防止發黑的。
來回看了兩遍之后沈浩合上了手里的銅條,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王儉,問道:“你們黑水四部有什么看法?”
“這份消息還未給四部備案,目前中樞這邊只有屬下知道這分情報。”王儉如實回答。
沈浩先是一愣,旋即點了點頭,說:“你倒是考慮得周詳。不過這件事總要歸入邪門修士的卷宗里面的。可以設一個調閱門檻,但該分析的還是要讓四部的人參與進來。”
“是大人,屬下明白了。”
“那說說你自己的看法。這個正陽宗里到底在干什么?”
“屬下以為那池血水應該就是正陽宗的關鍵。他們在用人血維系著那血水,或者血水里的某種東西。”這話后一句王儉指的是“看到”血水中的那團黑影。
接著,王儉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大人,如果屬下沒記錯的話黑水的案牘庫里并沒有這種“血池”和“血池黑影”的訊息記錄。可能需要找指揮使衙門的案牘庫去查閱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獲。”
王儉能有什么看法?他也就篤定那血池和血池里的東西,以及血池的種種怪異應該是正陽宗的一個核心秘密。但這個秘密本身就是一個迷,要解開它還得尋求別的幫助。
但這份情報總給王儉一種莫名的心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