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沈浩給黑旗營下的定義那樣,黑旗營干的事,一多半都是上不得臺面見不得光的,被人暗罵一句“陰損”其實一點也不委屈。
本來就是暗地里不見光的勾當,所以處理事情的動作是很快的,這邊一定下方略,下面立馬就會全速執行。不論是對曹國邦進行逼迫,還是動手對已經變節的兩名密探加以處理,都在緊鑼密鼓的展開。
曹國邦那邊也不會很麻煩,因為這老頭扒灰的事情脈絡早就被捋順了,只需要找幾個作見證的把這件事給定下來就可以了,計劃方面的改動不需要多大。比如本來要廣而告之的“輿情”現在不需要張揚出去了,將那些給曹家那幾個孩子看病的醫生控制起來當人證就可以了。
而且手段上面也可以溫和一些,面子方面要給足,而且最好選一個“巧合”的場合,以及足夠分量的人出面和曹國邦談。只要曹國邦的腦子不出問題,他就沒多少討價還價的資格,頂多保留自己左相的威儀罷了。
這方面最合適出面和曹國邦談的人自然就是沈浩,只需要等黑水布置好之后再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就可以實施。
而白常卿身邊的那一攤子就更簡單。用最粗暴的方法就是利用給那兩名密探送續命丹藥的事情做一點手腳,把續命的變成殞命的就可以了。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白常卿的反應,不能給徐家姐妹來個暴斃,而是要弄成重病而死的樣子。
兩邊事情一同推進,很快,黑水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可以展開和曹國邦的接觸。
事情的由頭是曹國邦的一個學生要到地方上履新,在家中設宴款待曹國邦這個老師,也有辭別前請教的意思。曹國邦欣然同意。
而黑水看中的就是這種家宴的私密性,同時這位要履新的官人又正好能在黑水的案牘庫里尋找到了單獨的卷宗,上面羅列了不少這位在禮部為官時做的臟事。內容的來源有黑水遍布皇城的耳目,也有天眼的收獲。類似這樣的卷宗黑水案牘庫里還有很多很多。
于是沈浩就從后門提前進了這位要去外地履新的官人家中。
等曹國邦看到沈浩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還僵持了數息才褪去,明顯是萬萬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看到沈浩。甚至他那學生痛哭流涕的跪伏在地磕頭認錯也沒有再讓曹國邦多看一眼,注意力全放在了一身常服的沈浩身上。
大家都是明白人,沈浩能出現在這這里,并且是以一種類似設局的方式,那就必定是有秘密要說。
“你且退下吧,無事不要進來攪擾。”
開口的是沈浩,語氣和善,卻讓書房里似乎涼了許多,跪伏在地磕頭不止的那位曹國邦的學生渾身跟著一抖,唯唯諾諾的便跪著倒退了出去。
“沈大人,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如此陰悄悄的跑來見我,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另外,我那三名侍衛呢?也如我那欺師的學生一般投靠黑旗營了嗎?”曹國邦臉上雖然無懼,但心里卻是有些打鼓的,他想不明白這位在朝野里兇名赫赫的黑旗營統領怎么會突然跑來找他?
沈浩給曹國邦斟了一杯茶,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在曹國邦的對面,笑道:“曹相說笑了,您的學生也只是被逼無奈,他在禮部當差的時候克扣各項銀錢名目多達十余萬,這個污點只要被張揚出去,別說下放地方履新了,項上人頭都難保,所以只能找我們黑旗營幫忙周旋一二,也給下官一個方便,才能有機會拜見曹相。
倒是曹相的三名侍衛盡忠職守沒有任何疏漏,他們之所以沒有進來也沒有吭聲,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下官區區修為只能讓他們暫時安靜些,免得攪擾到下官與曹相的攀談。”
沈浩言語里似乎放低姿態,可實際上卻鋒芒畢露。甚至他嘴里說著“拜見”可見面之后根本沒有朝曹國邦行過禮,臉上的笑意也很淡然,這在靖舊朝的上下觀念里并不禮貌也不合規矩。
至于那三名曹國邦的侍衛,區區聚神境后境,魂力撒出去將他們當成木頭樁子就是,沈浩完全沒當回事。
曹國邦是真的沉得住氣,大半生的風浪都過來了,不至于這點場面就進退失據,只要沈浩沒動他的侍衛,那就說明事情不至于見血,他就不需要懼怕,只是看姓沈的這幅模樣,肯定不會有好事就是了。
“哼,沈大人,我和你向來沒有交情,和,和黑旗營,也都沒有私下接觸過。若是有公務大可白日上左相府找我,如今這樣偷偷摸摸的成何體統?”
“曹相切莫動怒,若有公務,自然該如曹相所說白日到左相府稟明,可今夜特來拜見還真只為私事,也的確不易讓旁人察覺,只能行此偷偷摸摸之舉。”沈浩笑瞇瞇的順著曹國邦的話就往下說。說道“偷偷摸摸”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笑得更是燦爛。
曹國邦很不喜歡對方臉上的笑容,有種被餓狼嘲諷的感覺。
“私事?我與沈大人有何私事可以聊?”曹國邦隱隱約約的已經有些莫名的不安感升騰上來。
“不不不,曹相切莫誤會,下官所說的私事乃是曹相家的私事,與下官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我家的私事?”
“對的,準確的說您和您兒媳曹張氏之間的......私事。”這種扒人皮的事情沈浩突然覺得有些意思,特別是看曹國邦臉上的神情變化,太精彩了。
曹國邦一巴掌排在茶幾上,震得茶杯都灑了不少水出來,接著厲聲喝問:“混賬!你可知道憑空污蔑本相是個什么罪嗎!”
沈浩連連點頭,從儲物袋里拿了一份銅條出來放在曹國邦面前,接著說:“曹相莫要激動,下官豈會無憑無據的胡說八道?這上面寫得很清楚,曹相大可看看。另外也請曹相放心,這間書房已經布下了法陣,我們的談話不會再入第三人之耳。”
看著遞到面前的銅條,曹國邦的喉頭干咽了一下,伸過去要拿的手就像凍僵了一般,緩慢且微微打顫。